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坐吧,以后想安静坐着吃饭,机会很少了。”季容越还是笑。
季重山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不悦地说:“容越,你如果认为是我在你生病的时候,在公司做了什么手脚,想和你争什么,那你就错了,大错特错!我以前不争,以后就更不会和你争。爸爸留给我的东西够多了,我不会眼红你的!”
“哦,这样,看来那得请两位姑姑换换说辞了,她们两个一个小时之前打电|话给我,说南桥的事是你的建议,她们毫不知情。还有东川的帐目,为什么有一笔三百七十万的钱凭空消失了?你要不要现在赶去和你的财务经理谈一谈这笔帐的去处?”
季容越双手撑在桌上,仰头扫他一眼,淡淡地一笑,仿佛他们谈论的不是几千万的数额,只是几百块几千块,面前这桌菜而已。
季重山闷哼一声,匆匆道:“什么三百七十万?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南桥的事都是姑姑安排的,我都是听两个姑姑的,我一向尊重长辈。绪”
“是吗?”季容越拿起手机,拔了个号码出去,递到他的身前,“你向大姑说。”
“季容越,我是你大哥,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今天是喜庆日子,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先走,你们慢慢吃吧。患”
季重山脸色大黑,怒气冲冲地打开他的手机,转身就走。
“一个小时之后,我要在办公室里见你,等你解释南桥和那座矿的事,你最好一个小时之内把笔帐目都理清。”
季容越低眸,语气依然平静,甚至还看着点点笑了笑。
除了他,其他人都静静地看着季重山步子越来越快,用力推开玻璃门出了餐厅,一名站在门口的餐厅服务员还被他撞得退了好几步。
“点点,吃鱼吗?”季容越夹了一筷石斑鱼,细心地剔去鱼刺,放到点点的碗里,“多吃鱼聪明。”
“是骗人的,刘小备不吃鱼也好聪明,爸爸,我放暑假能不能去找刘小备。”
点点用筷子戳了几下雪白的鱼肉,仰头看季容越。
“可以,你晚上就能用电脑和他聊天。”季容越笑笑,又说:“但是刘小备如果比点点聪明太多,就不爱和你玩了。”
点点皱皱小眉头,马上低下头,把碗里的鱼肉全塞进了嘴里,连声说:“还要吃,真好吃,给我一点吧。”
沐刚平常哄这小家伙吃鱼挺困难的,见季容越几句话就把小东西给收服了,脸上的表情又放松了一些,低声问:“你和你大哥,关系不好吗?都是一家人,要关系和睦才对。”
季容越笑笑,淡然说:“还行。”
“是啊,行得能互相丢刀子了。”萧陌的声音从另一桌传来。
沐青梨转头看,只见白婉欣背上的衣都湿了一大片——这里很热吗?明明冷气很足,她甚至想披一件小外套。
“不过,你确定一个小时他能过去?”萧陌端着酒杯过来,也是笑眯眯的语气,“看看他送什么值钱的东西来打动你的心。”
“他不去,明天就得面对股东会的质问。”季容越镇定地说。
“那为什么不直接让他接受质问?”沐青梨随口问着,打开礼品盒,看清里面那套翡翠首饰,轻呼一声,“这个还挺漂亮的,是翡翠呢,你看看这水色,又绿又通透。”
“因为两位姑姑现在并不承认和南桥有任何关系,也没和我提过他,所以我套套他的话,看他敢不敢直接和姑姑们对质。”季容越转过头,冲她一笑,手指拔了一下首饰,“你喜欢就收好,他难得这样大方。”
沐青梨耸耸肩膀,这些家族斗争,简直太伤神了!还是她这样的小家最好,有个爱她的爸爸,可爱的女儿,没钱也是好事,没钱,大家可以一起努力赚钱。
“也没你想像中的那样可怕,两个姑姑贪钱了一点,但是人还不错,我还有另一个哥哥,也不喜欢经商,早早去非洲当志愿者医生了,二叔……病了很久了。”
季容越介绍完,感觉确实也没啥好介绍的,人情淡泊,甚是无趣。还真没沐刚和青梨这样的父女关系来得亲切动人。
“知道为什么吗?”萧陌手指在杯子上敲敲,笑着问他。
“为什么?”
