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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这上百吨庞然大物渐渐被村民们瓜分干净。
  陆时秋瞅了眼天色,把拿来的袋子都装满了,让二丫背回家。
  说来也怪,二丫怕整条鲸鱼,却不怕已经分割成块的鲸鱼肉。
  其他孩子也是,跟大人一起把麻袋抬板车上。
  回到家,陆时秋冲陆时暖道,“我运两袋子到镇上卖。剩下的,我明儿运到县城吧。”
  陆时暖点头说好。
  到了镇上,陆时秋扯着嗓子叫卖,“海里最大的鲸鱼,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鱼。三文钱一斤,先到先得了啊。”
  现在的猪肉一斤卖十七文,淡水鱼是七文钱一斤,海鱼只有四文一斤。他这属于海鱼,量又多,只能三文钱一斤卖。尽快卖出去。
  此时已经是深秋,天凉飕飕的,东西能放很久。
  大伙见这么便宜的鱼肉都有些惊讶,有那贪便宜的人都凑上来买了几斤。给家里孩子打打牙祭。
  快到天黑,陆时秋卖了一袋,还剩下一袋,他也不打算便宜卖。主要是担心之前卖出的人得知他便宜卖,再回头再找他退钱。
  就在这时,有个家里办喜事的汉子凑过来问他,“你剩下这一袋,我全要了。你能不能算我便宜点?”
  陆时秋四下瞅了瞅,“兄弟,你要实在要,我给你便宜两文五。最低价了。”
  这汉子又跟他讨价还价一番,陆时秋都不肯再降价,最终还是都要了,“我有个侄子考中了秀才,家里想给他办流水席。但手头没什么钱。又不想只办素菜,就让我到镇上买点鱼。好歹也算是荤菜。没想到赶巧了。”
  陆时秋立刻一脸羡慕,“秀才老爷的大伯啊,真是失敬。”
  说着,还自动给他抹了零,对方很是满意,跟陆时秋客套一翻,就让陆时秋送他到村子。
  陆时秋应了,这村子离镇上不是很远,只拐两个弯就到了,陆时秋一直给他送到家门口。
  对方谢了又谢,陆时秋便赶着驴车往回走。
  回到家里,陆老头等人都回来了。
  他们当时在海滩上看到那么一大滩血迹和鲸鱼骨架,也猜到一点真相,回到家从陆时暖口中得知消息,纷纷觉得惊奇。
  陆时秋又给他们讲了些鲸鱼突然搁浅,他当即立断上前分割鱼肉。
  陆时暖今晚还特地做了一锅,“我从来也没做过这个,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吃。就炖了一下。你们尝尝看?”
  陆时秋没有夹。
  在海边生活这么些年,他吃过那么多好东西,还是知道一个道理。
  活得越久的东西,它的肉就越老且粗。
  鲸鱼肉口感肯定不咋地。
  正这么想着,就见饭桌上其他人正一言难尽看着这菜。
  这是陆婆子捂着腮帮子,“哎哟,这肉咋这么老呢?我这牙口都嚼不动。”
  陆时春也皱巴着脸,捂住鼻子,“这鲸鱼肉腥味也太重了吧?”
  陆时暖有些委屈,“我已经放了两块姜,还把咱家剩下的蒜头全都放进去了。”
  头一回吃这个鲸肉,陆时暖可以说是使出浑身解数,奈何鲸鱼肉本身的肉质不好,所以怎么做都不好吃。
  陆老头不想浪费,勉强把肉咽了下去,“用那么多调料烧的,你们几个全给吃了吧,别糟蹋了。”
  陆时秋不肯吃,从小到大,家里天天吃鱼,他早就吃得够够的,现在这鱼肉老得很,他更不愿意下筷子了。其他三个儿子都是老实性子,听到亲爹这话,全都乖乖吃了。
  小孩子牙嫩,吃了一小口,就再也不肯下筷子。
  陆时秋瞅见大家皱巴着脸吃鲸鱼,心里闷笑,不想吃还逼着自己吃,可真是受罪。他轻声咳了咳,“爹,我吃完饭,就带着二丫进县城卖。正好赶县城早市。”
  陆老头没有意见,只让他多注意安全。
  其他人吃完饭也都纷纷散了。
  于娘子担心地看着他,“其实你明晚再去也行。昨天刚跑过,这么折腾,得累啊?”
