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放到河边的石头上,北宫逸轩说道:“你且在此处等着我,我去去便来。”
她含笑点头,他飞身而去;不过半盏茶的光景,那人手中提着两只野鸡,拿着一些药材回来。
他将药材丢进树皮,用鹅卵石仔细的捣着。
“这些药是止痛的。”
他这般解释,这份细心,让她含笑点头。
褪下衣衫,小心翼翼的将药敷在伤口之上;一边抹着,怕她疼,还不住的给伤口吹着气,仿佛这样她就会好些。
宁夏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终是问到:“你为何要跳下来?”
他就不怕,会摔个粉身碎骨?
当时情况,她没得选择。若让庄映寒继续说下去,逸轩必死无疑。
她虽不能保证,最后的话,能让逸轩脱困,至少,一时没有性命之忧。
凭他本事,想要脱身,必然不难。
她所问,他抬眼,认真的看着她。
这眼神中有恨,有怨,也有说不尽的缠绵。
本是压下的情绪,在她这一问中,统统冒了出来。
第一次落崖,他不在她身边,寻不到她的踪迹;他慌,他恨。
第二次落崖,又是周宇鹤在她身边;在绵延大山中,他寻着她的踪迹;他急,他怨。
如今第三次发生同样的事,他如何还能承受寻找她的痛苦?
前两次都是周宇鹤与她一起,这一次他终于是争过了那人,哪怕是死,他也甘愿。
早便说好同生共死,雪域之时,她哽咽打骂他时是如何说的?
她说他若死了,她独自一人不能苟活;可是,一转眼,她却想要将他抛下!
她怎么就这么的心狠?
...
☆、0564:哪个臭脾气的?
太多的埋怨,不想再压在心间。
握着她双肩,一字一句,甚是认真的说道:“你的人,你的命都是我的,你没有权利说放弃就放弃!我把整个人,整个心都给了你;你说过你的一切都属于我,所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放弃自己!”
他的话,如同宣示,他的霸道专宠,让她转首不敢看他。
他的眸中,太多情绪,让她不敢直视。
双眼酸涩,泪水模糊了视线,终是哽咽不止:“我都这样了,还能活多久?三次落崖,三次挣扎。剧情大神始终不愿放过我,不愿我这个外来者捅破天。他只是将我做了小白鼠,只是无聊的想瞧我是如何的可笑。可是你不同,你还有希望,你……”
她的话,被他堵了回去,那苦涩的味道从心中蔓延开来。
一个吻,他吻的发狠,亦是发着恨。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这么发着狠的吻着她;似不再关心她心口的伤,似也不再关心她身子的虚弱。
宁夏的泪,在眼框中打着圈;身子越发虚弱,越发瘦弱,她如何不明白,命不久矣?
虽是延长了一年的寿命,她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那时候?若是寻不到解药,最终还不是一死?
沉重的呼吸间,他终是停了下来,那眸中的恨,那眸中的怨,在对上她眸中的涟漪时,迅速的散去。
看着她,北宫逸轩声音微哑的说道:“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便是一抹黄土,也要同寝!否则如何称得上一双人?”
宁夏那隐忍了许久的泪,唰的滚了出来,看着他认真的容颜,哽咽不语 。
傻瓜!她的逸轩就是一个傻瓜!明知她根本就活不了多久,为何还要这般的傻?
“蝉儿,你的命是我的!要死,也要我肯!往后你若再这般自作主张,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她知不知道,她跳下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天崩地裂。
他不允许她死!不管如何,她也不能抛下他!
他的话,她点头;想到庄映寒所言,她又沉默。
庄映寒,对不起……
他沉默的给她包扎着伤口,许久之后,宁夏说道:“那时我会痛,她不会痛;她说我魂魄尽在,自然受身体影响;而她只是一份执念,一丝残魂,故此感觉不到一丝痛意。”
在一起这么久,她想说什么,他自然明白。
看着她眸中不解,他微一沉吟,缓声说道:“她离不开,兴许是因为放下下;她口口声声说着平反没有意义,口口声声说着要杀人报仇;可是,她心里最放不下的,是庄将军的尸骨,是当年的真相。”
庄将军的尸骨?
此言,如醒醐灌顶,让她明白其中意思。
“你的意思是,那次我去上香的荒坟之中,并非庄将军骸骨?”
