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汪德一眼:“你是怎么管教你的义子的?”
汪德无辜地一摸鼻子:“自打汪直入宫以来,都是陛下在管教着......”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呵呵......皇帝陛下无奈地一挥手:“回坤宁宫!”得赶紧把这件事儿同皇后说清楚。
“陛下,那长公主......”汪德犹豫地指着汪直和长公主一同离开的方向问皇帝陛下。
“等到用晚膳的时候,她自然会回去的。”有汪直跟着她,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才是。
而此时长公主和汪直已经跑到了御花园里头,躲进了高大的假山石洞里头。汪直看着闷闷不乐地噘着嘴的长公主,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菁菁,不回去么?”
“父皇坏!”长公主双手插在腰间,“才不出去!”
长公主和太子殿下虽然不过是三岁小儿,可却是早慧的很。他们知道除了自己的母后之外,父皇还有其他的女人。那住在永宁宫、深居简出的齐妃娘娘算一个,住在御花园附近的晴雨斋的万姑姑也算一个。不过虽然如此,自己的父皇只喜欢母后一人,从未去过她们的宫里头。谁知道今天,竟然让长公主亲眼目睹了自家父皇从晴雨斋那里出来,她突然就觉得要失去父皇了!
汪直无奈地看着叉着腰、板着脸的长公主,安慰道:“陛下或许只是去那儿和万姑姑说说话,菁菁不要生气了。”
“哼,说话也不行!臭父皇!臭男人!”咱们长公主的眼里可揉不得半点沙子。突然,长公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汪直,“直哥哥有一天也会丢下菁菁,和其他的人一起玩耍么?”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温柔耐心的直哥哥也是个男人!
“自然不会。”汪直摇了摇头,答得郑重,“我只喜欢菁菁一个人。”
“太好了!”长公主伸手抱住了汪直,但是由于她现在只不过是个小不点儿,只够到了汪直的大腿,“那咱们可是说好了!如果有一天直哥哥说话不算话,我就再也不理你啦!”
“那是自然。”汪直弯腰将长公主抱起,“那咱们回坤宁宫吧。”汪直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抱着三岁的长公主还是有些吃力。幸而他这几年来跟着袁彬习武,身体比之同龄人强健许多、力气也大,将长公主稳稳地抱着出了山洞。
“唔......”长公主搂着汪直的脖子,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点了点头,“那好吧......”天都快黑了,说起来,她也有点饿了。
“菁菁最乖了。”汪直把她放了下来,伸手牵住她的手,“那咱们一起回去可好?”
“嗯!”长公主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汪直的手里面,两人朝着坤宁宫走去。
坤宁宫位于御花园之南,长公主和汪直手牵着手一同走过御花园南侧的天一门、穿过一丛又一丛繁盛的花树、到达坤宁宫北面的坤宁门的时候,就看到一脸平静的太子殿下正举着一只小小的灯笼等候在坤宁门外。
长公主雀跃地牵着汪直的手,哒哒哒往前快跑了好几步,到了太子殿下跟前:“太子弟弟,你是在等我和直哥哥么?”
太子微微一点头,不置可否:“母后让我孤等你们回来,一同用晚膳。”
“母后最好了!”长公主欢呼一声,复又牵住了太子殿下没有提着灯笼的那只手,“那咱们一同回去吧!”
站在太子殿下后头的琉和微笑着看着这三个手牵着手排成一排的小家伙,跟在他们后头,准备一同回去。哪知道太子殿下虽然顺着长公主的意思、让她牵住了左手,却抬头看着长公主左手牵着的汪直,带着责难的语气道,“怎么这么晚才带着长公主回宫?”
