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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丫被他逗笑了,可是细细一想,她爹也是为她好,想了想还是应了,“爹,我知道了。”
  两天时间眨眼即过,十六个学生一个不少全回来了。
  能够出去玩一次,这些玩心极重的学生还是非常高兴的。
  不过张承天却带来了一封信,封口已经封上,而且还盖了皇后大印,“这是我姑母给您的信。如果我遇到危险,您可以拆开救我。”
  姑母?那不就是仁安皇后?陆时秋试探着问,“这里面是秘旨?”
  张承天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吧。”他补充一句,“若是没有遇到危险,三年后等我回京还要把信带回去。”
  陆时秋把信揣进自己怀里,“那行。”
  时间一眨眼到了十月十,三丫出嫁的日子。
  杨家请来的迎亲队伍走在道上,看着四周荒无人烟,一个个都犯起嘀咕。
  迎完亲,三丫上了轿子,后面跟着她的六十四担嫁妆,敲敲打打往前走。
  陆时秋和木氏送完三丫,陆时秋心情不佳,木氏是默默垂泪。
  三日回门,木氏拉三丫进屋,娘俩唠些体己话,陆时秋跟小石头一块喝酒。
  小石头早先就从媳妇那边知道岳父要去苏州府,便主动留下来帮忙收拾行礼,送他们离开,他们再回城里。
  陆时秋笑道,“你这孩子有心了。我就知道我这闺女嫁给你,我一准能放心。”
  接下来好话不要钱似地往外蹦。
  倒叫小石头这个实诚孩子激动得不行。
  早把岳父岳母故意拦他,不许婚前见三丫的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家人吃得热热闹闹。
  第二日,天晴气爽,空气宜人。
  陆时秋带着家人及弟子们往泗州出发。
  这些学生家里到底不放心孩子,再加上路途遥远,每家都派了五个六家丁护送。
  得知陆时秋家里也没个管事,公孙竹的爹还派了个管事过来。
  那管事一路上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倒是省了陆时秋不少事。
  马车里,陆时秋看着那管事跑来跑去,冲木氏道,“等咱到了泗州,我一定也要招个管事。”
  柳大郎也很忠心,但是他身体有点缺陷。而柳大郎的儿子太年轻,应付不了这么多事,还是要找个能干的管事才好。
  木氏也知道他不喜欢管这些俗事,欣然应允。
  一行人花了半个月时间到了泗州县。
  囡囡带着嵇无用和嵇如雪站在城门口迎接。
  来的很不凑巧,天还下着小雨。囡囡撑着伞站在城门口,看着行人在雨中急速狂奔,她焦急地看着远处。
  雨雾朦胧,天空是灰白的茫茫,远处似乎笼罩在迷雾中,可视范围很短,根本看不清前方,只能听到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
  “大人,老爷来了。”嵇如雪话少,眼见自家小姐身上全都湿透了,担心她回头再着凉,一直侧耳倾听。习武之人,耳力远超常人,她隐隐听到前方有车马声,面上一喜,可怜见的,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他们盼到了。
  她话音刚落,陆时秋一行人终于从雨雾中出现。只是还不等囡囡迎上去,就被这些人惊呆了。陆时秋坐在马车里倒还好些,可外面赶马车的人却都惨了,浑身浇湿,眼睛都要睁不开。
  囡囡三人迎上去,那赶马车的护卫眼花,没停下不说,还差点把人给撞了。好在嵇无用眼急手快拽着两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爹?”陆时秋坐在马车,突然听到女儿熟悉的叫声,以为自己耳朵听岔了,赶紧推了下木氏的胳膊。
  下雨天,人本来就容易犯困,木氏这会正在眯觉,冷不盯被人这么推了一下,立刻醒了。
  揉揉眼,就见陆时秋已经撩开车帘,冲下面喊,“哎哟,还真是我闺女。你这身上怎么弄得这么湿啊?你虎啊,站雨里等我们。”
  囡囡爬进马车,身上已经湿透,不好坐下,这垫子可都是干的。
  陆时秋把她按下,“怕什么。等天晴了,把这些垫子拿出来晒晒就成。”
  木氏拿帕子给她擦脸,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呢。”
  她帮着把囡囡的脸擦干净,可是越擦越觉得不对劲,又凑近了一点,发现囡囡脸上起了许多小红点,“你这脸上怎么弄的?这是起疹子了吗?”
  囡囡这才反应过来,光顾着跟父母唠嗑了,竟是把这事给忘了。
  她接过母亲手里的帕子,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这是湿疹。”
  陆时秋也凑上去看了一眼,这马车里光线暗,他刚刚还真没注意到。
  凑近了看,小脸上长了三十几个小红点。冷不丁这么多,瞧着也怪吓人的。
  “找大夫看了没?”陆时秋和木氏都很担心。
  “找过了。我就是水土不服。这边小雨绵绵非常不习惯,我这已经好多了,刚来那会儿,我脸上密密麻麻都是。不涂粉,我都不敢出去见人。”囡囡浑不在意。
  她不在意,可陆时秋和木氏在意啊。
  平时多好看的姑娘啊,脸上长那么多红点子,看着多吓人。
  等一行人到了县衙,囡囡请他们进去。
  下人们搬行礼,这些学生们留在大堂跟囡囡说话。
  瞧见她脸上的红点,学生们指着她的脸,一个个捂着肚子笑得不行。
  “哎,陆令仪,你怎么搞的?你脸怎么成这样了?”
