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这一番话,那是把昨儿个周宇鹤的诡计都给带了出来。
虽然说她不怕人知道她和炮灰的关系,可是,被人利用着来说三道四,坏她计划,那就让她高兴不起来。
宁夏那话说完,周宇傲讪讪一笑,坐回了位置上:“王妃说的是,那银票也不止牵扯到王妃,这事,还是大家坐在一起说清楚的好。”
坐在一起能说清楚那是最好,怕就怕在,这居心叵测之人,是不会让你说清楚的。想要谈清楚,自然是私下谈才是明智之举。
心中冷笑,宁夏扣着桌面,看向周宇傲:“刺杀一事,如今也算不得是什么秘密,那银票之事,该传的话,也都传到了;既然太子殿下认定那银票是从我手里头出去的,我的嫌疑自是最大的。
只可惜,在我得了银票次日,便险些被人剥了面皮,那些银票,也是被人给顺了个干净;这事儿,我本是不想说了出来,毕竟这里头牵扯了许多不能摆上明面的东西;但是,如今牵扯到两国之事,便不能再隐藏,免得中了他人之计,白白给人做了靶子。”
宁夏这话,那是把一切都挑到了明面上来,就像她所说,这其中,有许多的东西是不能摆到明面上来的,比如说,庄映寒嫁给摄政王的目的,比如说,摄政王对北煜皇位的觊觎。
这些事,虽说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儿,摆到台面上来,又是一回事儿。
周宇傲认同的点头:“既然王妃这般说,我也将话挑明;东周之事,也有许多是我所不能言明的,所以,希望王妃与我单独说清楚那银票之事,此事不仅关乎刺杀之事,更是为了查出暗中之人。
背后的人既然想剥王妃的皮,还顺走那银票来买凶杀人,其心,便是制造北煜与东周的混乱,想来王妃也不想两国因此再发战乱。”
“正是!”
宁夏认同的点了头,见周宇傲态度诚恳时,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站了起来。
早点儿摆正位置不就好了?非得让我落你的面子,你才能看清如今谁是主导?
掌握到主导权了,宁夏这才与周宇傲说道:“方才太子所言极是,这赏景啊,也有远观与近赏之分;方才在那梅林,那是近赏,就算是有些什么不如意,那也只是因为身在梅林,看不清大局罢了;如今离的远了,我也是生了再赏景的兴趣;不知太子殿下可有兴趣与我一同观赏一番?”
“王妃请!”
周宇傲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宁夏端着架子,与他慢步朝三楼而去。
周宇傲没带手下,宁夏亦是独身一人,小皇帝看着二人离开,想着她在车中说的话时,那端着杯子的手,便是握的有些紧。
昨夜周宇傲便是提了条件,需单独与她谈话;这,也是小皇帝打的主意,单独谈话没什么,只要她按吩咐去办,必能给摄政王和逍遥王狠狠一击,就算他们不败北,也会元气大伤。
可今日马车中谈崩了,让他甚是恼怒。
周宇恒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视线看着远处的景色,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周宇鹤低头看着桌面的杯子,时不时的转动手腕,就似那伤在发作,忍不住的去轻抚一般。
坐于周宇鹤身旁的北宫逸轩亦是放下茶杯,转眼看向周宇鹤:“五皇子看似不舒服,可是需要人来伺候着?”
周宇鹤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想把赤炼给放出去打探消息罢了,只可惜,北宫逸轩留在这里,如何能如他的愿?
周宇鹤浅浅一笑,那已到了手腕处的赤炼在众人看来时,又退了回去。
见到众人的目光时,周宇鹤说道:“多谢逍遥王关心,不过是手上的伤有些异样,不碍事的。”
“伤口有异,还是检查一下的好;习武之人,都懂得些简单的医术,昊天虽说医术不精,却也能看些简单的伤势;若是五皇子不嫌弃,便让昊天给你瞧瞧?”
北宫逸轩这话,是最普通不过的客套,一个是北煜王爷,一个是东周皇子;一个闲散无势,一个附庸太子,说起来,二人的地位身份也都差不多。
所以,北宫逸轩这般客套,也是理所当然。
周宇鹤目光一闪,摆了摆手:“不劳王爷费心,伤口恢复时,总是有异,这是好事。”
“是啊,这是好事。”言罢,北宫逸轩便是不再言语。
二人不再说话,那二皇子周宇恒却是与小皇帝没话找话;这一桌子看似和谐融洽,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赏景的赏景。
见周宇鹤又有动作时,北宫逸轩似自语般轻声说道:“听说这酒楼的吃食太过美味,总是引得野兽前来偷食,特别是这贵宾位,更是那野兽时常光顾之地。
酒楼老板为了防止这些野兽光顾,也不知用了多少的手段了,听说还特意在这楼层的夹板之中撒了防止蛇虫鼠蚁的药物。”
这番话,听的周宇鹤那不安份的手缓缓的停了下来;视线一扫,见着身后立着昊天时,便是一勾唇,轻声回道:“这老板也是有意思了,那夹板中撒药有何意义?既是野兽,吃惯了,自是会再来。”
“正是。”认同对方的话,北宫逸轩浅浅一笑,这一抹笑面对周宇鹤,那笑意中,却是透着一抹嘲讽:“野兽都是没脑子的,不是么?只要人有心去办什么事儿,只要野兽一现形,必然就跑不了的。”
二人这对话说的煞有介事,周宇沫抬眼看向二人,心中却是想着:庄映寒欲将那刺杀之事引到五皇兄身上,这逍遥王莫不是在试探于五皇兄?
