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江夏军大营。
一夜未眠,天明时分,蒯越依旧在踱步。
深陷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紧锁的眉头凝出了一个死结,那一张脸上,狐疑与恼怒时隐时现。
“黄祖,你竟然敢对我蒯越无礼,曾几何时,你忘了是如何向我献殷勤的吗。”
蒯越喃喃自语,不时的暗暗咬牙。
作为荆州自刘表以下,第一号的人物,当代的大名士,走到哪里不是一片的奉承的殷勤。
即使是有着巨功的黄祖,当年也是低声下气,不敢居功自傲。
而现如今,黄祖却敢两次藐视于己,这放在从前,简直是想都不可想象的。
蒯越很清楚,黄祖态度的变化,直接原因就是襄阳的失陷。
蒯蔡两家的显赫已一去不返,手握荆州第一雄兵的黄祖,才是这荆州最有权势的人物。
“这个乱世,果然还是谁有兵马,谁就是道理,难道,我蒯家从此就要屈居于黄家之下吗?”
蒯越扪心自问,眉宇间却又闪烁着不甘。
深思半晌,蒯越焦虑的脸上却又浮现几分不屑。
“黄祖纵然握有雄兵,到底也无甚至智谋,只要我略施些手段,早晚将他的兵权徐徐削之便是,他一时嚣张我倒不怕,怕就怕他当真是……”
蒯越不敢再想下去。
“降颜”那两个字,却如刀刃一般刺在他心头。
荆州可用之兵,如今只余下不到七万,江夏三万,江陵四万。
而江夏之兵虽只三万,却乃百战精兵,倘若黄祖将这三万精兵降于颜良,那就等于直接宣判了刘表,还有他们蒯蔡两家的死刑。
正自狐疑时,帐外忽然起了动静,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蒯越思路被打断,便将心头之事暂且放下,掀开帘帏出得外面。
士卒们往来奔相告,个个眉宇间都闪烁着几分喜色,似乎发生了什么让人兴奋之事。
蒯越随后拉住一名士卒,盘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士卒喜道:“禀大人,斥候刚刚传回消息,说是颜良的大军拔营北退了,这仗咱们不用打了。”
拔营北归?
蒯越神色一震,不觉松了那士卒。
士卒们听闻不用再打仗,自然是高兴,整个江夏军大营,很快陷入一片欢腾中。
蒯越却怔在那里,眼神中一片茫然。
他怎么也想不通,颜良大军浩浩荡荡而来,在汉水畔钓了十几天的鱼之后,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主动退走了。
而且,这退兵就发生在和黄祖单骑会面后的第二天。
蒯越身形一震,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那颜良跟黄祖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才会退兵不成?若不然呢,颜良这无缘无故的退兵又当如何解释?”
蒯越思绪越来越激烈,脑海中的诸般细索不断的结合在一起,让这个念头越来越坚实。
不知过了多久,那如潮变幻的眼神,陡然间止住,却是定格成了某种决然。
那眼神,仿佛已是做出某种判断。
蒯越的拳头暗暗握紧,口中喃喃道:“看来我得赶快回江陵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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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水之畔演了一场好戏后,颜良便率师北还。
自大张旗鼓发兵那日起,颜良就压根没有打算跟黄祖开战。
所谓的单骑会,以及仓促撤兵,无非都是田丰离间之计的一部分而已。
回往襄阳后,颜良就地让各军归营,抓紧时间养精蓄锐,训练士卒。
当日攻破襄阳后,颜良趁势大肆杀戮蒯蔡二族,此后,为了收拢人心,又顺势征辟了不少刘表时期,被蔡蒯二族压制的一些次等世族之士,以他们统实颜良的官吏队伍。
这些人在刘表时期不被重用,而今得到颜良的提携,感激之余,自然是人人积极,尽全力的为颜良做事。
在颜良不拘一格用人才的政策下,以及满宠于严于律法,颜良治下的诸县,很快就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是以,攻占襄阳不出数月,新占领地区的士民便倾心归附。
襄阳一线人心的归附,便为颜良下一步的南下打下了基础,眼下的颜良,正在一面积蓄力量,一面等待着时机。
那个时机,就是刘表病死,黄家和蔡蒯反目内斗。
在徐庶的建议下,颜良下令司闻曹的细作,在江陵大肆散布黄祖将反的谣传,以配合他前番所演的那场单骑会面的好戏。
效果自然是明显的,根据细作的回报,不光是江陵的下层士民,州府高层也对黄祖产生了怀疑。
诸般情报都在表明,田丰的离间计正在向着成功的那一刻迈进。
眼下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转眼月余已过,卧病已久的刘表,却依然挣扎着活着,始终不见咽气的迹象。
刘表不死,这股东风就始终吹不起来。
“刘表啊刘表,你还真把自己当小强了么,你怎么就不死呢……”
书房中,颜良看着那份关于刘表身体近况的情报,有些无奈的抱怨道。
情报中声称,刘表从长沙请来了一位姓张的名医,在那位名医的治疗下,刘表恶化的病情已被控制住,近来似乎还有好转的迹象。
“夫君,小强是谁啊?”