“是我要直哥哥陪着我一同玩耍的。”长公主甩了甩牵着太子殿下的右手,撒娇道,“太子弟弟不要怪直哥哥啦!”虽说她才是比太子殿下早出生片刻的姐姐,但是太子殿下更多时候就像是她的哥哥。现在太子殿下冷着一张脸要责怪汪直的样子,连长公主都觉得有些害怕。不过虽然如此,她还是站出来帮汪直说话了。
太子殿下冷哼一声,双眼犀利地盯着汪直。汪直抚一抚长公主毛茸茸的小脑袋,也毫不示弱地看着太子殿下:“奴才下回不会再犯了。”虽说说着示弱的话,但他的气势却没有削减半分。
得到了汪直的保证,太子殿下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说话了。
“好咯,回去用晚膳啦~”长公主笑眯眯地看一眼太子殿下、又看一眼汪直,高高兴兴地牵着他们一同往前走。
跟在他们后头的琉和听到这三人不似孩童的对话,暗暗咋舌:不愧是皇后娘娘教养出来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气势十足。若是等到他们再长大些,要害怕的,恐怕就是自己这些下人了。
太子殿下、长公主并汪直一同回到坤宁宫正殿的时候,晚膳已经摆上了桌,就等着他们三个回来了。
“母后......”看到笑眯眯地坐在自家母后身边的皇帝陛下,长公主又想起了方才他从晴雨斋出来的场景。她气呼呼地伸出自己可爱的小手指指着皇帝陛下,想要跟母后告状,但她的母后却恍若未见一般冲他们招了招手:“今天王女史做了好些好吃的呢,你们快去净了手一同过来用晚膳!”她甚至都没有问为何长公主和汪直这么晚才回来。
长公主看一眼坐在自家母后身边冲着自己讨好地笑着的父皇,骄傲地一扬小脑袋,仍旧牵着汪直的手:“直哥哥,咱们去找芳汀姑姑洗手。”
皇帝陛下见到长公主不理睬自己、只顾着和汪直说话,有些心酸地看着柏芷:闺女不理我qaq!
柏芷伸手拍了拍皇帝陛下的手,示意他不要伤心。她也觉得长公主实在是太缠着汪直了,就连和一母同胞的太子殿下,也没有这么亲密。不过她只当长公主是小孩心性,太子殿下又冷冰冰地只喜欢训人,所以她才不怎么和他一同玩耍。等到她再长大些,便好了,因此现在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家人一同用完晚膳,太子殿下说要去书房里头练习大字、先行告退,临走之前把汪直也给带走了,说是一个人习字无聊、让汪直和他一同习字。而长公主这回意外地没有闹着要跟着汪直一同去,而是警惕地跟在柏芷的身边,不让皇帝陛下靠近她。
若是往常用过晚膳之后,柏芷一般会和皇帝陛下一同坐在正殿里头的榻上,一人看书、一人绣花,间或说说话,十分温馨和谐。然而今天,看着气鼓鼓地坐在自己和皇帝陛下中间的长公主殿下,柏芷奇怪地放下自己手里头的绣活、把长公主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头:“小宝贝,这是怎么啦?”虽然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都已经三岁了,平日里也有称呼他们的小名,可是一家四口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柏芷还是喜欢亲昵地叫他们“小宝贝。”
长公主殿下气鼓鼓地勾住了皇后娘娘的脖子,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突然就带了哭腔:“父皇坏、坏人!他不要我们啦!”说到最后,竟然“哇”地哭了出来。
长公主虽然是个小淘气鬼,却也是后宫的开心果。自打懂事以来,很少哭泣,她这么一哭,莫说抱着她的皇后娘娘了,便是举着一册书册正在装作看书、实则悄悄注意着自家闺女和皇后的对话的皇帝陛下也懵了。
☆、第一三四章
“宝贝不哭...不哭......”柏芷一边轻轻拍着长公主的背安慰着她,一边又疑惑地看着皇帝陛下,“你父皇怎么会不要咱们呢?他啊,最喜欢咱们小宝贝了!”
柏芷冲皇帝陛下使了一个眼神,皇帝陛下也赶紧凑了过来:“你母后说的对!父皇最喜欢小菁了,怎么会不要小菁呢?”
长公主哭得更伤心了:“骗、骗人!我今天和直哥哥看见你从晴雨斋出来了!”
皇帝陛下委屈地看着柏芷:“父皇去那儿有点事情要办......”他无法和自家小女儿解释那么清楚,心里头别提多郁闷了。自己真的是无辜的qaq!
