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中军大帐中如炸开了锅一般热闹。
刘表的那两个龟儿子,终于他娘的开打了!
这是细作刚刚传来的情报,千真万确。
长沙的刘琦率七千兵马,沿湘水北上,而江夏太守黄祖,则率两万五千余精锐水军,溯江西进,两路大军直取江陵。
江陵城的刘琮也没闲着,当即下令给荆南武陵、桂阳和零陵三郡郡守,令他们率军向长沙进军,讨伐他的叛贼大哥,抄其后路。
同时,刘琮又命蔡瑁全权统帅江陵四万水陆大军,顺流东下赶赴巴丘要塞,以阻击两路叛军的东进。
巴丘一地是连接长江和湘水两条水系的要塞,刘琮此举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把刘琦堵在长沙,令他无法跟黄祖会合,然后再集中全力对付黄祖。
大帐中,众将都兴奋到热血沸腾,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每一个人的身上,却涌动着猎猎豪情,他们知道,大战将起,耀武沙场,扬名立万的时刻又到了。
颜良当机立断,立刻做出了新的布署。
首先派人速往宛城,命佯攻许都的文丑,即刻率神行骑南下,两日之内务必要集结于新野。
其次命镇守襄阳的魏延,令他率军南下,做出佯攻江陵之势,逼迫刘琮不得不在江陵留有足够兵马,以暗中相助黄祖,使其离夏口越远越好。
最后一道命令,颜良则是下给甘宁,命他按照计划,迅速的准备好伪装的商船,只要巴丘之战的结果一出来,立刻就顺汉水南下。
颜良自己,则率大军秘密的向着樊城方向移动,在那里,他将搭乘甘宁的水军,紧随其后,待其拔除烽火台后,便可直奔夏口城而去。
命令传达下去,颜良麾下统帅的诸军,便如那大海底下的暗涌,迅速的运动起来。
颜良集结兵马的同时,却也以十二分的精神,时刻关注着巴丘方面的战事。
巴丘一战,黄祖和刘琦的联军若胜,必然会趁势进围江陵,这也正是颜良最想看到的结果,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放心的去奇袭夏口。
倘若刘琦的这班造反派被击败怎么办?
颜良也曾想过这一结果,若真如此,那时的形势就又是另外一片天地,他的布局也将因此被打破。
不过颜良却没有为后一种结果准备应对措施,因为他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
而且,他知道刘琦那边还有一个诸葛亮在做狗头军师,颜良对这个跟自己暗中作对之人可是充满了信心。
“诸葛亮,你不是想跟老子作对么,那就开动你的智谋,先把刘琮搞定再说吧,若不然,你连本将跟作对的资格都没有。”
三日之后的黄昏,颜良在樊城水寨的栈桥上,遥望着晚霞暗自感慨。
晚霞赤艳的光线,从云层的缝隙中透出,层层叠叠的云团,宛若金色的版画,霞光在江面上洒下点点滴滴细碎的金鳞,上下交辉,甚是壮观。
望着云水一线的落日之景,颜良的心情却出奇平静。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不用回头颜良也听得出来,那必是许攸的声音。
“主公,喜讯,大喜讯啊。”许攸激动得似乎舌头都有点不利索。
颜良转过身来,看到一脸兴奋的许攸,心中隐约已猜到了八九分。
许攸几步近前,兴奋的大声道:“巴丘刚刚送来的情报,蔡瑁以主力跟黄祖决战,却被刘琦军夜袭了巴丘大营,蔡瑁军因此全军瓦解,一路向江陵逃去,黄祖和刘琦的兵马正趁胜穷追不舍,主公,我们等的机会终于到了。”
许攸兴奋的嘴巴里直喷唾沫星子,双手将那情报的帛书奉上。
颜良的血液同样的沸腾,一样到饮马长江就在眼前,心中的那种豪情就如怒涛般狂涌而生。
表面上,颜良却一派平静,摆手道:“不用看了,既是时机已到,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速去传本将之命,各路大军即刻发兵南下!”
