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弯嘴笑了笑:“殿下见笑了,秋闱受过伤就成了这样子。”
“啊,原来如此。”萧明钰打量了下秋闱,“既然你们要赶路,就先走吧。”
周恒沉吟,“即使如此,殿下保重!”
与萧明钰同行没有太大的好处,不如各走各的,究其根本,都是为了他们一家人。
再次上路,银毫窜回车里,阿正扁着嘴给他擦了被人血沾染脏了嘴。
秦玥皱眉瞧着银毫,倒是没吵它,只淡淡道:“银毫自己不能舔舔嘴舔舔爪子?”
阿正眨眼看她,“嫂子,阿银自己在山上那么长时间,当然是会自己舔的,这不是有我呢吗,人家想照顾照顾它。”
“……那好,你照顾吧!”秦玥轻轻拍抚着瑾泽,马车行的快又平稳,她将小被子掀开来,看着瑾泽安恬的睡颜,轻轻笑着。
“相公,太子经常被人刺杀?这么看得开……”
周恒想了一下,默默点头:“也许吧!不在其位,不知其苦,谁知道那些一出生就被冠以高明高命的人,实际上又有什么心酸苦处呢?”
秦玥笑笑,腾出一手握在周恒手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是,娘子最不担心那些杂事,开朗乐观的很!”周恒带着笑音道。
“那是,心情好是长命百岁的基础!”秦玥将胳膊搭在周恒肩上,懒懒拍着他的胸膛,“咱们什么时候能到有客栈的地方啊?”
“马上就到,前面有个小镇,客栈一般没什么人,咱们到了就能住下。”
夫妻俩说话做小动作的时候,兄妹三人自动将他们忽略。阿正抱着银毫玩儿,小雨和阿勤直接装瞌睡。
次日下午,秦玥终于来到了那个有金刚石的小村子。村子被一座山挡着,山是石山,春天了,只有无处不长的青草在上面落户,除此以外,一片灰白,灰白中被太阳照着四处都有耀眼的光,像极一座自带闪光灯的山。
天气好,瑾泽被从抱了出来,嘟着小嘴眯起眼睛看着眼前闪闪发光的山体,唔噜噜叫唤两声,在周恒怀里扭动两下。一会儿觉得眼睛看累了,就在周恒颈窝里拧几圈,撅起小嘴儿在他脸侧嘟嘟两口。
周恒被小家伙闹的没法走路,给秦玥指指那山:“那就是那村子的山,听人说,里面大多数都是这样的石头。夏季雨多,有时打雷闪电都有碎石从山上滚落,都是透明石头。”
秦玥跑到山脚下,随处可见的石块果然都是透明的晶体。她捡起两块对着太阳看了一下,透明度高的很。
她不禁啧啧了两下,抱着石头跑回到周恒身边,偷偷问,“这儿离京城有多远?”
“从这儿到京城的北城门只有一个时辰的路,但因为此村不在大路上,且四处没有其他村子,所以经过此处的人不多。”
这就是说,知道这山上有钻石的人很少了!且就算有人来,也不一定会注意到这东西的用途。
瑾泽听到秦玥的脚步声,咬着小指头扭头看她,瞧见她手里半举着亮晶晶的石头,就不咬指头了,晃着小手去抓石头,嘴里呀呀乱叫。
“瑾泽乖,这石头很重的哦,儿子你是拿不动滴……”秦玥晃晃石头,将之放在背后,又问周恒:“相公能不能想办法把这山买下来?”
“恩……回家查查这村子隶属哪里再说。不过玥玥,你确定这石头能做成饰品吗?万一做不成呢?这是石头啊,又不能化成水,要多硬的东西才能将它做成想要的形状呢?”周恒将瑾泽换了个胳膊抱着,阻止他不停的摇来晃去找秦玥藏起来的石头。
瑾泽不依,哼哼唧唧抓着秦玥的耳垂摇晃。力气倒不是使的很大,但就算这样,秦玥也不敢乱动,只顺着他的力气往前靠,嘴里还不住的求饶,“小祖宗,我再给你找块小的行不?您松松手,我这就去给你找!”
