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从出站通道走出来,就看到了程从云和陶桃,旁边站着的是一身警服的楚雄文。
“程大哥!”曾毅快步迎向程从云,和程从云简单一握手,等转身再去看陶桃的时候,整个脸就黑了下来。
陶桃吐了吐舌头,她对曾毅的这个黑脸还是有些发怵的,低声嘟囔道:“来都来了,就不能高兴一点嘛……”
“是是是,虽然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但总算是有惊无险,曾老弟就不要这个样子了。”程从云帮着陶桃讲了句话,同时在心里思索着这两个人的关系。
曾毅依旧黑着脸,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陶桃本想糊弄过去,但看曾毅表情严肃,心里有些害怕,就低声道:“就是……就是被以前的那个家伙,你也见过的,他带人把我给堵住了,我本想到派出所里躲一躲的,谁知……”
曾毅一下就明白陶桃说的是谁了,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陶桃时,这妮子就是被人追着躲进了自己的车上,这次很可能又是被那人给堵上了,只是听陶桃继续往下讲,曾毅的脸就不止是黑了,虽然陶桃说得是轻描淡写,但曾毅还是能猜出事情的大概过程。
一旁程从云的手就攥了起来,他看得分分明明,刚才曾毅黑脸,有一大半是故意端出来的,而现在的黑脸就绝没有半分假了,这明显是动了真火。
对于自己老板过去的这个心腹的所作所为和能量,程从云还是有些清楚的,曾毅那可是个敢明目张胆去捅省长屁股的主,几乎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如果今天真要是让他闹起来,怕是元春市都要被掀翻天,程从云当时就有些紧张,心里祈祷着曾毅可千万别闹什么事端了。
“不过好在程主任及时赶到,他们倒是没有拿我怎么样……”陶桃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其实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本姑娘还有绝招没用呢!”
“今天是紧赶慢赶,总算没让陶桃姑娘出了意外,否则我真是没法对曾老弟你交代了!”程从云此时赶紧补了一句,拿话把曾毅给堵住了,让曾毅没了发作的理由,再发作的话,多少就有点对程从云处理不满意的意思了。
曾毅听了这句,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虽然他平时都有意和陶桃这个神秘的家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不管怎么说,这妮子都可以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朋友,而且还帮过曾毅很大的忙,于情于理,曾毅都绝不能让她出了什么意外。
“给程大哥你添麻烦了!”曾毅向程从云道了声谢,然后对陶桃道:“今天要不是程大哥仗义出手,我看你怎么办!”
陶桃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服气,但还是对程从云道:“谢谢你,程主任。”
“不必这么客气嘛!”程从云呵呵笑着摆手,道:“曾老弟的朋友,那就是我程从云的朋友,帮朋友的忙那是应该的,怎么谈得上‘谢’字呢!”嘴上说的时候,程从云心里更加肯定,曾毅和陶桃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曾毅此时把视线转向了楚雄文,在普通人的眼里,可能所有穿警服的人都差不多是一个样子,大家并不能分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可曾毅却一眼看到了楚雄文肩上扛着的二级警监衔,要知道当年杜若担任荣城市局局长的时候,就是这个衔了。
“曾老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元春市局的大局长,楚雄文楚大局长!”程从云就为楚雄文做了个介绍,顿了一下,道:“楚局长,这位曾老弟你必须要认识一下,别看曾老弟非常年轻,可已经是如假包换的大县长了。”
楚雄文就大大吃了一惊,要说年纪轻轻的官员,他倒是见过不少,但大多都位于一些没有实权的务虚职位,像曾毅这样年轻就能主政一方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当下主动伸出手来,道:“幸会幸会,今天能够认识曾县长这样的青年才俊,是我的荣幸!”
“初次见面,就惊动了楚局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曾毅握住楚雄文的手道谢,不用猜,他都知道这是程从云请来帮忙的人。
“惭愧,惭愧,是我这个当局长的失职啊!”楚雄文一脸的自责,虽然不清楚曾毅的来头,但能够让程从云亲自道机场迎接的人,都不是普通人物。
众人在出站口寒暄两句,程从云就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回市里吧,今天我请客,一来为陶桃姑娘压惊,二来为曾老弟接风。”
大家都没有异议,楚雄文就赶紧在前带路,领着众人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曾毅跟程从云并排走在后面,两人低声说着话,曾毅此时问道:“方书记这两天忙不忙?”
“方书记是个闲不住的人,不过好在最近都在元春,他已经念叨你好多次了,你今天过来,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非常高兴!”程从云说到。
曾毅就道:“那就先去拜访一下方书记吧!”
程从云点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走在前面的楚雄文一直都竖着耳朵,曾毅和程从云在后面讲些什么,他听得并不清楚,但“方书记”三个字却听了个真真切切,当下心里还是不禁一阵后怕,看来程从云没有瞎讲,这陶桃还真的跟大老板有点关系,万幸的是今天没有铸成大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车子到了之春省委大院前,程从云让楚雄文停了车,道:“楚局,就送到这里吧!”
楚雄文就知道自己没听错,看这架势,分明是要进去看望方大老板,只是他什么也没说,按照程从云的吩咐把车子直接停在了省委大院的门口。
程从云从车上下来,笑着解释道:“楚局,曾老弟刚到之春,还有点事情要去办,等事情办完了,我们再给他好好接风。”
楚雄文当然没有异议,道:“接风这是必须的,绝不能让曾老弟觉得我们之春的朋友不懂礼数。这样吧,程主任你陪着曾老弟去办事,接风的事就交给我来张罗!”
