孟寻真上前,见银魂抓的那只体型较大的羚羊头颅已破,伤口处脑浆与鲜血混合的红白之物已经干涸,却是已被它利喙啄毙;玉魄抓的那头体型较小的倒还活着,只是已吓得全身瑟瑟作抖,落地后蜷缩在地上,也不知逃跑。他将活的羚羊提到天山童姥面前,微笑道:“这猎物来的倒是时候,前辈请用。”
天山童姥看看不远处并肩而立,相互梳理翎羽的双雕,赞叹道:“这对雕儿却是难得,你是怎生驯服的?”
孟寻真微微一笑,便简单述说了自己在草原上救助白雕之事。当然,此事发生在另一时空的真相自是略过不提。
天山童姥听到心有所感,低声轻叹道:“白雕尚知眷顾伴侣,当年我受那贱人算计重伤之时,你这没良心的小贼又去了哪里?禽鸟之有情,人弗如远甚!”
虽然她是低声自语,声音微若蚁语,但孟寻真内力深厚,也听了个大概,知道她定是想起无崖子。对于逍遥派三大高手之间这笔情怨纠缠的糊涂账,孟寻真很是无语。
天山童姥只感慨片刻便回过神来,抬头看看天色已近午时,便将那头活的羚羊抓了过来。虽然她如今只有九岁时的功力,那羚羊也是毫无抵抗之力。天山童姥伸出右手,用小指的指甲在羚羊的颈侧血管处一划,那羚羊的颈上立时现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羚羊吃痛后拼命挣扎,却被天山童姥按住动弹不得。
孟寻真见天山童姥将嘴凑到羚羊的伤口处,咕嘟咕嘟地畅饮热血,脸上一副宁眉凸目的愤恨之色,显然是将这羚羊当做了心中切齿痛恨之人,却不知是负心的无崖子还是大仇人李秋水。他摇摇头不再看着残酷景象,转身去拖过那头被银魂啄死的羚羊,取了两条后腿,引火烧烤起来。他过惯漂泊江湖的日子,这一手烧烤功夫已锻炼得极是出色。
直到本来瘪着的小肚子高高鼓起,天山童姥才将嘴从伤口移开。此刻她粉嫩的小嘴边垂着两道血痕,娇俏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孟寻真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有些发毛。
饱饮热血之后,天山童姥盘膝坐下,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的一声,鼻孔中喷出两条淡淡的白气来。那白气源源不绝地涌出,缠住她脑袋周围缭绕不散。白气愈来愈浓,渐渐地形成一团白雾,将她的面目都笼罩其中,同时便听得她全身骨节噼里啪啦地连声作响,犹如爆豆一般。
“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对原著中的这门最神秘莫测的功法,孟寻真一直颇为好奇。此刻亲眼看到天山童姥演练,只觉这门功法不似全是道家一脉,而是将佛道两家最深奥的道理熔于一炉,其具体情形如何,却不是仅凭外相便可以窥透。
良久之后,天山童姥身上发出的骨骼爆响渐轻渐稀,接着那团白雾也渐渐淡了,孟寻真可以看到天山童姥的鼻孔中正不断将白雾倒吸回去。待得白雾吸尽,天山童姥睁开双眼,缓缓站起。孟寻真仔细看她面目,果然似是长大了一些的模样,不过身材还是一如往昔。
此刻孟寻真弄的烤羊腿也恰到火候,正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天山童姥嗅到香味,看到火上已烤成金黄颜色,正有一滴滴油脂滴落的羚羊腿,伸出小手摸了摸已恢复平坦的肚子——满肚子的鲜血已经被她炼化干净——脸上现出满意的笑容,对孟寻真道:“难得你这小子如此体贴。等填饱肚子,姥姥便传你‘天山折梅手’的第二路掌法。”
孟寻真微笑道:“多谢前辈。”说罢,便将一只烤羊腿从火上取下来递了过去。
天山童姥虽生了一副小女孩的模样,行为举止却是一派豪迈之风,她接过羊腿后也不嫌烫,捧起来便大口撕咬,不多时,竟将一只四五斤重的羊腿啃得只剩光秃秃的骨头。见她吃得畅快,孟寻真也被引得胃口大开,不甘示弱地将另外一条羊腿吃个干净。吃完之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
到附近的一条溪流中洗漱一番,天山童姥果然守诺传孟寻真掌法。如此过了十余日,天山童姥已恢复二十岁时的容貌与功力,孟寻真也将六路“天山折梅手”学全。这“天山折梅手”虽然只有六路,却包含了逍遥派武学的精义。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又蕴有剑法、刀法、鞭法、枪法、抓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变法繁复,包罗万象。
事实上孟寻真的收获远不止此——在修习这功夫的过程中,他本身或精研或涉猎的诸般如太极拳、一阳指、擒龙手、《九阴真经》中的多项武学等等,都渐渐地化入了六路“天山折梅手”之中。
孟寻真在剑术一道上的天赋绝佳,不仅将平生所学剑法尽都纳入“独孤九剑”及“太极剑法”之内,更化繁为简创出“大漠孤烟直”与“长河落日圆”两大绝招。但他在拳脚功夫上的悟性便相形见绌,虽兼修多种绝学,却都只是按部就班的修习,各成体系,泾渭分明。而这六路“天山折梅手”一成,便如百川归海般将他所有的拳脚功夫圆融混一,形成一个统一的体系,再无彼此之分。
而眼看着孟寻真一天天进步、后来更亲自与他拆解招式的天山童姥平生首次生出“廉颇老矣”、“后生可畏”之类的念头,同时深庆自己选对了合作者。以孟寻真目前的表现来看,她甚至已不满足于保全自身,而开始筹谋如何反过来对付敌人。
这天天山童姥饮血练功已毕,又来和孟寻真拆解“天山折梅手”中的招式变化。孟寻真刻意将功力压制到与天山童姥相当的程度,两人相对而坐,四只手掌只在胸前尺寸之地移动,拳掌指爪变幻无穷,招式轻灵曼妙至极,便如四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在相互追逐嬉戏,其中却又隐藏无数歹毒杀机。
“师姊,你在这里好自在也!”一个轻柔婉转的女子声音传入两人的耳中,天山童姥的脸色立时变得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