将他软软的小手拿掉,秦玥又去找了小石头,在身上擦的干干净净了才送到瑾泽手里。
小娃咿呀呀笑着,小手将石块捏得紧紧的。
秦玥在瑾泽脸上亲了一口,笑道:“技术没问题,关键是要有工人。对这一块儿有拼劲儿有兴趣的人,再难都能找到工具!”
“所以以后你要将季司和他爹都接过来了?”周恒一手搂着瑾泽,一手揽着秦玥的腰身,带着她往车上走。
“对啊,既然用料都在这里,人员和店铺就要就近开办啦!”
临近暮色,一行三辆马车,终于来到了京城城门前。
重阳早已在此处等着,守城门的兵头子正和他说着话,脸上带着笑。
重阳不时往外看,眼一亮看见连程坐在高头大马上,秋闱呆萌萌四处瞧着,似是没有见过这样的街景。
“不跟你说了,我家主子和状元爷来了!”重阳一拍兵头子,笑着迎上去:“连大哥!终于来了!”
重阳走近第一辆车,周恒在里面掀了窗帘,“重阳辛苦你了,等了不少时候了吧?”
“不多不多,爷,咱回家去!”瞧见里面的小瑾泽在看自己,重阳嘿嘿朝他做了个鬼脸。
“走吧!”
守城门的兵将一直在听重阳和头子的谈话,知道他现在跟在状元爷身边,都瞪大了眼去瞧车里的人,奈何人家只掀开了帘子,车里暗,啥都瞧不清。
这状元爷当属这些年来最低调的一个了。记得三年前那状元,穿大红官袍,带锦羽官帽,活活将京城转了一圈,生怕别人不认识自己……
看着马车一行渐渐走进灯火阑珊的街道,小兵们偷偷说起了话。
“这考上状元的,本都该第二天就上任到翰林院修书的,但今年这个……听说皇上金口玉言,让人回家将妻儿都接来呢!”
“我也听说了,说就是因为周状元在大殿上说了一番什么小家管大家的话,皇上才恩典他的!”
“反正啊,这状元是与众不同,感觉……啧啧,该是很有料的!”
“叨叨什么呢!”头子一拳砸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人兵帽上,喝断了几人的聊天。
城门便顿时陷入一片紧绷的秩序里。
家里人多,重阳仍是租了一个两进的院子,房间不少,虽然小点,但老家也是小房间,人人住着也都算习惯。
一应家具用品都是整齐干净的,厨房里还有未灭的火,锅里热着水。丫头们将半车从老家带来的东西收拾妥当了,石心和秋桐马上就端去水,让几人洗了手洗了脸,而紫叶直接进了厨房做晚饭,一切紧张有序进行着。
吃过饭,秦玥拿了浸了热水的毛巾,轻轻给瑾泽擦了脸,泽包子一边唔噜噜哼唧着,一边不住的往外吐泡泡,秦玥擦都擦不及。
“儿子,咱能不能老实一点?”秦玥气馁地捏着他软软的小肩膀,将脸贴在他脸上。
瑾泽啊了一声,在她脸上蹭蹭嘴,擦了一溜湿漉漉的口水。
周恒笑着将其擦去,接过她手里的毛巾接替了她的工作。
“瑾泽要乖,不能总是逗娘亲,知道吗?”
“啊咦!”瑾泽晃着肥嘟嘟的两腮。
“要亲亲娘亲就好好亲,不能将口水弄到娘亲脸上。”
“哦哦!”瑾泽双眼滴溜溜盯着秦玥。
“爹爹帮你擦脸的时候也要看看爹爹,给爹爹个吻啊!”
“呀咿!”瑾泽将两条胳膊晃的灵活自如。
秦玥扶额,“相公别跟他说了,这小子就是闹,是个调皮小子!长的像阿正,心却像小雨……”
周恒还没接话,瑾泽就将嘟嘟嘴一撇,要看要掉金豆豆。
秦玥忙将他抱住,吧唧一下亲在脸上,“乖儿子,娘的错,娘不该矫情!谁家小孩不是哭哭闹闹的?就咱家瑾泽最乖了,最体谅爹娘!儿子,你是最棒的!”
