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相信夫君,那颜良终究不过一匹夫,又岂会是夫君的对手。”
小乔手挽着周瑜的手臂,语气中对自家夫君充满了自信,眼神之中更满含崇拜。
被自己的崇拜,哪个男人不喜欢。
周瑜的神色愈加傲然,朱红的薄辱掠起一抹冷笑,心中暗忖:“颜良匹夫,几番相辱之仇,我周瑜这一次定叫你一并报还,你就给我等着吧。”
斜阳照耀下,那一叶扁舟逆流急行,直奔皖口而去。
傍晚之前,周瑜的坐船,终于抵达了皖口要塞。
放眼望去,战舰林列,旌旗浩瀚如涛,整个皖口营一副军势浩荡之状。
这皖口乃皖水入江之处,沿皖水溯流北上,不出三十里便是庐江郡郡治皖县所在。
而这庐江郡又南依长江,是拱卫江东的江北重镇,该郡于沿江之地,设有皖口和濡须口数座要塞,不但是阻击北军南下的锁钥,同样是拱卫长江航道的战略要地。
早先吴人退出柴桑时,孙权为了加强秣陵上游的防备,便对湖口和皖口两座要塞进行了加固,如今湖口已失,皖口寨便成了江东西面的屏障。
孙权自退守皖口后,生恐颜良趁势杀来,急是从江东东拼西凑,勉强的凑到了万把号兵马,此时驻守皖口的吴军,好歹达到了三万左右。
只是这三万兵马中,却只有不到两万的精锐水军,且士气极是低落。
当周瑜的船驶入水寨时,远远望去,但见栈桥之上,孙权已率大批的文武,齐聚栈桥迎接。
当周瑜下得船时,孙权如遇救星一般,满脸放火的迎上前来。
“公瑾,你可终于来了,一路辛苦了。”孙权欣慰的笑道。
周瑜拱手见礼,“瑜一收到主公诏命,就连夜起程赶往皖口,让主公久等。”
“哪里久等了,无妨无妨,公瑾来了就好。”孙权哈哈大笑,携着孙权的手一同入营。
左右诸将见得周瑜,纷纷躬身见礼,口称一声“都督”,无不流露出敬畏之色。
纵使是鲁肃这个原本的西线都督,见得周瑜之时,也不得不躬身见礼。
周瑜向诸将微微点头致意,昂首从容随孙权步入中军大帐。
“公瑾,快坐。”
孙权好不殷勤,将周瑜亲手扶着坐下,方才是回往主座。
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询问身体状况,孙权是一改先前对周瑜的不满态度,简直是殷勤之极。
几杯茶过,周瑜却道:“瑜之身体已无大碍,完全可以统兵,主公不必再担心,不如主公就向瑜说一说柴桑兵败之事吧,瑜实在是很好奇,那颜良如何能击败我江东精锐水军。”
周瑜言语直白,直刺孙权的痛处。
孙权讪讪一笑,脸庞间掠过些许愧色,似乎是周瑜的直白,让他感到有些难堪。
不过,那愧色转瞬即逝,孙权的脸庞,很快就为愤慨所占据。
“我江东水军无敌于长江,岂能有对手,只是那颜良甚是狡猾,仗着奇技淫巧,暗造了一种奇特的新型战船,方才能杀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若非如此,我又岂会容他猖狂。”
孙权把柴桑一战的失利,完全的归结于颜良的新型战船,至于被颜良屡屡用计算计等事,孙权却都带过不言。
周瑜沉吟了半晌,说道:“倘是如此,颜良这狗贼便是仗着战船优势,扭转了水战不利的局面,而我军损失甚重,此时已不宜与颜良狗贼进行正面交战。”
“这也是我所忧虑之事,如今急召公瑾前来,正是想让公瑾想想如何对付颜良的进军。”孙权叹道。
周瑜站起身来,踱步于帐中,陷入了沉思。
孙权也不敢打扰周瑜的思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在一旁静静的苦候。
沉思半晌,周瑜猛然转身,俊朗的脸上已浮现出自信。
“为今之计,敌强而我弱,主公若想扭转败局,唯有做到十二个字。”
“哪十二个字?”孙权精神大振。
“坚壁清野,固守不战,以待时变。”周瑜斩钉截铁的答道。
坚壁清野,固守不战,以待时变?