季容越看向他,等着他嘴里吐出惊世骇俗的话,然后一筷子敲过去,打掉他的牙。
“因为没梨子啊!”萧陌笑了起来。
季容越收回筷子,仔细一想,萧陌这话虽是玩笑,但还真有些道理。
他们季家,确实也是在老太太去世之后,众人的关系才渐渐冷硬起来。一个大家庭中,若有一个善良大度、懂得缓冲关系的女主人,是一件极幸运的事。
他的家如此复杂,不知道沐青梨有没有这样的耐心面对?转头看,她正低头给点点夹大龙虾雪白的虾肉。
她倒是吃得很开心,两手全沾着芥茉酱,鼻子眼睛都冲得红通通的,不小心抹到点点的鼻子上,刺得点点的眼睛也红通通的,跟着尖叫起来
tang。
“妈妈……好辣呀……”
“沐青梨你怎么这么笨?”
季容越拉开沐青梨的手,把点点抱到膝上,赶紧用消毒湿巾给她擦鼻子和眼睛。
“你才笨哪。”沐青梨抹了一下眼睛,端起水杯喝水。
“小心点。”沐刚心疼地递上纸巾,小心叮嘱她,“你慢点喝,别呛着了。”
看这两对父女,萧陌在一边瞧着,心中滋生起丝丝嫉妒。他那个一心盼着高升的老爸,可有许久没这样和他一起吃过饭了,见了面就是训斥告诫。
“萧陌哥哥,我先想回去。”白婉欣的手机响了几声,她看了一下,随即站起来,小声对着这边说。
“我送你。”萧陌赶紧站起来。
“你就在这里吧,我外婆会让人来接我。”
白婉欣摇摇头,勾着头,也不看季容越和沐青梨,转过身大步往外走。
季容越盯着她的背影看着,直到她出去了,便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小丫头什么时候才醒得过来?”萧陌收回视线,轻叹一声,转头看向点点说:“小不点,以后要找个好老公,得我这样的才能动心,知道吗?”
“萧叔叔的脸皮真像城墙。”点点眨巴着被芥末刺得像小兔子一样的眼睛,大声说。
“又是你妈说的?”萧陌脸一绿。
“是爸爸。”点点往后一靠,很认真地解释。
“点点!”沐青梨赶紧制止住点点。来的路上,季容越和她提起萧陌,让她在萧陌动手动脚的时候走远一点,说那小子脸皮厚惯了,你若不躲,他就会得寸进尺——
“季容越,有你的。”萧陌眯了眯眼睛,冲着服务员打了个响指。
“先生,有什么吩咐?”服务员赶紧走过来。
“龙虾再来两只,把最贵的酒拿两支过来。”
萧陌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桃花眼微微一眯,那年轻漂亮的姑娘脸就红了,连声音都娇软了好多。
“先生,酒要打开吗?”
“哎呀,季先生不一个小时之后要谈事吗?你们还开车,就不要再喝酒啦。”
沐刚赶紧阻止,这大龙虾本来就贵,还要两支最贵的酒,季容越的生意还没起色,才买了几层楼,能省为什么不省呢?