门外传来一声轻灵声音,抬头时,却见妻子黄月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
“什么小强啊……夫人定是定错了。”
颜良笑着将“小强”掩饰过去,却是起身迎上前去,“夫人你不是去看蔡氏了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着,他已携着妻子的手坐下。
黄月英叹道:“姨母她近来抑郁寡欢,见了我也没什么话说,所以我问候了她几句,就回来了。”
“蔡夫人她跟夫人说什么吧?”颜良试探着问道。
黄月英摇了摇头,“她只是一味的叹息,还问了我一些关于蔡家的事,别的也没说什么。”
颜良暗松了口气。
其实蔡玉作为战利品,他颜良占有了也没什么问题,只是碍于蔡玉和黄月英的亲戚关系,他不想让妻子有所尴尬,所以才叮嘱蔡玉休要乱说。
如今看来,蔡玉这妇人倒是识趣听话。
懂事顺从的女人,颜良才喜欢。
“蔡玉还问起刘景升的近况如何,妾身知道刘景升卧病不起,却不好告诉她,只怕她有所担心。”
听得这里,颜良的眼眸猛的一亮,脑海中陡然间闪过一个念头。
刘表、蔡玉……
“很好,很好,嘿嘿——”
颜良如猛然惊醒一般,忽然间笑了起来。
“夫君笑什么?”黄月英茫然道。
颜良忙是收敛了笑容,“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娶了夫人这般可人儿,高兴罢了。”
这甜言蜜语虽然来得突然,但黄月英听得却极是受用,茫然之后,俏脸上旋即浮现几分羞笑。
屋外落叶缤纷,屋中,却是暖意融融。
次日天色方亮,颜良来到了城西头别院。
这座偏僻却不失精致的府院中,正是软禁着荆州牧刘表的夫人蔡氏。
整个襄阳城都是颜良的,他自不需打什么召呼,径直便步入府中。
人还未入堂时,闻讯的蔡玉就匆匆忙忙赶出来迎接。
“妾身见过将军。”
堂门外,蔡玉盈盈一礼,极是恭敬乖巧。
此时的她头发零乱,衣裳不整,一身的慵懒之状,看起来才刚刚下床,连梳妆打扮一下都来不及,就赶着出来迎接。
颜良伸手将她扶起,淡淡道:“外面天冷,咱们里边说话。”
蔡玉起身,抬头正撞见颜良的目光,脸畔顿生红晕,忙将眼眸移开不敢正视。
颜良便携着她,径入卧房之中。
左右那些婢女亲兵们,很识趣的退在外面,将大门反掩而上。
诺大的卧房中,只余下了他二人。
这已经不是颜良第一次来看她,作为生活的调剂品,颜良闲暇之时,偶也会来蔡玉这里寻些额外的乐趣。
古来帝王,纵有三宫六院,无数的佳人,却总喜欢在外偷吃野腥,那种别样的感觉,自有其销魂之处。
于颜良而言,家中的妻妾二人是为家常菜,而蔡玉就等于野味,吃多了家常,偶尔出来尝尝野味自也不错。
“将军这么早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蔡玉低低的问道。
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明白颜良此来的用意,但她到底不是风尘女子,尚存着几分矜持与礼教观念,自然要有几分窘羞。
“本将听说夫人你近来抑郁寡欢,自然是来安慰安慰夫你了。”
颜良说着,伸手端起了蔡玉的下巴,邪笑着欣赏起那张睡眼惺忪的俏脸。
蔡玉顿时潮红泛滥而生,娇滴滴的那么一笑,遂是退后几步,当着颜良的面宽衣解带,须臾间已是一丝不挂。
这时的蔡玉,眸中秋水盈盈,也不似从前那般遮遮掩掩,一双藕似的臂儿,在自己那丰腴却不失曲线的身上,游移自抚着。
眼前这少妇,浑身上上都透着一份媚人的诱惑之色。
“果然是虎狼岁月啊……”
颜良心中欲念如焚,大笑几声,如雄狮一般扑上眼前那猎物。
一个拼力承欢,一个卖力征伐,诺大的房中,春意汹涌而生。
几渡巫山,云雨不尽,不知过了多久,方才云收雨歇。
宣泄已尽的颜良,很快就重新穿戴好衣服,而香汗淋漓的蔡玉,尚自横卧榻上,娇喘难定。
“还等什么,进来吧。”
颜良大喝了一声,房门推开,却见一名女子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抱着笔墨纸砚等物。
“将军,这是做甚?”
回味中的蔡玉这才觉察,见得有外人进来,又羞又惊,慌忙便要穿衣。
颜良却笑道:“夫人莫紧张,这是本将请来的女画工,特为夫人画一张画而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