虽不知逍遥王与庄映寒有着怎样的计划,可只要能解她燃眉之急,只要能让她和兄长安然回东周,她便能与对方合作。
周宇沫心中想着,周宇鹤终是不再动作,那赤炼缩回手臂之上,不再动弹。
不管赤炼动作如何的快,只要被人发现端倪,他的身份自然曝光;既然北宫逸轩能这般威胁他,必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自已所安排的一切,被这二人一招接着一招的坏去;如今庄映寒与太子单独商议,必是要利用这机会来设计于他;而他,却只能坐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心中恨极,却是不敢表露半分,在北宫逸轩说完之后,轻咳一声,接着说道:“逍遥王说的是,说起吃食,我这初来乍到,倒是好奇的很,不知这酒楼有何特色美味?也不知太子与王妃需谈多久?这眼见就是午时,不知各位可要先上些吃食?”
“皇兄说的是,这折腾了一上午,茶水点心倒是用了不少,还没吃过这雪城有名的吃食,不如咱们先点上一些,顺便吩咐小二给太子哥哥和荣王妃也送一些上去?”
周宇沫这话是问着周宇鹤,那目光却是转向了小皇帝;这里能做主的,也只有小皇帝而已。
闻此,小皇帝点了点头,与凌羽丰说道:“去问问寒王,今年酒楼有什么特色菜?请寒王吩咐下去,便说此处与三楼上同样的菜色。”
小皇帝这意思是,那二人已经上了三楼,你无需再躲着了,这儿,不会谈正事儿,无非就是扯些有的没的瞎聊罢了。
凌羽丰得了吩咐,没消片刻,寒王便与小公主一并而来。
周宇鹤不敢动作,寒王回到位上,小二将桌上的点心茶水撤下,早便准备好的吃食一样样的端了上来。
二楼菜色上桌,三楼,小二将酒菜摆齐之后,周宇傲将门一关,转身看着坐在那儿,面色平静的宁夏。
说实话,这个女人,平静到让他都开始怀疑自已的计划;本是想恐吓一番,再威逼利诱,毕竟一个苦苦挣扎于摄政王和小皇帝之间的女人,是经不住折腾的。[妙*筆*閣~]miao笔ge.更新快
可是,今日她所做的一切,让他改变了对她的认知。
“殿下不用瞧我,你就算是瞧着我,你那肚子也饱不了。”瞧着桌上的菜色,宁夏与他说道:“这闹腾了半上午,喝些茶水都不顶用,殿下要是再这么瞧下去,菜凉了,便失了味道了。”
她这话,听的周宇傲不由的一笑,慢步走了过去,从于她对面,给二人杯中倒了酒,端起一杯,与她说道:“今日莽撞,不自量力让王妃笑话了,这一杯酒,算是赔罪。”
“不交手,殿下怎知自已有几斤几两?过过招,让殿下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这也正好;免得殿下摆不正自已的身份,将合作当了吩咐,那就不好了。”
宁夏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客气;周宇傲端着酒杯来致歉,她却是拿起筷子,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开吃。
“喝酒误事儿,我没有殿下的酒量,不自量力与殿下拼酒这种事儿,我是不会做的;殿下若是想喝酒,自个儿慢慢喝,若是醉了,谈了不平等条约,过后可别来怨我算计。”
说罢,夹了一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菜色放进嘴里,那入口微酸,逐渐转辣的口感,让她不由的裹了裹眉。
☆、0256:算计周宇鹤
一口菜吃下去,宁夏默默的端着碗,乘了一碗汤,然后默默的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
厨子是谁?你特么的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谁特么的把菜做成这样的?外面酸不溜揪,里面辣死个人;尼玛这汤还烫的要死!一口喝下去,嘴巴里更辣了!
宁夏闭口不语,那面上隐有异色;周宇傲目光一闪,抬手一推桌上的酒:“此酒为梅花酿,以轻淡芬芳出名,也是雪域的特色,王妃不必担心喝多了误事儿,与我签下不平等条约。”
这话,听起来是在还击宁夏方才的狠呛,可细细一琢磨,却是另一层意思。
宁夏看了周宇傲一眼,而后将视线转到桌上,这一次学乖了,挑着青菜下筷,吃了两口,嘴里这才舒服了些。
待得周宇傲第三杯酒下肚,宁夏这才说道:“我是真的庄映寒,我也知晓什么东西是这雪域的特色,太子无需这般试探,这试探来试探去了,浪费彼此时间不说,还会让人不痛快。
我这人,脾气不太好,易怒,更容易暴躁;太子要是没有诚意,门打开,自个儿下去,帮我叫二皇子上来便好。”
宁夏这话,听的周宇傲目光一沉,杯子重重放到桌上,语气转冷:“你说我没有诚意?你的诚意又在何处?”