孙权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仿佛周瑜这十二个字,忽然间给他照亮了前路一般。
“颜良虽夺占了豫章、鄱阳二郡,但此二郡在陆上与三吴腹地间,尚隔着崇山峻岭,而柴桑一线与皖口间,亦是大片的沼泽山野,这也就是说,颜良想要进攻三吴腹地,唯有攻破我皖口营,沿江东下一途。”
孙权听着连连点头。
“所以主公现在要做的,就是下令将这些中间地带的百姓,统统都东迁往三吴腹地,让颜良无法以战养战,只能依靠荆州千里运粮。陆上处,主公只需以少许兵力,据住山口险要,自可保得无恙。水路上,我军便集中兵马,全力固守皖口,无论颜军如何挑衅,始终都不出战,那颜良虽有战船之利,料想出耐何不了我们。”
顿了一顿,周瑜继续道:“颜良掠夺军资不得,强攻皖口不下,必将陷入于我军的僵持。而方今北方战事又起,关中曹操、徐州刘备,皆与颜良有仇,一旦瞅得时机,必会肆机向其用兵。那个时候,我军已想出破其新型战船之策,到时趁势反攻,必可一举挽回败势。”
周瑜洋洋洒洒一席话,只将孙权越听越兴奋,不禁击打着拳头,也踱起了步来。
先前之时,孙权屡战屡败,退守皖口之后更是心中惶惶,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应对颜良锐不可挡的进攻。
而今,周瑜的到来,这一番战略分析,俨然如黑夜中的明灯,给孙权照亮了前路,让孙权重燃起了信心,再次看到了复兴的希望。
细思半晌,孙权猛然拍案,满脸欣喜道:“公瑾,你当真不愧是我江东第一智将,其余那些武将和谋士与你相比,当真如萤火与皓月争辉,有你再次出战,我孙仲谋岂会再惧那颜良匹夫。”
孙权兴奋之极,对周瑜的赞扬,已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周瑜也一点都不谦虚,微微而笑,坦然的接受了孙权的盛赞。
主臣二人,相视大笑。
……湖口要塞,中军大帐。
许攸已经抵达了湖口,将司闻曹最新的情报,亲自送到了颜良的手里。
关陇方面,正如颜良事先所料的那样,马腾父子即使得到了张鲁的援助,也绝非曹操的对手。
经过一月的激战,马张联军大败,损兵上万之众,马氏一族不得不仓皇的逃往了汉中,前去依附张鲁。
而攻陷了祁山的曹操,至此则彻底的平定了雍凉二州,可以说,除了汉中的张鲁之外,曹操已再无后顾之忧。
“曹操平定了凉州,下一步必会引兵东进中原,这对我们来说,只怕不是一个好消息呀。”
许攸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颜良却道:“怕什么,洛阳又不在我们手中,曹操想威胁到我们,还早着呢。”
许攸怔了一会,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惊奇道:“原来当初主公放着洛阳不攻,竟是为了今日设想。”
颜良笑而不语,默认了许攸的推测。
当初颜良攻陷许都之后,不少将领都建议他举兵北上,趁势击破韩猛所部,一举拿下洛阳,但却为颜良所否定。
曹操平定雍凉后,势必会举兵东进,东进中原的线路,无非是兵进河东郡,先取并州,或是东出潼关,进攻洛阳,向中原进军。
颜良若是进下洛阳,不单是断了曹操东进中原的路线,而且从洛阳北渡黄河,便可进攻河东郡,威胁并州,使曹操不敢放手去夺并州。
这也就是说,只要他拿下洛阳,就等于断了曹操出兵关东之路,曹操必会起倾国之兵,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也誓必要夺取洛阳不可。
江东未必,颜良哪里分得出兵马,同时跟曹操和孙权拼个你死我活。
所以颜良才放着洛阳不攻,以之作为与曹操的缓冲之地。
而今高干据并州自立,洛阳韩猛归附了高干,曹操若出关东进,就等于要跟高干开战,颜良自然乐见让高干去牵制曹操。
许攸如今明白颜良的远见,不禁又是一番感慨,忧虑之心遂是大减。
不过颜良也没有完全置曹操于不顾,为了防止曹操脑袋发热,再攻南阳,颜良已下令调五千兵马北上,增防武关,牢牢据住这座南阳的北大门。
关陇战事如此,两河的战事也不平静。
袁尚在失去了高干的并州军团之后,实际上所据之地,只余下冀州和半个兖州,而他所面对的,则是袁谭和刘备的两面夹击。
当二袁在河北僵持时,刘备趁机连取泰山、济北、山阳和东平等诸郡国,将势力推进至了黄河沿岸,大有北渡黄河之势。
袁尚无奈之下,只得从北面抽兵增防黄河北岸,但这兵力一减,又给了袁谭可趁之机。
袁谭则趁势率领着数万乌桓和幽州铁骑,大举进攻,连破袁尚数道防线,连取中山国、河间郡,兵锋更是长驱直入,直入巨鹿郡,深入到了冀州腹地。
袁尚树敌太多,又没有颜良的神武雄略,连战连败也是意料之中。
唯一让颜良感到不安的,则刘备的趁势又起,不过,眼下孙权未灭,颜良也腾不出手来收拾刘备。
“皖口细作的最新情报,孙权已将周瑜从吴中急召前来,并委以其大都督之职,令其全权统帅皖口吴军。”
听得这个消息时,颜良的眉头却是暗暗一皱。
“周瑜么,看来孙权这小子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用兵有多么拙劣,周瑜这根搅屎棍又给他请了出来,看来皖口这场仗不好打了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