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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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叶在龙昀的卧室外面等了很久。他突然就变成了没有资格进这扇门的人,来来往往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白叶无所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这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去把周围的人屏蔽。他依稀记得从前他在人群里奔跑、躲闪,躲避来自背后的攻击和谩骂,然而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哦对,这是梦里。胸口的字迹是如此诉说的。
那么什么是真实?真实的自己应该是个生活于社会底层的人么?
正当白叶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之时,眼前的门打开,皇帝踱出来:“白叶?”
白叶回过神,对他行礼:“皇帝陛下。”
“昀儿已经醒了。”皇帝的态度非常和蔼,与下午的时候离开竞技场时判若两人。
“我会可以去看看他么?”
“当然可以。”
白叶再次行礼,与皇帝背后脸色极为病态的程旭笑了一下,走进龙昀的寝殿。
龙昀看起来很精神,但是有些虚弱,见到他便笑道:“我以为你再也不肯见我了呢。”
“你也知道我再也不肯见你了啊。”见他要起身,白叶连忙扶他躺好。“不用起来,用嘴巴说几个字罢了。”
以龙昀的聪明自然晓得他要听什么:“那天去父皇面前退婚的时候,图拉真有备而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和程旭的事……你还记得么?我从地底陵墓苏醒,多亏了他的血。”
白叶恍然大悟:“你是说,程旭那天进来,其实是要告发你其实是吸血鬼这件事。”
“对。”龙昀叹了口气,“然而他对我有别样的感情,我若当时继续一意孤行,有可能被他在父皇面前拆穿,所以只好与他许下婚约,其实是为了堵上他的嘴。后来,也不出我所料,一旦我成了他的未婚夫,他便不得不回护我。”
“你就不怕我怒极之下告发你?”白叶反问,“我也是知道你秘密的人。”
“你要置我于死地,又何必这么麻烦?”龙昀伸手将他揽到怀里,“你只消一天不理我,我就快死了。心都流血了。”
白叶情知他每一句正经,却还是心疼,要看他的伤口。
“你又不是医生。”龙昀笑道,宠溺地揭开纱布,将缝针后的胸口袒露给他看。
白叶见到被针线穿引过、尚在流血的皮肤,吓得呀了一声,抚摸上去,“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很快的吧。”龙昀漫不经心地仰着,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在白叶落在伤口的指尖,又痛又麻,有别样的快感。
“听御医说,这倒不是钝器所伤。他的解释玄奇得不得了,说伤口是有人把手插入形成的,那人要将我的心脏挖出来,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心脏疼痛的时候,正在走向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而且人的胸口有肋骨保护,手怎么伸得进去,又遑论挖心?”
白叶的注意力却突然被吸引了:“挖心?”
“怎么了?”龙昀温柔道。
白叶不言语,顾自低头。龙昀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自己的胸口一片平整,伤口消失了。片刻前还一顿一顿的疼痛感,此时也消失殆尽。
龙昀从床上做起来,看着自己赤裸的胸膛:“诶?这倒是奇了怪了。难道是我的吸血鬼体质在作祟?”
白叶笑了笑:“也许吧。”
龙昀想起自己听到的那段话,这一切都是在梦里,就又觉得不足为奇。梦里,不符合现实的事随时都会发生,他也就不再纠结。
他坐起身,热烈地凝视着白叶:“你问了那么多问题,现在该我了。”
白叶哦了一声,乖巧地点点头:“你问吧。”
“你清楚我不得不选择程旭的理由以后,还怨我么?我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即使他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代表忠贞的绣球捧花也只给你一个人。”
白叶红了脸,任龙昀把手覆盖在自己的手上。
“以后我也不会碰他的,我只想和你一起。你愿意么?”
“好的呀。”白叶没有什么犹豫地说。
“如果图拉真一直不肯放手……”
“与他没有关系的,你不用担心。”
“但是这样也许有人会对你说些很难听的话,他们会说你是我的情妇……”
“我不在乎。”白叶站到他面前,一粒粒解开自己的纽扣,跪了下来,自下往上舔着他的嘴唇,“即使做你的床伴,我也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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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叶回到房间里的时候,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操纵这个梦境。
他想了想,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他确定这件事。
“图拉真,你快回来。”他对着天花板道。
“今天晚上你真是太过分了!”白叶身后,图拉真愤愤难平地从地上做了个捡的动作。
白叶猛地转身,发现图拉真愣住了,图拉真也在看天花板,然而他是在看天花板上的吊灯。
图拉真有点迷惑,怎么一瞬间灯开了。
自他进门以后,他和白叶忙着争执,谁都没有去开灯。
更加诡异的是,房间里全然不是刚才模样。
连白叶都换了身衣服!
图拉真皱起了眉头。
他看看脚下,脚下没有他的西装马甲。
“怎么了?”白叶状似无辜地问他。
“有什么不太对劲。”图拉真竖起了一根手指。“一定。”
第70章 “一天不打程旭,我浑身难受!”
