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季辰璋的做法姜孜明白,无非想看她和沉度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彻底撕裂。
但他不懂的是。
如果姜孜和沉度之间可以戛然而止,可以突然消散,就不会在现实的挤压下坚持两年。
仔细想想,他们之间从开始起就像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两颗心许多次掰开了揉碎了大费周章的互相较量。
和外界因素抗争,与自己的内心搏斗,也曾遍地狼藉硝烟弥漫,但都敌不过初见时电光石火的瞬间。
经年累月,时而你强我弱,时而势均力敌。
但更多的时候,是姜孜妄想凭一腔孤勇和几许天真想令瞬间变永恒。
不是说真诚的人都会得到命运眷顾吗?
她对他们之间的结果有千百种设想,唯一不愿死于现实。
天意二字本就险象环生,说到底,如果真爱无敌能将一切化解,她愿意去试。
—
此时接近尾声,隔着四五个位置的距离,沉度手持酒杯立于人群之中,宽肩窄腰,众星捧月。
像是专门为了搭配他的高定暗纹西装,童歆央一身黑色繁复重褶蛋糕礼裙,清透不失庄重。
在场的都是人精,谁不知沉氏总裁从不带女伴出席这样的场合。
今天却令人意外,不止悉心照料,更是千金只为美人一笑。
“真是好福气。”有人小声开口。
“可不是。”另一人附和道。
不知是否听见,童歆央微微仰头看向沉度,温柔深情,满脸娇羞。浮华的装饰在金色的水晶灯下璀璨夺目,映照一对相依而立的般配璧人。
香槟杯被缓缓递到眼前,伴着侍者俯身轻道的晚宴愉快,季辰璋从座椅起了身。
“去敬杯酒。”漫不经心掸掸西装,示意肖星飞和姜孜跟上,往纪清延的方向走过去。
纪氏是岚山令的投资方,肖星飞是男叁号,碰上了敬杯酒完全在情理之中,也是必须之事。
打完招呼,纪清延也没客气,分别和季辰璋肖星飞碰杯后饮尽。
轮到姜孜,却不知怎的没了底气,虽没有低压杯沿,却也是持平,低声:“嫂子。”
声音很小,只有彼此能听见的程度。
姜孜抿抿嘴,迎上有意扫过来的熟悉目光。
四目相对,那人神态风姿依旧绰约,和身旁的人碰杯时也是从容的。
狗男人还挺能装,有本事继续。
眼看姜孜手里的酒就快要喝完了,还是肖星飞先反应过来。
极小的动作戳了戳,耳边问道:“忍得住?”
“忍不住也得忍。”姜孜回头看他一眼,“我前一秒认了输,下一秒你就会换经纪人。”
沉度那人她太了解了,凡事准备充分,只要她有一点松懈,马上就会趁虚而入一击即中。
“那还是别了。”肖星飞拿过姜孜手里的酒杯,打趣是的:“彻底分手吧,老死不相往来。”
听到这,被打趣的人收了笑,装着恶狠狠地瞪过去:“臭小子,闭嘴。”
这一眼看在肖星飞眼里是好笑,看在刚好转身的沉度眼里却像潋滟的桃花正盛。
虽然当下是这种情况,两个人的默契程度依旧算得上心灵相通。
姜孜眯着眼尾遥遥向他举起酒杯那一刻,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果然下一秒,红唇吐出无声的恭喜。
握着玻璃酒杯的骨节开始泛白。
他和她就这样隐于熙攘的人群,就像无数次落地窗前抵死热烈地亲吻,她抓住他的领带迫使他低头称臣,然后咬在他精壮的胸口做他心间的利刃。
爱欲能叫人恍然失神,无声对峙,清醒沉沦。
—
夜深时更冷了,连世界都变得安静。
路上车流稀疏,有人寒风中奔向万家灯火,也有人裹紧大衣行于夜色。
车窗打开后寒风灌进来,肖星飞被冻的赶紧往旁边位置挪。
姜孜点上烟把手伸出窗外,看上去有些沉默。
肖星飞不知从何安慰,倒是季辰璋,没什么顾忌地聊起。
“童歆央经纪人说关系还没确定,不用太担心。”童歆央是时代娱乐的艺人,作为时代娱乐总经理,季辰璋能知道的消息当然更多。
不过这句话显然对姜孜起不到任何安慰作用,或者说她其实根本不太需要安慰。
“没担心。”简单叁个字,语气并不像逞强也不像敷衍,吸了口手中的香烟接着道:“沉度抗拒某件事的时候,会不自觉蜷起手指。”
而今晚,端着酒杯的姿势和平日完全不同。
那是他身上最细微的习惯。
只有姜孜才懂的习惯。
季辰璋被噎了一下,笑的自嘲。
他确实不该试探。
沉度和童歆央同时出现的那一刻,他甚至觉得从前那个善良温柔带点小聪明的姑娘马上就要回到他身边了。
却没想到那种看上去并不简单的互动,竟然来自于无法打破的默契和平衡。
来自于,茫茫人海,只有你明白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