柏芷了然地看着皇帝陛下,又轻抚长公主:“那儿住着的那位万姑姑,最近身子不大好了,所以你父皇才去探望她,你可不要瞎想啦。”
“真的?”虽然自家母后一直温柔可亲,可是她说的话、做的决定却没来没有错过。甚是信任柏芷的长公主这才止住了哭,泪眼汪汪地看着皇帝陛下。
“对对对,就是你母后说的那样。”皇帝陛下连连点头,生怕长公主不相信自己的话。
“咱们小宝贝这么可爱,父皇怎么会舍得不要你呢?”柏芷细心地替长公主擦去脸上的眼泪,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可不要胡思乱想咯。”
“唔,好吧...”长公主伸手继续勾住柏芷的脖子,“既然母后这么说的话,那我就相信吧。”
总算是哄好了长公主殿下,柏芷和朱见深交换了一个“不容易”的眼神,松了一口气。莫说心思难懂、少年老成的太子殿下,就连自己怀里的这个小祖宗,也不是好应付的。明明他们只是三岁多点的孩童,但柏芷却觉得自己像是养着十三岁的懂事难伺候的少年一样,实在是不容易啊。
是日晚上,等到长公主在正殿里头玩累了、嬷嬷带着她下去休息之后,柏芷和朱见深这才歇下。朱见深有些无奈地搂着柏芷:“真不知道芷儿你怀孕的时候吃了什么神仙丹药,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一个比一个人小鬼大,一个比一个难缠。”
柏芷在朱见深胸膛轻轻锤上一下:“这两个小宝贝儿可是在坤宁宫长大的,陛下您不是在上朝就是在乾清宫批折子、不用整天陪着他们,您可偷着乐吧!”要说累,自己才是真的累。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小家伙再加上一个沉默寡言的汪直,她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能弄清楚他们的性格和心思。虽说这三个孩子一直都与她十分亲近、也十分喜爱她,但是柏芷觉得,知道孩子们心里头究竟在想些什么、与他们时常沟通交流,是十分重要的。
“是是是,咱们皇后娘娘辛苦了!”朱见深抓起柏芷的小拳头,在她手上亲了一下,然后奉承道,“还是咱们皇后娘娘有法子,一下子就哄好了咱们长公主殿下。今日在晴雨斋外的夹道上见到她和汪直的时候,可真是把我给吓了一大跳,怎么叫她她都不理我呢。还有那个臭小子汪直,带着长公主就跑得没影儿了,真是......”说到这个,朱见深气愤极了。
“哈哈哈......”柏芷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谁让陛下送小直去学功夫,现在管不了他了吧?”当初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刚刚出生没几个月,朱见深就说要送汪直去学功夫。看着汪直软绵绵好欺负的样子,柏芷十万个反对。可汪直自己也是十分愿意,她拗不过这两人,只能由着他们去。现在朱见深可算是自食苦果了。
“这个臭小子......”皇帝陛下突然有些惆怅,“他心里头的事情多了,再不是当初那个可爱听话的小胖子了。”
“说起这个......”柏芷也有些担心了,“咱们长公主十分喜欢小直,一直都粘着他,我总是有些担心......”汪直虽然就像是自己的家人一般,现在长公主这么粘他,尚且算是兄妹情深,可若是等到她长大了还这样子的话......虽然很不愿意细想,但汪直毕竟是个太监。
朱见深这回却没有想到柏芷心中的担心,他安慰她:“等到再过些日子,太子入文华殿进学,就让汪直做他的伴读。”到时候自然也就不用担心长公主一直粘着汪直了。
这也算是个解决的方法。柏芷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就算揭过去了,然而这尚算远虑,眼前还有件麻烦事儿呢:“陛下打算什么时候送万姑姑出宫?”