“还叫季先生呢?”萧陌噗地一声笑出来。
沐刚皱皱眉,改成别的,他也叫不出来。
“爸,叫名字,小名、小名也行……”沐青梨想了想,记得他有个小名,“他小名小越宝。”
“越来越宝气?”沐刚又皱皱眉。
“嗯?”季容越不解地看着沐刚,记得沐青梨也说过。
“就是越来越傻,爸爸你不要叫这个名字哦。”点点仰起小脸,清脆又好心地解释。
噗……萧陌差点把酒喷到季容越脸上去。
季容越定了定神,才沉声道:“岳父叫我的名字就好。”
萧陌一手撑着额,笑了好半天,才抬起头说:“岳父大人,今天是梨子和越宝两个人情定终生的日子,当然得喝个痛快,这两个人也不容易嘛。”
萧陌本是顺口说说,不想沐刚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季容越的脚立刻伸长,在桌子底下轻踢了一下萧陌。
沐刚抬起头来,哑声说:“你踢到我啦。”
季容越顿时一阵尴尬,小声说:“岳父,我会善待她们母女的。”
“哎,梨子呢,是个心软的丫头,一根筋,明明还有好的,非得是你。”沐刚摇摇头,连声叹息。
季容越嘴角抽了抽,小声说:“我也会孝敬岳父,买好烟孝敬您。”
“我爸不抽烟。”沐青梨小声说了句。
沐刚一听,赶紧两眼杀气腾腾地刺过来,那凌厉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岳父的威风。
季容越嘴角抽抽,慢慢转开头,低声说:“那就买几株名贵的花木,兰花,牡丹,还有什么,岳父看中了告诉青梨。”
“哦,爸你喜欢吗?”沐青梨赶紧问沐刚。
“嗯,哼,再说吧。梨子你多吃点,去一趟北京,还能把脚给伤成这样。”
沐刚拧拧眉,其实他正有些伤怀,兜兜转转的几圈,女儿还是回到了季容越身边。在他心里,理想的女婿还是刘东升,次之是丁晟,这两个又听话,又懂事,还有耐心陪他。到了现在,刘东升还是会常常给他电|话,聊得很愉快,而且刘东升又相亲了几回,这回定下了一个很贤惠大方的女人,下个月就摆酒了呢。
季容越呢,家世好,有钱,脾气也成正比地往上窜,他怕这贵公子以后会有异心,女人会老的,可男人的黄金年纪在四十岁左右,他对年轻的沐青梨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我去谈事,两个小时就回来,晚上海边风景不错,就带点点在海边多玩一会儿。”季容越看看时间,说说笑笑
的,时间一溜就过去了,他得去会会季重山,再给他施点压力。
“你小心啊。”沐青梨有点担心,季重山那副眼镜后面藏着的双眼,总让她感觉到有些阴森。
“没事。”季容越擦了手,起身,又弯下腰在她的额上亲了亲。
“我不要。”点点见他看自己,立刻就摇头。
“昨天不是还让爸爸亲吗?”季容越好笑地问。
“可你昨天没有结婚呀,刘小备说了,男人结了婚,就只能亲太太。”点点一本正经地解释。
又是刘小备……这小子脑袋里到底塞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念头。
“他家开超市的,女人多,常逗他玩。你快去吧,要不要萧陌陪你。”沐青梨笑着解释。
“得,我才不想管他家的破事呢。”萧陌讥笑着,没有丝毫要前去相助的意思。
他这趟过来,只是休假而已,结果已帮着伺侯了小泪人,还要帮着去处理季重山?这样吃力的事,他不想干。
“控制点,别喝醉了。”季容越拍拍萧陌的肩,稳步走开。
沐青梨的手机响了响,是邵江川发来的短信,居然是祝贺她新婚愉快。
她看了一眼沐刚,邵江川能这么快知道消息,只怕只有通过郭晓琴这条路,除了沐刚,还会有谁告诉郭晓琴呢?
