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双藏了心思的眼,付闻歌挑眉道:“这刻的是双龙抱珠,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大姑什么意思?”
白翰辰讪笑:“嗨,老人家嘛,就这么点儿念想。”
付闻歌逗他:“那你什么念想?”
“我的念想就是你高兴啊,诶,昨儿不都让你见识了,咱不是那没定力的人。”
白翰辰倒是没打诳语,昨儿甭管怎么折腾,每每到了关键时刻,皆能控制得住自己抽身而退。实话说付闻歌还真有点儿心疼他,正是在兴头之上却不能尽享酣畅淋漓的快活,这份心意实属难得。他说回屋拿套,可白翰辰说不如这样,因着套子不舒服,就跟呼头盖脸罩了个口袋还把口扎紧似的憋屈。
不过不能夸他,不然该翘尾巴了。
“你老实点儿比什么不强。”付闻歌轻轻捏了把那高挺的鼻梁。
白翰辰嗤声道:“都娶媳妇了我还老实什么?哦,我每天老老实实蒙头就睡,你乐意啊?”
“你小声点儿!隔壁就是桂兰姐的房间。”付闻歌赶忙捂他的嘴,可热气呼在掌中,痒痒,又红着脸把手抽回来。
“没事儿,隔着墙呢,她听不见。”白翰辰又去捉他的手,连着玉坠一起握在手里细细把玩着,“诶,刚她干嘛来了?”
“送贺礼,顺道叫招喜儿帮我收拾下屋子。”
“回头让余婶儿给雇个丫头,别老使唤人家大房的。”
“我没使唤,桂兰姐让给收拾的。”付闻歌顿了顿,想起严桂兰出屋之前说的话,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跟白翰辰通个气,“翰辰,桂兰姐像是想跟大少离婚呢。”
白翰辰微微一怔,问:“她真这么说的?”
付闻歌摇摇头:“她没直说,可我听她那意思——”
“她没说你就别瞎猜,哪有盼人离婚的。”白翰辰皱眉往后闪开,回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茶,思虑片刻又叮嘱道:“闻歌,咱们是二房的,大房的事,不该管的甭跟着掺和。”
付闻歌忽觉喉咙口堵了块东西似的,不悦道:“我没盼她离婚,可你看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再说你大哥他——他跟金玉麟的事你不也一直跟着掺和么,还把我爸也搅和进去了。”
“那是我亲哥,我不能眼看着他活受。”将茶杯置于桌上,白翰辰伸手去揽付闻歌的腰,结果被对方一闪身躲开——得,这是生气了。
他看着捞空的手,使劲把心里膨胀起来的那点儿气压了又压,无奈道:“好了好了,怪我语气不好……可离婚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儿,于她于我大哥来说都一样。另外大嫂快三十了,她现在离婚,再嫁,只能给那种鳏居的老头儿做填房,这不是害她么?她要再跟你提这事儿,你可千万别怂恿她。”
“你说对了,我还就得支持桂兰姐离婚!”付闻歌是真生气——合辙天天独守空房、好不容易有心为自己争条路出来的不是你白翰辰!
这回轮到白翰辰捂他嘴了:“祖宗,小点声!回头让下头人听见,风言风语一传开,大嫂还做不做人了?”
愤然扒开他的手,付闻歌皱眉质问道:“她就像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有人逗弄喂食儿叫唤两声,一点儿自由都没有,那是人过的日子?”
“好吃好喝,有人伺候,出门就是车,从来不用为钱操心,这不是人过的日子?”白翰辰被激起了脾气,抬手往门口一指,“你上德胜门外看看去,那些个逃荒的要饭的病死都没钱抓药的,倒是自由呢!那叫人过的日子?”
“桂兰姐念书呢,她有本事养活自己,你凭什么瞧不起她!”
“我没瞧不起她!可世道艰难,她一个没在外头经历过风雨的女人,离了婚,娘家也回不去,独活于世哪那么容易!”
“所以她就活该为你哥守一辈子活寡?”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已经十年了,要想离,早干嘛去了!”
“她现在才想明白婚姻不是唯一的选择!”
“——”
望着全身呈紧绷之态的付闻歌,白翰辰堪堪憋住糊到嘴边的话。刚结婚就吵架,还是为了别人,怎么想怎么不是事儿啊。这会儿吵得面红耳赤,晚上莫不是要被轰到地上去睡。
——算了,媳妇岁数小,该让就得着点儿。
略加思索,他柔下语调安抚对方的情绪:“得,我知道你也是为她好,咱不吵了哈,消消气,马上该吃晚饭了。”
付闻歌抿住嘴唇,偏头瞪着空气。早知道就不跟白翰辰念叨了,凭白生一肚子气,人家正主还没说什么呢,他俩倒跟这急赤白脸吵得房顶都要掀了。虽说白翰辰是退让了,可话赶话说得起急,这心情一时半会儿还真平复不下去。
正较着劲呢,忽听门外响起老冯头尖细的嗓音——
“二爷,有电话找您,孟六爷打来的,听着像是有什么急事儿。”
tbc
作者有话要说:说两句
一个是北京话里的“我知道你勤勤”,勤勤=勤劳,第二勤发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