“越快越好。”皇帝陛下微微皱眉,“我瞧着万姑姑这样子,似乎是再也不想在宫里头呆下去了。等到她病重的消息放出,就安排她出宫。”
“也好。”柏芷点了点头。万贞儿这几年来住在晴雨斋、甚少在后宫当中露面,与自己井水不犯河水。可不知为何,总是隐隐觉得自己亏欠于她。甚至有时她午夜梦回,常常会想,若非自己穿越而来改变了历史,如今享受着皇帝陛下独一无二的爱的,恐怕就是万贞儿了。撇开是非对错、伦常常识不谈,自己似乎确是夺走了她的荣宠。若是能够实现她出宫的愿望,也当是补偿了她。
只是柏芷并不知道,这个时空的扭曲改变早已发生,即使她不出现,事事也断不会如同她所知的历史那般发展下去。
只是待她意识到这一点,还需要缘分和契机。我们暂且不提,只说现在。
柏芷靠在朱见深的怀里头,嘱咐道:“等到万姑姑出宫那天,陛下好好送送她吧。”经此一别,恐怕再无见面的机会。万贞儿到底是朱见深生命之中十分重要的一个女人,撇开之前发生的种种不谈,他和她,的确是需要好好的告别。
这么多年了,柏芷已经能够坦然接受这件事情。若非万贞儿,也绝不会有现在的皇帝陛下。纵使她做过许多不对的事情,那她在皇帝陛下儿童时期的关怀和守护,确实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黑暗里头,皇帝陛下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十日之后,宫中盛传,晴雨斋的万姑姑已经重病不起、奄奄一息,即使皇帝陛下将半个太医院的太医全都叫到了晴雨斋为万姑姑看诊,也无济于事。
而这日深夜,皇帝陛下同应该重病躺在晴雨斋的万贞儿一起坐在一辆极为寻常、不打眼的马车里头,在皇宫西侧偏僻的夹道上缓缓行过,欲从皇宫西侧的偏僻边门离开。
“皇上不必来送奴婢的。”万贞儿坐在车上、平日里憔悴的脸上突然增了神采,对皇帝陛下如是说道。
“皇后让朕来送送你。”皇帝陛下面色如常地坐在马车中,“且现在到底尚在宫中,若是遇到什么意外,朕在马车里头,也好帮忙解决。”
“皇后娘娘有心了。”自从柏芷入宫以来,万贞儿自问再没胜过她。此时她尘心已死,只待出宫过些悠闲日子,遂也不因朱见深的话而感到嫉恨,反倒是觉得柏芷宽厚。
听到万贞儿夸自家皇后娘娘,皇帝陛下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看着万贞儿,真心道:“朕幼时多赖姑姑照顾,如今你离宫,确实应该送送你。”
“皇上不必放在心上。”万贞儿倒是冷淡的很,“作为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婢,照顾您乃是奴婢的职责。不过......”她话锋一转,“既然陛下前来送行,那奴婢就把您暂存在奴婢这儿的东西交还给陛下。”
朱见深用了疑惑的目光去看万贞儿:“什么东西?”除去幼时万贞儿细心妥帖、心无旁骛地照顾着他的那段时光,尔后他对万贞儿之间多猜疑提防,就连乾清宫的库房钥匙也从未交到过她的手里头,怎么可能还会有东西寄存在她手里?
见到朱见深疑惑甚至是带了些猜忌地看向自己,万贞儿将一个荷包递给了他。朱见深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碧玉滕花玉佩,在马车内昏暗光线的照耀下,泛出一丝奇异的绿色光亮。
“这玉佩......”朱见深看着这块玉佩,有些疑惑地问万贞儿,“朕不是将它扔掉了么?”周太后当时不过是想借着拉拢自己而争宠,当她得知自己无意帮助她的时候,便在自己的宫里头粗俗地怒骂自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自己当时正巧去她的宫里头找她,无意听到了这些粗俗谩骂,一怒之下就丢了周太后送给自己的这块玉佩。
“奴婢后来又将它捡了起来。”万贞儿笑笑,“到底是周太后送您的唯一礼物。”
朱见深笑着将这块碧玉滕花玉佩放回了荷包里头:“你这句话,真不知是劝慰还是讥讽。不过还是多谢了。”他欲将荷包收起,万贞儿却突然道:“这荷包里头还有一样东西。”