她不露声色地夹了筷鱼肉给沐刚,小声说:“爸,我看你的花越种越多,要不要请个保姆给?这样你专心种花,保姆料理家务。”
“不用了……”沐刚赶紧摆手。
“哦,不然,如果有可能,再找个老伴。”沐青梨又试探道。
“哎呀,我这动过这种手术的人,何必再拖累别人,我有点点,又不会孤单,你只管过你的日子去,和他生个孩子。”
沐青梨笑笑,把头往他肩上一靠,深吸了口气,轻声说:“爸,一切都圆满了,我帮你把她接回来吧,我知道她在哪里,我知道你就没忘了她,等了一辈子,照片也舍不得丢。”
“啊?别胡说。”沐刚怔了一下,随即老脸有些涨红。
“没胡说,这是谁做的呀?”沐青梨把他脖子上的红绳子勾出来,促狭地挤眼睛。
沐刚的脸涨得更红了,郭晓琴每天晚上等点点睡了就来,和他说说话。开始他挺生气的,可是一见她,想着她受的苦,气又不见了。如今年纪都大了,什么爱呀恨呀怨呀,都被岁月和时光冲得淡淡的,彼此还能活着见面,就是好事。
“要复婚吗?”沐青梨问他。
“算啦,那也就是个形式,她就住在对面的一个区里,在两条街外的大楼当保洁员。哎,当年心气那么高,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梨子,你可得好好把握好,人这一辈子,走错一步不要紧,只要不是错得离谱,赶紧改过来,还有机会,就怕是一步错,步步错,无法挽回。”沐刚拍着她的手背,喃喃低语。
沐青梨看着他,他老了,又受了那样的病痛折磨,就像他说的,再好的药也保不住他几年的生命,在他有生之年,让他过得开心满足一些,就是她这做女儿唯一能尽的孝道。
“那就让她住回来,你们两个住在花房里,我和容越住楼下去。”沐青梨说。
“你看着办吧,你现在条件好了,她毕竟是你样生的母亲。这么大年纪,还在做保洁员,一个月也没多少钱,租房子也贵,也吃不好,接回来也行。”沐刚点点头,也没再推辞。
萧陌很安静地听着这对父女对话,每次和他们坐在一起,萧陌都会有一种微微的震撼,像有一根细针,剥开他在浮华中包裹得五颜六色的心,让他看到人性中最光华朴实的一面。
他想,这就是沐青梨为什么这么受人喜欢的原因吧?那么简单,那么干净,那么纯粹,那么善良,那么可爱……
“萧叔叔,你也喜欢我妈妈吗?你为什么总是看她呀?”
点点推推他的手,歪着小脑袋,清脆地问。
“是啊,很喜欢,你怕不怕我把你妈妈抢过来?打败你爸爸?”萧陌刮刮她的小鼻子,笑着说。
“哎呀,萧叔叔,你怎么能当坏人呢?”点点立刻就生气了,瞪着他批评。
“萧叔叔当好人,萧叔叔来给你上上品德课,以后要孝顺,知道吗?孝顺爸爸,也得孝顺叔叔我。在路上遇上漂亮的阿姨,你得叫美女姐姐,管你爸叫爸,管我叫哥,然后把美女姐姐介绍给我。”
“萧陌,你就胡说八道,怎么教小孩子呢。”
沐青梨抄起纸巾揉成团,往他的额上打。
“哈哈……”点点笑着,不停地拍手,“刘小备就是这样做的,阿姨就把刘小备揍了一顿,还让刘叔叔去睡沙发。”
“这你也知道?”萧陌愕然地看着点点。
“当然,我每天都和刘小备讲电|话,我以后要嫁给小刘备的,刘小备是我们班最聪明的孩子。”点点挺挺小腰杆,挺骄傲地说。
“现在小
孩贼精哪,这么小就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岳父,少奋斗二十年。”萧陌惊叹。
“龌*龊!快吃,吃饱了去找你的美女姐姐。”沐青梨狠瞪他一眼。
沐刚在一边只是笑,他看人也算准,萧陌这小子嘴油了一些,性格开朗,为人仗义,挺好的。
只是,这样围坐着,萧陌难免有些错觉,这是他的一家人……他笑着笑着,决定再叫一只大龙虾,化羡慕为食*欲,吃垮越宝……
“哇,萧叔叔,你是要当大胖子吗?”