号令传下,蓄势已久的两万五千颜家军健儿,立刻兵分两路,开拔南下。
陆上一路,由文丑统帅四千神行骑南下,此一路地势较为崎岖,且沿途需经数座城池,并不利于骑兵的奇袭,这一路兵马只能作为辅助一路。
最重要的,自然则沿汉水南下的这一路。
因是黄祖的主力皆已西攻江陵,江夏守军不过五千,且大部分聚集在夏口城中,沿汉水南下几乎畅通无阻。
这一路,颜良亲统两万大军坐镇,以甘宁伪装成的商队为前驱,只要能顺利的拔除夏口以北的那些烽火台,他的大军就可以乘船直抵夏口城下,如果再有几分天助的运气的话,甚至还可以杀守军一个猝不及防,直接杀进城去。
……船行如风。
黄昏时分,汉水之上,一片的金波鳞鳞。
甘宁负手立于船头,那一身商人打扮的行头,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三十余艘商船正紧随其后,船桅上,那一面“庞”字的商旗,正迎风飘扬。
此次扮作南去江陵的商队,甘宁所打的,正是庞家的旗号。
庞家虽为荆襄四大世族之一,但庞家中只有庶支的庞季为刘表效命,庞家在刘表集团中的影响力,远不及蒯蔡二家。
所以颜良攻破襄阳之后,对蔡蒯两族严厉的打击,但对庞家却网开了一面。
庞家乃巨富之家,族中不仅有良田无数,还依靠庞家跟官府的交情,从事着行商之业。
在此之前,庞家商船也经常往来于汉水与长江之间,故是这甘宁的这一支商船队伍出现在此,也并没什么异常。
表面上看起来,每支商船上不过是摇橹、扬帆的船工数名,但每支船中却有五十余名精锐的水军士卒,藏匿于船舱之中,无令不得上甲板来露面。
将近傍晚时,商船进行了夏口附近水域,再往南三十余里,便是夏口城所在。
一入此间,汉水上江夏军的巡逻船便多了起来,因是只有三十余艘小船,又打着庞家商队的旗号,故而轻易的便蒙过了巡船的盘查。
船行十余里后,东岸一侧终于看到了烽火台的影子。
甘宁的神经紧绷起来,忙是下令船只向烽火台所在的岸边靠近。
他的商船队伍倒是可以越过这些烽火台,直奔夏口城去,但身后几十里外的颜良的大军,却没办法忽视烽火台。
拿下烽火台,为颜良的后续大军扫清障碍,甘宁牢记着自己的重任。
一见有船只靠岸,烽火台的十几名江夏兵立刻警觉起来,为首的那名队长一面叫部下准备点火,一面站在岸边,大声的喝斥着,命令着靠近的商船不得近岸。
“军爷莫担心,草民乃是襄阳庞家的商队,如今天色将晚,不敢再继续航行,只想在这里停靠一宿,还望军爷开恩。”
甘宁拱手陪着笑,船未靠岸,人已跳了下来,几步涉水上了岸。
那队长听闻是庞家的人,戒备松懈了几分,却又板着脸道:“上头有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烽火台,你们还是找别处靠岸休息吧。”
“军爷,大晚上的,伙计们都累了,请军爷行个方便嘛。”
甘宁拱手上前,顺手从袖中抽出一个钱袋,装作拱手的样子,悄悄的塞给了那队长。
有钱能使鬼推磨,做惯了这行当的甘宁,自是深谙此道。
那队长见钱眼睛一亮,迅速的把钱收入怀中,摆手道:“这夜中行船确实危险,罢了,军爷我就网开一面,让你们暂且在此停靠一宿,明天天一亮就得马上走,知道不。”
“是是,多谢军爷。”
甘宁连连称谢,忙召呼其余商船靠岸,并叫拿出船上所备酒食,犒劳十几名士卒。
钱一拿,酒一喝,一众江夏兵们更加松懈,遂是完全放松了警剔,任由这班商人在岸边行走。
不知不觉,已是入夜。
甘宁见时机已到,遂是打了个口哨,藏匿于船舱中的几十名士卒悄无声息的摸黑下了岸,趁着夜色的掩护直奔烽火台而去。
哐!
甘宁飞起一脚,将烽火台下的柴木踢飞,手中现出双戟,机敏如豹子一般窜入其中。
七八名士卒正围着炉火取暖,其余酒足饭饱之徒,则缩在一团打着呼噜。
大门一开,那队长头一个从昏昏沉沉中惊醒,抬头猛见甘宁手持着双戟闯将进来,脸上顿生惊怒色。
“你他娘的——”
那队长正待质问时,甘宁猿臂一晃,一颗人头已飞了出去,血淋淋的人头正落在炭盆之中,忽的一下便燃了起来。
“能让老子我叫你一声爷,死也值了。”
甘宁冷笑一声,手一招,门外的虎狼之士一涌而入,如狼入羊圈般扑向那些尚在惊恐中的江夏兵。
惨叫之声有夜中飘荡,一座烽火台,就这般被轻易拿下。
袭取了这头一座烽火台,甘宁率船队继续前行,一路如法炮制,将沿江一线的二十几台座烽火台尽数拿下。
颜良自率的两万五千大军,乘坐着四百余艘战舰,一路畅通无阻,直奔夏口而去。
天亮时分,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晨雾时,立于船头的颜良,终于看到了那座两面临水,巍峨壮丽的城池。
夏口城,就在眼前。
一夜未睡,此时的颜良却一丝困意都没有,看着那晨雾中若隐若现,尚在昏睡中的夏口城,他冷峻的脸庞上,不禁涌起一丝冷绝的笑容。
深吸过一口气,手中长刀一指,颜良厉声一喝:“全军,攻城!先入夏口城者,重赏!”
号令下,旗舰的令旗如风而动。
四百艘战舰,如解除束缚的蛟龙,浩浩荡荡的向着近前眼前的夏口城杀奔而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