还有一样东西?朱见深重新又打开了那荷包,仔细一瞧,除了玉佩之外,里头还有一只小小的赤金花结手镯,手镯是常见的赤金绞丝,可上头的那朵花结,乃是用红宝石雕琢成了花朵形状、再用碧玉雕成的小叶片作装饰,不仅清新可爱,更是价值不菲。
☆、第一三五章
这花结手镯尺寸小小,不像是成年女子的饰物,倒与自己的长公主从太皇太后那儿收到的一些手镯并手钏有些相似。皇帝陛下对着这赤金花结手镯端详许久,但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拥有过这样一件东西。
“这是朕交予你保管的?”朱见深仔细端详着由三朵红宝石雕花簇成的小小花结,中间乃是一个赤金镂空的小球形。球形中间有一颗滚珠,轻轻摇动手镯,能够听到轻巧的细微响声。这怎么看都像是小女孩儿戴着顽的饰物,怎么会是自己的东西?朱见深心中疑惑,再三向万贞儿确定。
万贞儿却点头笃定地答道:“这是有一回您突然从慈庆宫失踪,奴婢在盈水湖畔找到您时,您交给我保管、说今后再也不想见到的一件东西。”
朱见深倒是记得有一回自己半夜跑到了御花园的盈水湖边,最后还是万贞儿和当时尚是锦衣卫指挥使的连运一同找到自己的。但是究竟为何自己会去那儿、以及今日突然出现的这赤金花结手镯,他却是一概不记得。
朱见深正欲再问,马车外头突然传来了汪德的声音:“陛下,快要到边门了。”
朱见深将那花结手镯放回荷包里头收了起来,朝着万贞儿点了点头:“姑姑保重。”然后便将这个曾在他生命中扮演过重要角色、浓墨重彩的女子送出了皇宫。
暗夜里头,朱见深和提着一盏灯笼的汪德一同走在偏僻的夹道上头,脑中还在回想那赤金花结手镯的出处。可无论他怎么想,都像是丢失了一段记忆一般,毫无头绪。
夜色逐渐深沉,汪德一边为皇帝陛下打着灯笼,一边殷勤问道:“陛下,可否需要御辇?”这儿离坤宁宫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他是奴才、平日里为主子跑腿惯了的,走这么长的路自然没有关系,可皇帝陛下却是万金之躯。且夜色渐深、夜风渐凉,要是陛下受了凉就不好了。
“无事,朕走回去便是。”朱见深摇了摇头,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回想这花结镯子的来历。
正在此时,夜间巡逻的一支金吾卫朝着他们迎面而来,待得近了,见到前方慢悠悠往前走的竟然是皇帝陛下和他身边的大太监总管,走在最前头的金吾卫将军马上带着士兵们一同跪倒在地,向皇帝陛下请安。
“免礼。”皇帝陛下一挥手免了他们的礼,他们便退到了夹道边上,恭敬地候着皇帝陛下先行通过。皇帝陛下继续往前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着带头的金吾卫将军,“连运,朕有话问你。”
突然被点名的连运一个机灵,立马恭敬道:“是!”
“你们先去巡逻吧。”皇帝陛下让其他的金吾卫先行离开,然后将荷包中的花结手镯拿了出来,问道:“你可见过这镯子?”
带着兵士们巡逻的连运还以为皇帝陛下突然把自己叫住,要问什么严肃的事情呢,岂料他只是拿出了一只赤金花结手镯。
“末将未曾见过。”连运只仔细端详了一眼,便摇头否认了。
皇帝陛下将那手镯又递得离连运近了些,汪德也急急忙忙将自己手中的灯笼举得近了些:“你真的没有见过?”
“末将的确从未见过这镯子。”连运看着皇帝陛下充满希冀的眼神,为难地摇了摇头。许是皇帝陛下的眼神太过热切,完全不似朝堂之上威严赫赫、不容置疑的皇帝陛下,连运又多嘴地说了一句,“观这镯子的尺寸,恐怕是长公主殿下的吧?”
得......什么都没问出来。皇帝陛下将镯子收了起来,冲着连运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连运朝着皇帝陛下一抱拳,然后快速退下了。
皇帝陛下回到坤宁宫的时候,已是大半夜了。然而皇后娘娘仍旧未睡,着一袭软烟色飘逸寝衣端坐于梳妆台前,正在整理着什么东西。见到皇帝陛下回来了,她笑语盈盈地迎了过去:“可是事情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