“也好!”程从云没有表示反对,直接应了下来。
曾毅再次上前想楚雄文道了声谢,就跟着程从云就走近了省委大院,陶桃根本不用人招呼,很自觉地就跟着混了进去。
看着三人进去走出很远,程从云这才收回目光,一边掏出电话拨号码,一边就钻进了车子,他要办的事情还很多,今天张家店派出所的事情必须抓紧严办,给曾毅接风的事也不能马虎。
现在正是上班的点,方南国还在办公室,程从云直接领着曾毅进了省委的办公大楼,先把陶桃安顿好,就带着曾毅去了方南国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方南国正在伏案批着文件,办公室里再无其他人,程从云就道:“方书记,曾毅过来了!”
“哦?”方南国就抬起了头,眉头稍稍皱了一下,心道曾毅不招呼突然就过来了,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吗,当下他把手里的文件一放,道:“他人在哪里?”
“就在门外!”程从云道了一声。
“让他进来吧!”方南国吩咐一声,就抓起自己的茶杯靠在椅背里,大口地饮了两下,然后思索着曾毅今天的来意。
很快,曾毅就走了进来,笑着向方南国打招呼,道:“方书记,我来看您了。”
“好,好!”方南国的脸上难得露出微笑,大手一指办公桌前的椅子,道:“来了就坐嘛,又不是第一次来我这里,还搞得这般正式做什么。”
曾毅就走过去大大方方地坐了那里,他跟方南国确实不用过于客气,太客气了,反而会让方南国生气。坐下之后,曾毅笑着道:“您和冯姨最近都好吧?”
方南国“唔”了一声,道:“都好!”说完顿了一下,方南国又道:“就是晨盈那个丫头让我很艹心,有空的时候,你帮我去做做她的工作。女大不由爹,现在我说什么,她都不喜欢听了,你说的话,她还可能听进去一点。”方南国平时讲话是能简则简,唯独说起女儿方晨盈,话就会不厌其繁。
曾毅点了点头,苦笑道:“我试试吧!其实晨盈还让我来做做您的工作呢!”
方南国眉头一沉,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在这件事情上,你必须和我统一思想!这也是你冯姨的态度!”
曾毅只得把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方晨盈如今已经毕业了,有方南国在,她的工作根本就不是问题,好部门好岗位都是任她挑选的,谁知方晨盈却打算出国深造,这让方南国夫妇无法接受,他们不愿意自己唯一的这个闺女到举目无亲的地方去,万一有点什么事情,自己也都照应不到。
现在方家父女因为这件事闹得很僵,方晨盈已经给曾毅打过好几次电话诉苦了,要让曾毅帮忙去做说服工作。曾毅没有直接找方南国,他在冯玉琴那里旁敲侧击地探了探口风,就头大了,这件事的难度实在太大了。
曾毅的心里,其实还是比较支持方晨盈的,当年他可是很小就开始浪荡讲话的,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他实在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进行劝说。
方南国提起这事,心情顿时差了很多,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转而抽出一支烟点着,半响之后,道:“说说你的事吧!”
曾毅也就不遮遮掩掩,把自己的来意简单讲了一下,道:“……这次行动得晚了,轨道部的铁路勘测工作已经基本完成,只差最后的一锤定音了……”
方南国在听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始终保持着自己吸烟的那个节奏,等曾毅完全讲完之后,他才稍作思索,随即把烟蒂掐死,用批评的语气道:“你这分明是在强人所难嘛!”
曾毅笑了笑,他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几乎都已经到了木已成舟的地步,自己这个时候想要改变,不管对自己来说,还是对别人来讲,这都是强人所难。
方南国批评之后,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他又伸手摸出一支烟点着,吸了一口,道:“事情很棘手,但不是完全没有改变的机会……”
曾毅就往前凑了凑,他这次来,就是要向方南国讨个方略出来。
方南国伸手掸了掸烟灰,很严肃地看着曾毅,道:“只是有一点原则你必须谨记,这件事能成则成,不能成则罢,你绝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更不能过于执着!”
曾毅就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
方南国这才有些放心,道:“想让轨道部改变既定的线路规划,只能是上下一起发力:在下,你必须能够拿出足够的证据,以证明既定的这条线路存在不科学、不合理、以及不道德的地方;在上,你必须在轨道部有个愿意为你讲话的人,分量一定要足。”
说到这里,方南国眉头稍稍一锁,道:“说是两件事,其实算是一件事吧,在下的工作好做,可在上没有人的话就是徒劳。即便这两个问题你都解决了,轨道部也否决了现在既定的线路规划,但接下来线路怎么走,同样不是你可以决定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曾毅再次点头,他有点明白方南国为什么要先强调那个“能成则成”的原则了,想让轨道部否则既定的线路规划,已经是千难万难了,如果再要求线路必须落在自己的地盘,那是大罗金仙也很难办到的事。
否定既定的线路,必然会得罪一些人,如果你再拿着这样的态度去求人办事,这比强人所难还要过分,谁还会愿意帮你出来讲这个话,搞不好还要把帮你的人都得罪了。
“这个合适的人选,很难找到啊!”
方南国有些语重心长地道了一声,夹着烟坐在那里有些出神,从心里讲,他是不建议曾毅去做这个事的,就算这件事办成了,也是吃力不讨好的,势必会得罪很多的人。可方南国也知道曾毅的姓格,只要不是真的碰了头,他就不知道疼。方南国只能帮曾毅在心里做着筛选,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曾毅此时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从京城来的时候,我去过一趟铁勘院,在那里还遇到了徐老将军的爱孙徐明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