秦玥一边说着,一边对着瑾泽点头,很认可的模样。
泽包子这才抽抽鼻子,将脸转到周恒面前,伸胳膊,抱!
秦玥:“……”
周恒浅浅笑着,“娘子怎么跟瑾泽闹脾气?娘子不是最疼爱瑾泽的吗?”
“我当然最疼瑾泽,我是他娘啊!”秦玥凑到周恒肩膀上,够着瑾泽的小脸捏了一下。
重阳办事果然利索,竟然已经准备了瑾泽的小摇床,恰能放在大床的旁边。
周恒笑眯眯地将终于睡着了的瑾泽放进了小床上,掖好被子。
“玥玥,趁着瑾泽睡过去了,咱们也睡吧,不然过一个多时辰他又该醒来吃奶了……”
秦玥弯着嘴角看看周恒,乖乖点头,脱衣,上炕,熄灯。
周恒将火折子搁到床头一摸就能够着的地方,脱衣动作麻利的不像个书生,身子一滑钻进被窝里。
将秦玥全全搂在怀里,鼻尖全是她淡淡的清香,周恒满意的笑了。
夜不太黑,外面灯火冲旺,出门吃个夜宵玩耍一番的年轻公子哥儿和小姐们多的是。但周恒的新家里,已是一片安静了,赶路数日,大家都累了。
卧室里有低低的说话声——
“玥玥,你的胸好像又大了……”周恒手下原本盈盈一握的洁白此时已经掌控不了了,却更加柔软,手感完美的不可思议。
秦玥在周恒怀里微微喘着,“怀了瑾泽自然不一样!再说了,不都是被你揉的了么……”
黑暗里,周恒悄悄红了耳根,轻轻覆在秦玥上方,吻吻她娇嫩的唇。
“玥玥,春宵苦短,为夫我已经忍了不止一年了……我们……”
秦玥不语,直接将他的身子按下……
☆、第五章 初入翰林
此日,翰林院学士李维,正伏案起草一份关于皇帝寿辰各用度秉持节俭勿铺张奢侈的诰本。
门外有人急匆匆走来,叩门三声,在外等待。
李维似没听见,仍一笔一划的将最后一列字写完。执笔的手轻点,末端圈了标准的句点,才将笔放下,轻吹几下,缓缓合上。
“进来。”
三声门响后,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字的时间,即神思关注的完成了笔下的文件,又没让外面的人就等。李维对待下属和手中的工作,还算是十分谨慎认真的。
“大人,新科状元周恒,前来述职。”
李维稍愣了一下,遂又想起,周恒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去家中接妻儿了,所以才来的这样晚。
当日早朝对他们三人的考核,李维也在场,回来后还详细的将此事记录了下来,认为中楚的政治学界又多了一名栋梁之才。而看皇上对周恒的态度,也是十分赏识的。
李维微微沉吟了一下,起身,“我随你一同前去。”
周恒头戴一顶缀着小蓝宝石的纯黑官帽,身着暗红补鸂鶒的官服,端端正正坐在坐北朝南的小厅子里,面色淡然,目视前方。
秦玥说这身衣服将他衬得更俊美方正了,但他觉得这红色的衣服穿着着实太招眼,往太阳底下一站,更是不敢往身上瞧。临出门的时候,瑾泽还趴在他胸前,在绣着几片怪异树叶的地方咬了一口,刚刚才干透。
周恒正想着瑾泽叼着小嘴儿的模样,就听到渐渐走近的脚步声——来给自己吩咐事务的人来了!
不知是哪一位?周恒想,但不管是哪一位,都是他不认识的就对了。
他起身,看向阳光大亮栽着青嫩杨柳的门外。
再次见到周恒,李维顿时觉得眼前一亮。那一身暗红的官府仿佛量身定做的一样,将一个温润书生包裹的热烈而沉稳,一双漆黑的眉眼更是深邃如潭,面容却在极大反差下白皙温和。
李维面容方正,眼神无杂质,一看就是清质之流。周恒心中暗喜,虽然他不惧与贪官污吏相交戈,但初到翰林院,还是有名师指导为好!
“大人,下官周恒,前来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