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凌晨五点半左右,战场局势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这就是,美军在当晚安排的第四次巡逻中的一架巡逻机在返航的时候,发现了正全速向北航行的第52舰队。
收到消息的时候,斯普鲁恩斯也是大为吃惊。
大概是没有休息好,斯普鲁恩斯没能立即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斯普鲁恩斯看来,第52舰队转为向北航行,而且航速超过了三十节,是非常反常的事情。
一时之间,斯普鲁恩斯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知道,当时第52舰队与第二航母战斗群的距离在八百公里以上,而且第二航母战斗群的最高航速只有二十节,还正在向南航行,即便立即转向北上,也无法缩短与第52舰队的距离,也就不可能在天亮后攻击第52舰队。至于部署在澳大利亚的岸基航空兵,就更加没什么好指望的了。
冷静下来后,斯普鲁恩斯首先想到,第51舰队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也许,第51舰队没有在第52舰队前方,但是离第二航母战斗群不会太远,而且顾祝同肯定发现了第二航母战斗群,甚至知道第二航母战斗群正在向难航行,并且猜测到斯普鲁恩斯会让第二航母战斗群在天亮之后攻击第52舰队,所以才命令第52舰队转向北上,诱使第二航母战斗群也转向北上,从而进入第51舰队的攻击区域,为第51舰队创造干掉第二航母战斗群的机会。
只是。深入思考后,斯普鲁恩斯排除了这种可能。
这就是,如果顾祝同准确掌握了第二航母战斗群的行踪,而且与第二航母战斗群的距离比第52舰队还要近一些,那么顾祝同就没有任何理由让第52舰队转向北上,而是应该让其继续向南航行,最多在天亮之后再转向北上。这样一来。第52舰队就将吸引第二航母战斗群的空中打击力量,而第51舰队有足够的能力在这个时候做两件事情,一是为第52舰队提供足够的防空掩护,二是攻击第二航母战斗群。
由此可见,第52舰队转向北上是毫无意义的举动。
相反,这么做,只能打草惊蛇。
问题是。顾祝同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情。也就是说,第52舰队转向北上,肯定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
那是什么呢?
斯普鲁恩斯感到非常疑惑。
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让第二航母战斗群去追击第52舰队,因为第二航母战斗群根本就追不上第52舰队。更重要的是,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斯普鲁恩斯也不会让第二航母战斗群去冒险。
想到这,斯普鲁恩斯意识到,顾祝同的目标不是第二航母战斗群。
在他看来。顾祝同肯定发现了第二航母战斗群,而且一直在寻找第一航母战斗群,并且认为第一航母战斗群就在附近。显然,顾祝同不可能在新喀里多尼亚西部海域找到第一航母战斗群。如此一来,在攻击第二航母战斗群之前,顾祝同肯定会有所顾虑。也就会想办法引出第一航母战斗群。为此。他才让第52舰队撤退,因为第二航母战斗群肯定追不上第52舰队,只有第一航母战斗群能够追击第52舰队。也就是说,第52舰队撤退。只是一种战术行动。
这下,斯普鲁恩斯稍微轻松了一点。
显然。顾祝同不大可能攻击第二航母战斗群,至少在找到第一航母战斗群、或者是确定第一航母战斗群没在附近之前,他不会贸然攻击第二航母战斗群,因为这会使第51舰队暴露行踪,从而遭到攻击。
问题是,顾祝同根本不可能找到第一航母战斗群。
此外,他也需要花足够多的时间,才能确认第一航母战斗群没在附近。
也就是说,只要第二航母战斗群继续向南航行,就不大可能遭到攻击,而等到顾祝同想要干掉第二航母战斗群的时候,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结果就是,斯普鲁恩斯并没有做其他安排。
六点过,斯普鲁恩斯在让克拉克安排晨间的第一批防空战斗机及时升空后,他就离开了司令舰桥。
别忘了,斯普鲁恩斯已经五十多岁了。