“萧陌你还能吃?”
“哎呀,你让他吃,小伙子得多吃点。”
“岳父大人,再为我生一个女儿吧……”
小小的餐厅,因为这一家人,显得热闹极了.不少食客都好奇地转头来看,一桌卖出几只大龙虾的店长,也乐得合不拢嘴,不时让人前去问问,还需要什么……
还需要什么呢?还需要,一个美妙的新婚夜晚……
—————————————我是要命不要脸的分界线,剁我吧剁我吧————————————
季容越等了五分钟,办公室的门轻轻推开,季重山到了。
这时间拿捏得很有趣,五分钟,季重山不会因为早到而感觉到失面子,又不会因为太晚,而让季容越太恼火。
不过,季容越倒不意外季重山的这个五分钟,他这位大哥,真是习惯了步步算计。若不是这次他还能醒过来,还真看不穿自己这位好大哥。
“坐吧。”他抬起头,淡淡地说了句,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容越,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可是亲兄弟。”季重山解开西装的一粒钮扣,很镇定地在沙发上坐下。
“哦。”季容越手里翻着文件,纸页沙沙响着,再没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季重山见季容越只顾看文件,他进来已有十多分钟,而季容越一共只说了三个字。他坐不住了,站起来,大步走到季容越的办公桌前,一脸动容地说:
“容越,有什么事,我们可开诚布公地谈,我们不应该是敌人,我们是兄弟,爸爸去世的时候就交待过我,一定要当好大哥,我一直对你和老二不错啊。这一回你病了,我是怕白婉欣父母有什么小动作,才会主张让股东会临时更换执行董事,并没有要夺你位置的意思。”
“嗯。”季容越点点头,又看了一页文件,才把文件往他面前一推,沉声说:“那大哥不妨看看这个。”
季重山推推眼镜,拿起了文件,翻了两页之后,脸色大变,大声说:“这是假的。”
帐目上的几家公司,全是他以虚假名义开办的,趁公司这几个月混乱,悄悄转走了东川的公司和南桥公司的不少钱。
“那这个呢?”季容越又丢上一叠票据。
季重山看到上面的落款,脸色黑了。这是他在泰国停留办事时的票据,而那段时间他向家人谎称在澳洲谈生意,实际上,他正在和泰国黑*社会方面接洽,做一些非法可又赚大钱的生意,投入的股本也是从公司悄悄骗出去的。可这件事很隐秘,他连身边的心腹都没告诉过,完全是自己联系的,又是怎么被季容越发现的?
“我不记得去年这时候在哪里了。”季重山把票据丢开,开始耍赖。
“你会记得的,出入境记录不会错。”
季容越把电脑转过来,让他看曹杨发来的文件,证明季重山那段时间就在泰国,和谁接触,做了什么生意。
“这又怎么样?我是自己做了些小生意,可你还不是和萧陌私底下有合作?谁不想多赚点钱。”季重山推了推眼镜,快速说。
“你真说错了,我给萧陌借过钱,但那是从我私人账户出去的,属于借,而非投资,而且他每个月都在还我利息,他做的更正行生意,大哥你在做什么?”季容越把电脑转回去,慢条斯理地说:“这些东西,足够你被泰国警方逮去,尝尝泰国监狱里的异国风情。”
“那你就交给警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季重山冷冷地说。
“那好吧,大哥既然这么勇敢,敢做敢当,我也就不多说了,我就帮你报警,请中方的警察协助你完成你的泰国之行。”季容越点头,伸手拿桌上的座机。
“你……”季重山顿时气得脸发青,一掌拍在桌上,怒吼道:“季容越你别欺人太甚,这是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想当好市民。”季容越笑笑,瞳光微亮。
“哼,只怕也没那么好当,如果你找我来是这件事,只怕你要失望了,你说的这些事,我统统不知道,我先走了,没事不要再找我。”
季重山抄起文件,在桌上重重地摔了一下,转身就走。
“大哥不要太着急了,股东会的质问下个星期才会举行,今天星期五,他们周末都休假了。”季容越还是慢吞吞地说。
砰……
季重山失态地重重地摔上了门,脚步声随即远去。
季容越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起身走到了窗边,凝望着夜空里的星星出神。
泰国那东西,其实真威胁不到季重山,因为泰国的那方不会承认有这样的合作,那可是要坐*牢的。而被骗走的钱,也得要更确凿的证据。至于这些证据么,相信季重山这两天就会亲自指引他去拿回来。
可季重山毕竟他的大哥,父亲去世的时候曾经嘱咐过,二哥不愿意经商,领了遗产,独自去逍遥了。大哥倒是兴趣盎然,只是差点天份和魄力,让他尊重他是大哥,事事多帮着他一些。
他想到沐青梨家里其乐融融的气氛,又想到季家的剑拔弩张,心情变得很沉重。
钱,利益,为什么能让一个人表现出那样凶恶的一面?甚至不惜向血缘至亲下手!