  “你还是姑娘家呢,怎么把自己变成花猫脸了?”
  “你说说你,平时大大咧咧也就罢了,你这都当官的人了,你也稍微注意点脸面。”
  ……
  囡囡气鼓鼓瞪着这些不厚道的师兄们。什么德行,她都够难受的了,这些没脸没皮的坏人还嘲笑她。
  不过这里面也有个厚道人,张承天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看那外形是白瓷,想来价值不菲,“这里面是除湿气的药膏。涂上之后,红点就会慢慢消失了。”
  囡囡接过来,“真的?这么灵验?”
  “当然是真的。”张承天笑着解释,“这可是渝州那边进贡的百霜膏。我来前,姑母特地赏了我两瓶。”
  囡囡听他说得这样好,立刻让木氏给她抹上。
  陈为见囡囡居然也像其他姑娘一样爱美,和公孙竹咬耳朵,“看来多凶悍的姑娘都有一颗爱美的心哪。”
  囡囡没听到,倒是那嵇如雪是习武之人,听觉灵敏,抱着剑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陈为总觉得这姑娘眼神带着点不善,心生怯意,忙住了嘴。
  刚到县衙,陆时秋要到附近找学堂,便给他们放了五天假。
  只是谁也没想到,第三天,他们这伙人脸上都起了湿疹。
  皆因泗州县已经连下三天雨了,就连空气中都有雨水。
  囡囡听说他们不舒服,便叫嵇先生去外面请大夫。
  大夫见他们舌苔发白,又听说胃口不佳,便说他们没病,只是水土不服。需要静养几日即可。
  静养几天后,精神好了一点,但他们脸上的红点却依旧没消。
  于是大家全去找张承天,他脸上倒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还在屋里读书呢。
  十来人脸上起着麻点的人全挤进来,倒把张承天吓得不轻,放下手里的书,“你们这脸怎么了?”
  公孙竹用扇子盖住脸,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张师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张承天是啥人呢,转了转眼珠子就猜到他们的来意。
  可是这还真不能给,“我就一盒百霜膏,我自己用了一半,你们这么多人,我给谁不给谁都不合适。”所以干脆不给了。
  公孙竹把扇子一收,硬生生把扇子塞到他手里,腆着脸冲他笑,“师弟,你不是看上我这扇子了吗?我送你了。”
  张承天大吃一惊,“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舍得送?”
  公孙竹以袖掩面,“我不送你,我都没法出门。”
  他没想到脸上起湿疹,居然这么痒,忍不住想抓。偏偏那些大夫说,抓破了容易留疤。想想他一个翩翩公子,脸上要是留那么多疤,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张承天看向其他人,大家心领神会,一个个喊,他也有好东西,而后齐齐回自己房间拿东西。
  能从京城那么远拿过来必然都是他们极珍重的东西,现在全拿出来了,张承天却半点不放在心上,“其实我觉得,你们忍几天就行。”
  公孙竹握住他的手,“师弟,你就别糊弄我了。小师妹比我们早来了四个月,她脸上的疹子可一直没消呢。”
  这话还挺有道理。张承天居然词穷了。他支支吾吾半天,“可是我只有一盒药膏,我……”
  十五个同窗齐齐跳脚,想要抢那盒药膏。
  就在这时,囡囡拍着巴掌走了进来,“哎哟,这么热闹啊?”
  十五人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只是很快反应过来,来人是陆令仪,一个个吓得又转了回去。
  “怎么着?你们也不敢见人哪。”囡囡走到圆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冲张承天道,“张师兄,你这半瓶药膏给谁都要得罪剩下那十四个。我觉得你还是省省吧。他们一群糙老爷们,平时就不爱梳妆打扮,抹不抹又能怎地?”
  众人见她挖苦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转过来瞪她。
  囡囡端着茶杯,瞧见这么多麻点子,嘴里的茶喷了出去。
  她捂着肚子乐得不行,“哈哈哈,你们也成了麻子。让你们笑我。一个个全活该。”
  说着,她挤到张承天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那盒药膏,冲张承天道,“我爹好歹是你先生。送给先生,也算你尊师重道啦。”
  说完,提着裙摆,一溜烟跑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追在她身后大喊,“哎,小师妹,你怎么把药膏拿走了,你这也太阴险了。”
  “这什么人哪。居然抢人东西。”
  陈为怂恿狄虎,“狄哥,你去抢回来。”
  狄虎瞪他一眼,“我跟先生抢东西,你这是坑我呢?”
  其他人垂头丧气。
  张承天笑得肚子里的肠子都快打结了,十五人齐齐看向他。
  张承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到了主屋,囡囡把药膏给陆时秋,“只剩下这么点了。爹,你抹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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