与顾祝同这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相比,他的精力显然不够充足,也就不可能连续好几天都不睡不眠。
斯普鲁恩斯并不知道,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当时,顾祝同并不清楚第52舰队的情况,只在八月三十日下午、以及九月一日凌晨收到过第52舰队发来的电报。因此只大概知道,在九月一日凌晨五点前,第52舰队一直在向南航行,只是调整了两次航行速度,随后就转向北上,理由是继续向南航行,将很有可能遭到美军的空中打击。
对陆向前的决定,顾祝同并没提出异议。
事实上,在让第52舰队单独南下的时候,顾祝同就有点犹豫。如果第31舰队在新赫布里底群岛西部海域活动,第52舰队单独南下就与送死没有区别,而且第51舰队不见得能够抓住机会偷袭第31舰队。既然陆向前认为继续向南航行有很大的风险,而且美军巡逻机在八月三十一日下午就发现了第52舰队,斯普鲁恩斯足足有一个晚上的时间部署攻击第52舰队的作战行动,因此第52舰队赶在天亮前转向返航,并没有什么大错,换成顾祝同本人也会这么做。
当然,顾祝同没有浪费陆向前为他争取到的机会。
在下达了命令之后,第51舰队就全速向东南方向航行,在接近二十个小时内,航行了大约六百海里,也就是差不多一千一百公里。到九月一日凌晨六点左右,第51舰队已经到达了新喀里多尼亚东面,离努美阿大约有七百公里,正好在美军战术侦察机的巡逻与搜寻半径之外。
当然,顾祝同也没有必要顾虑什么。
虽然在瓜达尔卡纳尔岛沦陷之后,美军就开始加强新喀里多尼亚的防御部署,增派了大批防御部队,从马基拉岛与伦内尔岛撤下来的地面部队全都在新喀里多尼亚,但是受基础设施限制,美军并没有在当地部署太多的作战飞机。主要就是,新喀里多尼亚只有一座正规机场,即努美阿郊外的机场,最多只能容纳一百多架作战飞机,而美军紧急修建的野战机场都无法长期部署作战飞机。原因也很简单,野战机场的条件十分简陋,根本不可能为战机提供必要的维护与保养。
到八月底,美军部署在新喀里多尼亚的战机不到三百架。
要命的是,这三百架战机中,有一半得轮换着返回澳洲进行维护,而且轮换周期只有短短五天。
也就是说,可以随时使用的战机在一百五十架左右。
这些战机中,大部分是战斗机,承担着防空任务。别忘了,在顾祝同率领舰队开赴战场之后,鲁志刚就动用部署在所罗门群岛的中型轰炸机,开始轰炸新喀里多尼亚,而且重点轰炸了努美阿。更重要的是,此时中国空军已经有足够多的远程战斗机,能够为轰炸机提供全程掩护。如此一来,美军就不得不在新喀里多尼亚部署更多的战斗机,用来拦截中国空军的轰炸机。
当时,部署在新喀里多尼亚的美军战机中,能够用来执行侦察任务的聊聊无几。
此外,也并非所有战机都适合执行侦察任务。
也就说是,当时除非第31舰队出动侦察机,而且把侦察机派往正确方向,不然美军就没有多大机会发现第51舰队。
问题是,斯普鲁恩斯在去睡觉之前,根本没有让克拉克安排侦察机。
事实上,斯普鲁恩斯根本就不相信,第51舰队会从新喀里多尼亚东边绕过来,出现在第一航母战斗群北面。
结果就是,在天亮之前,克拉克除了安排少量战斗机进行防空巡逻之外,只让护航战舰出动了一些水上飞机,负责搜寻舰队附近海域。这些水上飞机的主要使命并不是去寻找可能出现的中国战舰,而是在这附近活动的中国潜艇,避免舰队被潜艇发现,以及遭到潜艇的伏击。
可以说,美军离发现第51舰队就只差了一百公里。
当时,美军水上飞机的最大巡逻半径为两百公里,而在天亮的时候,第51舰队与第31舰队的距离在三百公里左右。
这一百公里的差距,直接决定了第31舰队第一航母战斗群的命运。
当然,这也不能怪克拉克。
要知道,美军的水上飞机在两百公里之外,也就只能巡逻了半个小时,因此大部分时候的巡逻半径在一百公里以内。如果把巡逻半径扩大到三百公里,那么美军水上飞机的巡逻时间就只有短短几分钟了。更何况,这些水上飞机是去搜寻潜艇的,因此对巡逻时间有较高的要求。
第51舰队这边,顾祝同没有错过任何机会。
天亮前,他就安排好了侦察行动,而且主要搜索新喀里多尼亚南部海域。虽然顾祝同并不清楚第31舰队是否在这一海域之内,因此他也做了第二艘安排,即在第一轮侦察未果之后出动舰载机轰炸努美阿,但是顾祝同更加相信,斯普鲁恩斯不大可能在新喀里多尼亚东部海域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