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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玄幻 > 诡域直播 > 诡域直播_326
  浑身湿透的林奇拉开车门,钻进车里。楚央抬起红肿的双眼,看到林奇浑身冒着寒气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有些木然地说了句,“你怎么都湿了?”
  林奇抹了把脸上的水,把上衣脱下来拧了拧,擦干上身的水,然后一把搂住了楚央。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楚央没有哭,但是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明明是为了保护那些零级观测者,才没有离开美国。可是他们都那么恨他,好像全都是他的错一样。”楚央的语调平静到麻木,“他应该离开的。”
  “……”
  “我们不是已经把那些水晶和机器摧毁了吗?他们怎么能提前发射?”楚央絮絮地说着,一个一个的问题,没有一个林奇可以回答。
  “我想去美国,把他的骨灰接回来。”最后,楚央轻声说。
  林奇有些踌躇。
  现在的世界,多元观测者已经不再安全了。零级观测者对他们的敌意和恐惧已经攀升至新的高度,甚至已经有几个亚洲国家要求所有的多元观测者去有关部门登记身份。林奇和楚央一直躲在这英国的偏远小镇,才没有引起太多注意。但如果此时楚央以楚献儿子的身份去接回骨灰,便会把仇恨的火焰引到他们自己身上。
  可是感觉着怀里颤抖的身体,林奇无法拒绝。
  接下来的所有时间,楚央开始不断回忆。
  失去亲人的痛他不陌生。失去爷爷的时候,失去母亲的时候,他都经历过所有哀悼和悲痛的阶段,但最后那伤口总能愈合。大概是因为爷爷和母亲都是因病去世,漫长的告别,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接受,来说再见。
  可是这一次,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说再见。
  对他最后的亲人。
  他甚至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已经原谅了他。
  明明以为自己已经救下了父亲,却原来一切都是徒劳。他不断想着如果自己再早一点动身,如果自己没有去见父亲直接和林奇去搜寻武器,或许他就能够阻止发射,或许父亲现在还活着。
  如果,各种各样的如果,令他再也无法入睡,无法休息。飞机降落的时候,他的双眼充血,面颊消瘦,仿佛是个得了绝症的病人。
  楚央有多难过,林奇就有多难过。他知道那种痛,那种来不及说再见的痛。那是一生也过不去的门槛。
  长老会知道他要和林奇来,似乎也有所戒备。但碍于楚央是楚献的儿子,他们同意将楚献的骨灰交给他。只是消息似乎从长老会走漏出去,他们一下飞机,就被一群疯狂的记者和仇恨多元观测者的抗议者包围了。
  无数的闪光灯如机关枪一般接连不断打在他们脸上,照着楚央那苍白的、病怏怏的脸。抗议者们举着咒骂的横幅在外围推搡着,铺天盖地的恶意如潮水一般奔涌而至。
  林奇用手臂紧紧环住楚央,张口开始歌唱。渐渐地,围住他们的人从内到外渐趋安静,一种呆滞的宁静笼罩着那些记者和抗议者。林奇带着楚央匆匆逃离,坐上了长老会派来的车。
  车上有两名长老,一名是钢琴家丹尼尔,曾经与楚献关系不错,也是楚央年幼时十分崇拜的一位长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一枚刻着咒符的戒指交给楚央。那是楚献身为长老的标识,多年来一直被他戴在手上的。
  大约是由于林奇帮助长老会摧毁了真理国的研究所,长老会这次对林奇倒也还算客气。安东尼奥竟然也亲自接见楚央,郑重地将楚献的骨灰盒交到楚央手里。
  从始至终,楚央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眼睛里是一片茫然的空寂。
  之后,安东尼奥话里话外似乎都希望劝说林奇归顺长老会。林奇只是礼貌地微笑着,并未应和。
  临走时,安东尼奥还拿出一副同情的样子,告诉楚央日后长老会随时欢迎他回来。楚央却在这时转过身,对着那些长老,对着所有在场的多元观测者说,“你们不打算复仇么?”
  安东尼奥道,“混沌神殿和拉莱耶一定会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是最先把四教廷暴露在普通人面前的,不是你么?”楚央那一直有些麻木的眼神里,射出一簇森然的寒冷和仇恨,“杀死我爸的那个人是谁?”
  没有人告诉楚央那个名字。他们只是警告他,不能杀死零级观测者,那样只会激化矛盾。
  林奇明白,楚央想要报仇的心情。他也知道,一旦楚央报了仇,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那个自我了。
  可是楚央在乎吗?
  就像当时看到了小阿尔伯特尸体的自己,还会在乎自己是否踏入了深渊么?
  这种时候告诫对方不要执着于仇恨这样的话,实在太可笑了。事已至此,早已不可能再回到曾经。
  所以楚央开始调查凶手身份的时候,林奇没有阻止。甚至在楚央要求调动他的眼线时,给他提供了自己所能提供的一切帮助。很快楚央确定了那个人的身份,一个曾经进过监狱的帮派分子。此人在网络上倒是十分活跃,号称自己是黑道上的杀手。而那次他枪杀楚献,竟是有人资助的。
  原来不少民众害怕真理国的第二次报复,于是众筹集资,说是谁能杀掉参与策划刺杀真理国国王的那几个长老,就可以平分那一笔钱。其实每个人捐的钱都不多,但太多人都在那个网站上捐款,到最后竟成了一笔巨款。
  警方甚至也知道这个网站,但他们推说证据不足,没有对任何人进行逮捕。
  楚央对着那杀手拉了一个小时的大提琴,并未杀死他。只是在楚央离开那个人的家之后,那人便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的疯子。每天不断自残,就算是被关进精神病院,穿上拘束衣,他也还是会不停惨叫着,说有怪物在房间里折磨他,不停地用头去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