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缓缓驶到水榭背后。张平只见前后左右处处都是杨柳,阵阵粗暴的轰叫声不断从屋中传出来。这等叫嚷,和周遭精巧幽雅的屋宇花木实是大大不称。
阿朱叹了一口气,十分不快。而张平则是哈哈一笑,随后便当先朝着这听香水榭中大步而行。段誉等人见此,对视一眼,也只得快步跟上。
待得张平当先步入大厅之中,只见此时大厅上灯烛辉煌,可是只照亮了东边的一面,十八九个粗豪大汉正在放怀畅饮,桌上杯盘狼藉,地下椅子东倒西歪,有几人索性坐在桌上,有的手中抓着鸡腿、猪蹄大嚼。有的挥舞长刀,将盘中一块块牛肉用刀尖挑起了往口里送。
此时厅中众人见得张平带着三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和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大步走来,东首中坐一个身材魁梧雄伟,花白胡子长至胸口的老者当先开口道:“几位可是同来慕容家寻仇的同道吗?”
原本待在张平身后的阿朱此时笑道:“我是这里主人,竟要旁人问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岂不奇怪?你们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老者点头道:“嗯,你是这里的主人,那好极了。你是慕容家的小姐?慕容博是你爹爹罢?”
阿朱微笑道:“我只是个丫头,怎有福气做老爷的女儿?阁下是谁?到此何事?”
那老者听她自称是个丫头,意似不信,沉吟半晌,才道:“你去请主人出来,我方能告知来意。”
阿朱道:“我们老主人故世了,少主人出门去了。阁下有何贵干,就跟我说好啦。阁下的姓名,难道不能示知么?”
那老者道:“嗯,我是云州秦家寨的姚寨主,姚伯当便是。”
阿朱道:“久仰,久仰。”
姚伯当笑道:“你一个小小姑娘,久仰我什么?”
张平此时忽然开口打断道:“废话不必多说,慕容复和慕容博都不在这里,趁着本座心情好,你们赶紧滚吧。”
西首白袍客中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阴阳怪气的道:“这位道长,敢问跟慕容博慕容先生如何称呼?”
张平此时傲然道:“本座绝不屑于使一些假死躲避仇家的下等伎俩,那慕容博何德何能,如何能与本座相提并论。你们要找慕容复或者慕容博,自去寻他们本人,或者等本座走了,你们再来不迟。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那汉子却摇摇头,道:“看来阁下今日是非要与我青城派为难了。”
言罢,只见他左手伸入右手衣袖,右手伸入左手衣袖,便似冬日笼手取暖一般,随即双手伸出,手中已各握了一柄奇形兵刃,左手是柄六七寸长的铁锥,锥尖却曲了两曲,右手则是个八角小锤,锤柄长仅及尺,锤头还没常人的拳头大,两件兵器小巧玲珑,倒像是孩童的玩具,用以临敌,看来全无用处。
东首的北方大汉见了这两件古怪兵器,当下便有数人笑出声来。一个大汉笑道:“川娃子的玩意儿,也拿出来丢人现眼!”西首众人齐向他怒目而视。
张平此时瞥了一眼对方的兵刃,随后笑着开口道:“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让你出一招,本座也好看看你将你们青城派的功夫练到了什么程度?”
此时那汉子忽然将一双雷公轰缓缓收回袖中,笑着对张平说道:“我青城派也是道家一脉,还请道长……”
话音未落,那王语嫣忽然喊道:“张道长小心他的袖里乾坤。”
伴随着王语嫣的提醒,十余枚青城派的独门暗器青蜂钉忽然从那汉子袖中射出,闪电般的朝着张平胸口而来。
然而,更加令在场众人目瞪口呆的事情随即便立刻发生了,只见那些青蜂钉到得张平身前一尺远时,便仿佛遇到了一道无形的墙壁,登时叮叮咚咚的尽数散落于地。
张平此时摇摇头,说道:“王姑娘,这下你该明白了吧,招式练得再精妙,也比不上一身高深的内力,所谓一力降十会,就是这个道理。
随后张平笑着弹了弹自己的衣服,那王语嫣此时脸色大变,赶忙喊道:“张果老倒骑驴。”
然而那汉子刚刚本能想要使出这一招,但他身子刚刚一动,斗大的汗珠便忽然间不住的从他额头之上流下。
此时一旁的一个满脸麻皮的丑陋汉子赶忙上前扶住这汉子开口道:“司马师兄,你怎么样了?”
王语嫣此时赶忙说道:“他中了张道长的少林拈花指,一身功夫已经被废掉了。少林拈花指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阴柔指法,你不要乱动他,等他自己体内的阴劲缓缓消散,否则,说不定会引动阴劲直冲他的五脏六腑。张道长刚刚出手太快,我实在跟不上。”
张平此时则是淡淡的说道:“不必了,废你武功,略施小惩,若非本座从来不喜欢被别人利用当作打手,你们今天一个人也休想或者走出这里。”
随后张平看着那各个同仇敌忾,随时准备一拥而上的青城派弟子,缓缓说道:“放心,本座的拈花指劲在废了他武功的一刹那便已消失不见,你们现在大可放心的带他离开。现在,诸位还有谁想留下?”
混江湖,拿的起,放的下,这才是真正的长久生存之道。见得张平的功夫远非自己等人可敌,青城派和秦家寨众人彼此对望一番,终于还是各持兵刃,望门外各自走去。
此时原本沉默的阿朱忽然跳出来说道:“慢着,你们把我的听香水榭搞得乱七八糟,就想这样一走了之了吗?”
那姚伯当此时转过脸来,抱拳说道:“这位姑娘,今日是我秦家寨打扰了,来日必当登门赔罪。”
就在此时,庄外忽然有一人飞身跃到姚伯当身旁,待得其周围侍卫纷纷拔刀准备还击之时。忽然伸掌插入刀丛之中,东抓西接,将十余柄单刀尽数接过,以左臂围抱在胸前,哈哈一声长笑,大厅正中椅上已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人。跟着呛啷啷一阵响,十余柄单刀尽数投在足边。
众人骇然相视,但见是个容貌瘦削的中年汉子,身形甚高,穿一身灰布长袍,脸上带着一股乖戾执拗的神色。众人适才见了他抢接钢刀的身手,无不惊佩,谁都不敢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