“我人坐在这儿,冒着被二皇子暗杀的风险与你合作,这便是我的诚意!你一来就是算计于我,我有本事摆开那陷阱,我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儿与你说话,这就是我的本事,我的态度,更是我的诚意!”
先礼后兵,对付这些人,完全不顶用;想让这些人尊重她,最好就是先撂狠话,先跟他把话挑明,不然,在这男子为尊的地儿,她凭什么要求平等对待?
她可从来没忘记,女人在这个世界,没有说话的权利!
当然,那高高在上的太后自是不同;想要有太后那权利,就得有那高超的手腕和本事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虽然她没奢想过当什么最尊贵的女人,她却要得到最基本的尊重,人权这东西,丢不得的!
宁夏这般不留情面的回话,听的周宇傲面上勾着一个虚假的笑容:“王妃当真是伶牙俐齿,也难怪摄政王与那北煜皇帝都被你给气的不轻。”
“唇枪舌剑没个意思,你我皆是有另有目的,还是不要浪费彼此时间的好。”这一晃眼一上午就过去了,解决了靖凌薇,算计了谢雅容,现在就是来算计周宇鹤。
时间不等人,她必须在今日与周宇傲达成协议,再逼得渣男和周宇鹤败北,所以,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浪费。
说起正事儿,宁夏那神色便是绝对的认真,周宇傲这接连被宁夏给呛的无话可说,心里头虽是憋着气,可如今局面确如她所言,成与败,就在她一念之间!
心中想着,酒杯续满,周宇傲问道:“银票是何人顺走的?何人要杀你?刺杀我的是谁?你想让谁刺杀我?”
明明是一个问题,周宇傲却是分开来问,看起来,是他浪费口舌,宁夏却是不由的摇头一笑。
这周宇傲,确实不是个草包,这四个问题,却能带出四个答案,四个答案,却是牵扯不同的事情。
摇头一笑,宁夏乘了半碗汤,慢慢的晃着。
“何人要杀我,殿下心中已是有了答案;殿下希望是谁主使刺杀之事,我便能让这事落实到那人头上。
至于那顺走银票与剥皮之人,还请殿下拿出诚意,替我查出那方氏兄妹究竟是谁安插到我身边来的,若是查出那二人真正的主子,那幕后之人,便引出了水面。”
她的事在这些人眼前,只怕是早就被查了个清清楚楚;除了她和炮灰是真心相爱,除了她不是真正的庄映寒之外,她在北煜尴尬的地位,她听令小皇帝,不被摄政王待见这些事儿,已经不是什么私密了。
而且,半路杀出来的方氏兄妹,谁不怀疑?大家都在揣测那是谁派到她身边的,这事儿,让周宇傲自已去查,那才是有意思呢!
“今日我与皇上闹了一场,他否认那兄妹是他的人,如此一来,我自然怀疑那兄妹是摄政王安插到我身边的眼线;只是,他一向做事缜密,必不会这般大张旗鼓的将人送来,所以,我怀疑那安排之人,逍遥王亦是可疑!
今日殿下与我合作,想要查出谁是刺杀的主使,最好是先查出那方氏兄妹是谁的人;我虽与逍遥王有些合作,却也难保他暗中做什么手脚。”
宁夏这话,说的很认真,那蹙着的眉头,也是很真切。
周宇傲饮下一杯酒,问道:“逍遥王身边可有那善于剥皮易容之人?”
“这一点,我不清楚,虽说他与我合作,我对他了解却是甚少;若说到剥皮这一点,我倒是想到一人;那人乃鬼医弟子,名唤云闲。
云闲在江湖中赫赫有名,非但医术了得,毒术亦是一绝,听闻更是玩得一手好蛊。本来他是与我们一同来雪域,却在离雪域几日之时,忽然消失,连个招呼也没打便走了。”
宁夏这话,听的周宇傲轻摇了头:“云闲混迹江湖,从不插手皇室之事,你怀疑他是被摄政王收买?”
那云闲,医术委实了得,当初他云游,与云闲有过一面之缘,云闲那人甚是洒脱,不喜受缚,当年他想将其招下,却被婉拒。
云闲虽说性子怪异,却也直爽;分别之时,还赠予他良药。那药,实乃圣品,此次周宇鹤替他挡了刀,腹部重伤,险些丧命,还是那药将周宇鹤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周宇傲对云闲印象不错,所以听宁夏提起时,心中不由的怀疑:“那云闲我也有几分了解,他不是容易被收服之人。”
你了解?你了解个屁!换个身份与你见面,你都没点儿熟悉感,你还好意思说了解?
暗自吐槽,宁夏回道:“非也,我并非怀疑云闲是替摄政王办事;相反的,云闲与摄政王,只怕是各有所图。”
“各有所图?他与北煜皇室合作,能图什么?”
周宇傲这般问,显然是对宁夏这话全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