手机响了又响,是古夏岚打来的,正催他和白家父母交待,他握着手机,沉默了会儿,沉声说:“我今天和青梨注册了,白婉欣那里,会有让你更吃惊的事,你还是收拾一下,去渡假吧。”
“什么事……喂……喂……”古夏岚的声音被他关到了电波那一头。
轻轻揉了揉额头,锁好保险箱,关门出去。
这办公室是游轮公司一直在用的,在新办公楼装好之前,他暂时会在这边办公。变更地址,并不是为了讨好沐家人,而是想进一步扩张。
————————————————我是新婚好愉快的分界线,不要偷看小夫妻——————————————
沿着海滨大道往前,暗夜星空一直铺展到视线尽头,放下一半车窗,海浪声隐隐入耳。
他正准备加速,突然有震耳欲聋的改装车马达声传过来,他往路边靠了点,免得被这些喜欢在夜晚拿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来飙车的人有冲突。
四五辆跑车很快就近了,在他的车后减了速,一声又一声地用马达轰鸣声来挑衅。
季容越打开了车载监视器,去看对方的车牌。车牌都被遮住了,都是银色的宝马跑车,嚣张张扬。
季容越开的是辆黑色的捷豹XKR限量版,他也挺喜欢收集跑车的。捷豹没有兰基博尼张扬,也不会像宝时捷那样入俗,挺合他的胃口。他以前也会和人赛一赛车,但是那些肆意疾驰,都在他四年前受伤的那一天起,戛然而止了。
几年没飙车,现在遇上几个敢在他面前挑衅的,突然想告诉他们一句——找死?
他平静地打开了音乐,关紧车门,慢慢地踩下油门,看看后视镜,那些车互相闪着灯,看上去正在互相沟通。
他闪了闪灯,突然就就往前疾冲而去。
前方本来有两辆车别住他,他就从两辆车中挤过,和两辆车简直只有一拳宽的距离,如同夜色里的一只黑豹,迅捷勇猛地往前飞奔,吓得那两辆车往两边猛地歪去。
宝马车们没有想到季容越突然发难,一辆一辆地,开始奋起疾追。
季容越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车里回荡着小提琴协奏曲,他沉静地听着,脑中完全放空,每每次那些车逼近,便又往前疾行,甩开他们。不管那些车手如何包抄堵截,他都轻松地穿梭而过,反把对方挤得方寸大乱。
赛车也是要讲策略的,既然这么胆小怕死,何必出来挑衅?
季容越闪了闪大灯,决定不陪这些宝马们玩了,油门一直踩下,突然间就打了一个方向盘,几辆车避之不及,只能跟着往旁边打方向盘,可季容越此时又迅速把方向盘反打回去,一个漂亮的漂移,开始往回开。
而那五辆车,两辆狠狠撞上花坛,一辆冲下了海滨大道,还有两辆勉强刹住了车,却追尾了。
从反光镜里看了一眼,把音乐声调得更大,这些砰砰的碰撞声,就当是放鞭炮了。今天是他的新婚夜,他得去陪娇妻,这些臭小子想找他麻烦,还嫩了点!