  陆时秋冲她笑了笑,看了眼她的肚子,“那也没办法。县城人都精怪着呢。不是新鲜的东西都卖不上价。天气现在冷了一点,但也没到结冰的地步。我还是早点卖完早安心。”
  他还要给他儿子攒束脩呢。这鲸鱼肉也算是送上门的好东西。能多卖一点是一点。
  于娘子知道劝不住他,只能给他拿了些厚衣服。
  二丫躺在驴车上,盖着褥子,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时秋哈了口冷气,搓着手,挥着驴鞭走了。
  陆时秋到了县城,先是请看牛棚的人看着驴车,然后就带着二丫一家家拜访他之前去过的酒楼。
  得知是鲸鱼,不少店家都很好奇,但还真没人愿意要的。
  陆时秋也不气馁,带着二丫到了东市叫卖。
  县城这边,他要价四文钱一斤。
  这边的购买力比镇上好,到晌午时分,鲸鱼肉全部卖完。
  陆时秋给二丫买了些好吃的,就往家赶。
  经过镇上的时候,他看到村里不少人卖鲸鱼肉。
  他们居然只要一文钱一斤。就这还卖不动,因为卖的人太多了。
  昨天那只鲸鱼起码得有二十万斤。去了差不多有两百多户人家。平均下来,每家也有一千斤。
  想想这个数量,多恐怖,再想想他们把价格卖这么低,也就不算太奇怪了。
  陆时秋担心昨天买肉的人来找他退钱,也顾不上看热闹,挥着驴鞭跑了。
  回到家,陆时秋就把两次挣来的钱全部倒出来数了一遍。
  他比村里人先发现鲸鱼,八个麻袋,起码得有四千多斤。
  他一共卖了一万五千两百文。折合银子也有十五两多。当然他手头大多都是铜板,只有五块碎银子。
  于娘子瞧着这边多铜板,“是不是要分点给小妹他们?”
  毕竟他们也帮了些忙。
  陆时秋点头,把五块碎银子收进怀里,剩下的铜板打算全部交给老头子。
  于娘子看见他的动作,有些心虚,小小声问,“私藏银子不好吧?”
  他们运来的八袋鲸鱼,许多人都瞧见了。大嫂要是闹起来,多丢脸。
  陆时秋自信满满道,“村里那些人去镇上卖,一文钱一斤,我是三文钱一斤。大嫂不会知道的。你放心吧。”
  于娘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有点不自在。
  陆时秋笑她傻,“你以为我大哥二哥就不藏银子?他们这是没机会。”
  他开始给她洗脑,“等赶明咱分了家,家里的钱至少有六成是大哥的。剩下的四成还要三人分。你觉得公平吗?我现在不偷着攒点,以后咱们这个家连屋子都盖不起。”他看了眼她的肚子,“我攒的钱也是花到咱儿子身上。”
  于娘子抚了抚肚子,知道自个说不过他,没再说什么了。
  因为陆时秋一次上交十两银子,家里人都喜气洋洋的。就连一向爱跟陆时秋掐架的洪氏都难得给了陆时秋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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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过着,很快到了腊月。
  海水结了冻, 红树村的村民们出海打渔从早出晚归改变晚出早归。也从一日三餐, 改为一日两餐。
  今年好事连连, 村里也没有人抱怨。
  早上,陆时冬一大早就起来读书。吃饭时,他说起一件事, “爹, 娘, 三日后休沐我想邀请同窗来家里做客。你们看行吗?”
  陆老头自然没什么意见。
  陆婆子来了兴致, “谁啊?叫啥名?”
  陆时冬抿了抿嘴, 提醒道, “就是之前我跟你们提过的, 考中秀才的那个,他去县城书院读书,我俩好久没见了。”
  陆婆子笑了, “那咋不行。你要是有功课不会的,正好问问人家。”
  陆时冬点头。
  陆婆子又问, “对了, 我之前好像听你说他家里挺有钱的,他怎么不邀请你去他们家啊?”
  不是她不想招待客人,而是他们家穷的很, 担心给儿子丢脸。
  陆时冬张了张嘴,有些难以启齿。
  陆时秋就看不上他这点,有啥就说呗, 吞吞吐吐跟个娘们似的,“你不说,回头咱们要是说错啥话,做错啥事,你可别怪到我们头上。”
  陆时冬心想也是,便不打算再隐瞒,“他是家里的庶子。”
  庶子?家人都有些陌生。
  别说他们村,就是附近几个村子也没听说过谁家纳妾的。
  娶个婆娘都能把家底赔上去,哪家还能纳得起二房。
  能纳妾,足以证明对方家底不薄,陆时秋心中一动,“他叫啥名啊?”
  “张又新,和我同岁。”
  家里人都是地道渔民,去县城也就是卖卖海货,自然没机会认识有钱人。
  听到这个名字,也只觉得陌生。
  倒是陆时秋自己卖蛤蜊的时候,四乙好像顺嘴说了一句,严家老大是因为张家帮助才当上了家主,“张家跟严家啥关系?”
  陆时冬有些惊讶,没想到三哥居然知道严家,不过他想到三哥经常跑县城,也就释然了,“张家和严家是姻亲。”
  陆时秋恍然,没兴趣再问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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