白叶想起印刻在胸前的那句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图拉真猜出些什么。他佯装望向窗外,将自己代入到昨夜的情境中,隐含薄怒道:“当然不对劲。”
“不是我们吵架的事。”图拉真试图向他解释。“刚才不还是晚上么?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就穿越到了白天。太阳在西边,你换了一身衣服,我的时间毫无征兆地丢失了一整个白天。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想强上我!”白叶瞪圆了眼睛,“我让你滚,你却滚回来跟我扯时间线!”
图拉真被丢出来的时候还试图与他争辩,然而白叶猛地把门甩在了他的脸上。
白叶的反常让他觉得困惑。白叶平日里性格非常驯顺,不善与人争执,因此推搡他的时候倒有些色厉内荏,让人忍不住猜测这背后有什么隐情。
眼看吃了闭门羹,一时半刻也无法从白叶这里再得到什么线索,图拉真徘徊片刻,打算回房休息。然而就在他转身之时,蓦然发现背后站着一个人。
此人文质彬彬,戴着一副眼镜,图拉真在记忆里搜索一番,认出他皇家魔导师的身份:“关野先生。”
关野对他颔首示意,比了个请。
图拉真觉得很意外。
他与关野两人素无交集,不知道首席魔导师寻他是有什么要紧事。而且时间地点也刚凑巧,他刚与白叶扭打过,模样不太好看,尴尬之下便考虑不上那么多厉害,跟上了关野的脚步。
“关野先生有何指教。”
“不知道阁下有没有发觉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而是梦中。”
图拉真抬眉:“梦?”
“对。你所见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图拉真吓了一跳,觉得极荒诞。然而想起身边死而复生的人,以及自己经历的奇诡之事,不由得觉得极荒诞的解释,也未必没有道理。
“那么先生和我是真实的么?”图拉真首先与他确认这件事。
关野笑而不语,答非所问道:“阁下来梦中别有所图。你在这里只有唯一一个目的,得到机甲昆古尼尔的操作密码。”
“昆古尼尔?操作密码?”图拉真依稀觉得这几个词都非常熟悉,但他的记忆跟他开了玩笑,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的确为任务而来,然而记不起更多。
“我在这里没有见到过任何机甲。”
“机甲作为人工智能具有自我意识,在梦的世界里可以呈现出人类的模样,他的操作密码也会具象化,成为他的随身物品。你所见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他,你所见的每一本书、每一盏灯、甚至古老贵族的挂画,都有可能是你想找到的操作密码。”
关野嘴边噙着一丝笑意,图拉真却因为他的这句话而警觉起来。他与侍卫擦身,向太子行礼,和王辽点头示意,然而他比寻常更留心对方的眼睛,想从他们身上看出破绽。他也比寻常更加细致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他会隐藏得很深,并且把他的操作密码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及,猎杀你们。”
“猎杀?”
“他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人类不会平白无故把一台机甲拉入梦境当中,而一台机甲总是比一个人要理智,要更有逻辑。不要让他识破你的意图,一旦发现你不是npc他就会杀死你。”
“为什么要用复数。”图拉真目光凌厉道。“他,我们。”
“因为不止你一个人在追查昆古尼尔。除你之外至少有一个人。”
“谁?”
“梦主。”关野驻步,“制造梦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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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拉真走后,白叶垂眼盯着自己的手心。他将手心抬高比着落日,然后默念这是一片枫叶,于是,覆盖在他眼前的从掌心的纹路,变成了枫叶的脉络。
白叶放下了手。
这是真的,梦境由他掌控。
他可以让图拉真出现或消失,可以挖出龙昀的心脏或者将他治愈,也可以决定地板的花色、吊灯的样式,有没有惊天彻地的海啸将皇宫吞灭。
白叶倚在窗边,望着远方地平线上滚滚而来的海啸,遮天蔽日,天地为之倒倾。脚下的广场上,花童在未收拾完全的竞技场上奔跑笑闹,笑声如银铃。白叶笑了一声。海啸止歇,退去,没有人知道曾经有过一场灾难几乎要吞没夕阳。
白叶转身拉上窗帘,他现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梦中。
在梦之外的真实世界里,发生了什么?
白叶的目光落在浴室的门上。
他迈开脚步,一边走向浴室,一边解开胸前的纽扣。等他站在镜前,他看到镜中少年赤裸带伤的胸口,血流如注,刻字成句。
“告诉我真相。”他对镜中人说。
镜中的倒影并非与他全然一致。他们有着相同的面貌,镜中人却略微仄歪着头,流露出欣慰的笑意。
“你终于发现了,还不算太晚。”镜中的倒影说,“你来这里,是为了龙昀,为了爸爸妈妈,得到昆古尼尔的操作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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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叶敲响了龙昀的房间,然而出来应门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名皇家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