至于那些车手有没有从车里爬出来,他还真不想关心,敢撞上来,就得敢承担生死的结局。
赛这场车,已经让他开过了先前用餐的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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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那片海滩漂亮极了,蓝色的海藻被推上了沙滩,形成了难得一见的莹光蓝沙滩。
沐刚坐在轮椅上,看着点点和萧陌在沙堆里疯。
沐青梨正在用沙子筑城堡。
这些游戏,她小时候挺爱玩,可是后来家里环境变了,她很懂事,一休息就帮家里干活,早早地就远离了这些乐趣。
她把沙子拍紧,把海藻洒在上面,又用点点的塑料小花插*在城保上。
季容越站在她身后看了好半天,示意沐刚不出声,等她把花弄好了,才沉声说:“会设计衣服,可这个不行啊,太丑。”
沐青梨飞快抬眼,抓了把沙子往他腿上丢,“哪里丑?好看死了!”
“你要不要把你的夜大念完,形容词也不会用,什么叫好看死了?”季容越蹲下来,用小沙铲在城堡轻轻地雕动。
“季容越你就认命吧,我就是这样的,这样不好,那里不行,一无是处。”沐青梨嘴角弯弯,用手肘撞他一下。
她的脚痛,不能跑,整晚上盘腿坐在这里当淑女,看着海水不能下去扑腾游几圈,已经很不满了,他还出言挑衅!
“我给你建一个,让你看看,什么叫城堡。”
他也盘腿坐下来,压根不管身上是多昂贵的衣裤,用铲子铲来沙,神态专注认真。
沐青梨很期待,季容越除了脾气坏点,其他方面看上去还算是挺优秀的,可能建的城堡确实比她的好?
等了好一会儿,沐青梨看着有些不对劲了,这上面一坨,下面一坨,中间鼓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汉堡包?”点点也过来了,蹲在两个人中间,指着季容越建的城堡大叫。
“像吗?”沐青梨仔细打量,还真像!就是不知道是K家还是M家,是牛肉还是鸡腿……
就这水平,还敢在她面前放肆!
她夺了小铲,一铲铲掉了汉堡包的一半,往他嘴前送,“来来来,季先生,我们吃两吃,你辛苦了。”
点点仰头看着季容越,大声说:“爸爸,你再给我堆个炸鸡好不好?”
“好啊。”季容越扒开沐青梨的手,给点点堆炸鸡。
沐青梨看着这父女两个一本正经地样子直想笑,那是炸鸡吗?简直像烤乳猪!哪只鸡会有这样粗壮的腿?
嗯,他这个鸡爸爸有……
沐青梨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个,沐刚笑眯眯地看着这三个,萧陌仰头喝啤酒,又转头看大海,小声嘀咕,他这渡假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季容越压根没准备陪他乐。
“爸爸,我们去捡贝壳好不好。”
点点站起来,指着海水卷起白边的浪潮大喊。
潮水推起了好多漂亮的贝壳,有不少小情侣就在海水里跑,不时追逐嘻闹。
“走吧。”
季容越把点点举起来,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肩头,大步往那片莹光蓝的海水里走去。
“我也背你?”萧陌问沐青梨。
“如果你想打架……爸,你在这里等会儿,我也去捡几个漂亮贝壳。”
沐青梨笑着,一把抓他的手腕,借力站了起来,然后扶着他的胳膊,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去吧。”沐刚挥挥手,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一直等那几人走进了海水里,他才收回了视线,想给郭晓琴打个电\话,告诉她,梨子原谅她了。
刚准备拔号,有人在他肩上轻轻地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