北宫逸轩点头,将衣裳给她扣上,这才打理野鸡:“若没料错,那人,当是方童父亲。”
既然当年,是方童父亲代庄伟泽受了车裂之刑;那荒坟之中,必然不是庄伟泽尸体。
“若有机会,我去查查宫中资料,应当有记录当年庄将军骸骨是如何处置的。”
皇室秘辛,自然不会记于史册。但是,每朝皇帝都会专门记录一些不为人知的秘事。
只要找到那些记录的书册,自然能知晓当年庄伟泽骸骨所在之处。
“找到庄将军夫妇的骸骨,给庄家平反,让天下人都知晓当年的真相;若这些都做了,庄映寒那心中的恨,才能消去。”
庄映寒执念太深,从她对大军所言便能看出,她很在乎庄伟泽受人陷害,从功臣沦为逆贼之事。
只要这些都做了,那人必然放下。
他这般说,宁夏点头认同。
受了伤,本该煎药熬汤;可是,这荒山野岭的,哪儿来东西熬药?
她没有胃口,吃了两口便是吃不下;北宫逸轩稍作调息,便抱着她赶路。
日出日落两个周转,他也不过休息几个时辰。
待得第三日辰时,宁夏将他唤住:“逸轩,你歇歇。”
悬崖之上耗损内力,又是给她渡内力,又是连夜赶路,他如何受得?
见他摇头,宁夏说道:“我饿了。”
累不累,他都不肯歇;她一句饿了,让他立马止了步子。
沿着小河而行,一来是为了有水给她洗伤换药;二来是方便寻路。
将她放到河边石上,北宫逸轩捉了野味烤着。
一路走来,都没瞧着竹子,哪怕想给他焖些鸡汤,也是没法子。
“再过两日,当能寻着村落。”
他这般说,她含笑点头。
二人说话之间,只见一粗布麻衣的妇人背着篓子,从河岸经过。
北宫逸轩瞧着那人,忙上前相询,最近的村庄在何处?
怎奈,他还没靠近,那妇人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身形瞬间不见。
宁夏诧异的看着那妇人于眼前消失,明白是遇着隐居深山的高手了!
这速度,真不是盖的!
瞧着逸轩想要跟去,宁夏忙将他喊住:“逸轩,不必追了。”
隐居高手,向来脾气不好;若是逸轩追上去,少不得动手。
一路而来,本就耗损内力,加之那人看去就是牛的很,万一动起手来,逸轩吃了亏,可不麻烦?
北宫逸轩蹙着眉头,抬步而回;二人轻声交谈间,那消失的妇人背着篓子往回而走。
篓子里,是满满的药材;宁夏不解,不过片刻光景,妇人如何这般快的速度?
那妇人却似看不到二人一般,身形极快的穿越河岸,来来回回的背着药材。
“她该不会是将药全拔了堆一起 ,此时专门背回去吧?”
宁夏发问,北宫逸轩摇头表示不明。
他方才上前,连个称呼都来不及出口,便被一道内力给震开;很明显,那妇人不愿他靠近。
数次见着那妇人,均是冷漠不理模样,宁夏也不去多言,只静静的坐在河边,瞧着逸轩烤鸡。
野鸡烤熟,北宫逸轩将河边芋叶折断,鸡肉削成薄片放到叶上。
寻来的野果,如她上次那般捣成浆,抹到了肉片上。
看他认真模样,宁夏深深一笑;挽起袖口,任他抱到河边净了手,这才抓了肉片开吃。
那妇人背着药材经过河岸,忽而听得一阵铃音,眸光一闪,转首看向宁夏。
当她瞧见宁夏手腕那对铃铛时,目光在宁夏面上,来来回回细细扫视。
许是那妇人目光太过凌厉,北宫逸轩不动声色的挡在宁夏身前,挡了妇人目光。
“呵,倒是有意思了。”
似想到什么有意思的,妇人大步走了过来。
北宫逸轩双拳一抱,赔礼道:“晚辈方才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喊她前辈,是因为这身功夫,非四五十载难成。
可这妇人,面容看去却似三十来岁,容貌亦是上乘。
北宫逸轩行礼致歉,那妇人却对他一眼不看;径直走到宁夏跟前,蹲下了身子,饶有兴趣的瞧着她。
“啧啧,也就这样,还道他眼光能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