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嘶!”的吸了一口气,瞪着两人,两人均是避开目光,故意不去瞧他,小六嘴角抽了几下,安王这会儿莫怕是太轻狂了一些,主子还在这儿,哪里轮得到他发号施令。
“要说就说,不说就滚!”
安王还在瞪着二人,靖王就冷冷的对他说一句,这话足以看得出靖王今日的心情很不好,往日他哪里会发这种火,最多就是冷着脸不说话。
“滚”这个字,是他安王嘴边挂着的。
安王缩回了脖子,心头虚了一下,也知道刚才自己一急躁起来,失了分寸,他哪里敢得罪皇叔,当下就对靖王说起来卫疆之事,也不在意屋子里多了两个听闲话的人。
“皇叔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人会未卜先知的本事?”
安王经过了这几日,已经没有当初那么震惊。
安王一说出来,另外两个多出来的人,又相互对上了眼,各自翻着白眼,沈岩牙一咬,暗道莫怕他安王今日是来找茬的。
靖王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刚才那句话说出来之后,他就在努力克制自己,想让自己平静,安王突然冒出来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冷静了很多。
“卫疆就是。”
安王爷接着说道。
靖王冰凉的眸子凝了一下。
“这些事情听起来是很荒唐,起初本王也不信,可卫疆那玩意儿竟然对本王说了三件末将发生的事,每一件都对上了,本王认为就卫疆那副嘴脸,他哪里能配得上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偏偏他还就是了。”安王一说起来,就没有给听话的人喘息的机会,或许他认为,任何事情在靖王面前,那都不是事儿,靖王根本就不需要喘息。
“新婚那一日,卫疆就拦住了本王,他倒是看出了本王的软肋,一句话出来就说安王妃会有性命之忧。”安王说完,小六当场吸了一口凉气,顿时感叹卫疆还能活着,实属奇迹,看来确实有情况。
这回靖王正眼瞧了安王。
“本王差点就砍了他,可又怕安王妃真如他所说有危险,这才给了他三日的时间,先是礼部尚书那里得了一嫡孙,我派吴踪去查了,对上了,不仅是孩子的性别,就连出生的时辰都不差,再者就是国舅爷家的韩公子,事情的起因,结局都被他说中了,最后就是左府的左文思,殿试还没开始,他就说左文思会是状元。”
这回安王说完,连一直很不待见他的沈岩都侧目看了一眼他。
榜单已经出来了,所有人都知道本次的状元是左文思,一时屋里安静了下来,靖王的眉头也是微微皱了皱。
“你为何过来?”靖王冲安王问了一句,总算是没有冷眼瞧他了,但他知道光是这些事,不足以让他安王这么急躁的跑到靖王府来一番张牙舞爪。
“皇叔,您一定得救救我啊,不,您一定得救救林婉清,卫疆说秋季的那场战役,皇上要去亲征,而林婉清就是去营救他的途中受伤的,倘若皇上不去亲征,那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对不对?”安王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所以呢?”
靖王声音又冷了。
“所以皇叔去劝劝皇上,让他好好的当他的皇帝就好,不要去操心什么打仗,打仗的事情,云府那么多武将,哪里用得着他皇上出马。”安王爷一说到这里就急了,起初他还不信皇上真会亲自挂帅杀敌,可卫疆这几日分析的种种事情,都足以证明,秋季的那场战役,皇上是去定了。
他一去,林婉清就有可能会又危险,虽然安王到现在也没有搞懂林婉清怎么会去救皇上,他问过卫疆,可卫疆却说这种细节上的事情,他也不知,眼下能知道的就只有个大概。
卫疆是不清楚林婉清为何回去营救皇上,但是他却对安王隐瞒了一事,卫疆没有告诉安王一心想要怂恿皇上想让他亲征的那个太监,倘若让安王爷知道了,恐怕那太监早晚都会死于意外。
而卫疆想要的就是皇上亲征,安王即位,他才能得到好,才能施展他的才华,光耀他侯府。但他也没有想到,安王会将这些事情告诉靖王,而且安王此时根本就没有卫疆内心所渴望的那股子野心,一条心还在林婉清为何会受伤,如何阻止这事上。
☆、第 63 章
第六十三章
“这些都是卫疆所说?”
靖王没有理会安王的哀求, 淡淡地问了一句。
“对, 他写的折子还在这里呢, 皇叔可以看看。”安王说完,就从袖筒里拿出了卫疆当初给他的那个折子。
靖王接过才刚打开, 安王又开始说道:“皇叔, 你是看着我们几个长大的, 不,你是带着我们几个长大的, 晚清那丫头她从小就喜欢跟着皇叔, 还有皇上, 他也听你的话……”
“你回去!”
靖王头一抬, 眼睛锐利的看着他。
安王突然被靖王冷冷的打断了后面的话,神色一囧, 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如今皇上已经是皇上了,怎么还能将他与之前相比, 如今谁都得听他皇上的话。
“皇叔,那我就先回去了,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想想, 得想办法......”
“送客!”
靖王又是冷冷的一声。
安王看到沈言黑着一张脸朝自己走来, 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袖子一甩自己就往外走了,走到了门口还是没有绷住, 回头说了一句:“改日我再来找皇叔。”
靖王头都没抬,看着安王刚才给他的折子,脸色越来越冷。
上面确实写了如安王刚才所说的那三件事,折子的落款日期也是十日之前,靖王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那夜灯会卫疆想要去抓云浅,而云浅当时的反应,她当时好像很害怕他的触碰,整个身子都往后在倾。
之后,她走过来的时候,脸上的漠然还有眼底里的那丝凉意,如今再想起来,那副模样不像是只见过几面,订过亲该有的熟悉。
靖王一想到这一点,拿着折子的手一抖,“啪嗒”一声,折子就掉在了地上,惊的屋里的沈岩和小六均是心里一跳。
王爷从未这般失常过。
“与本王说说之前王妃与卫疆的传言。”突然靖王就沉着脸问向小六。
小六吓得猛的一抖,跪在地上就叫了一声:“王爷.......”
小六不明白突然之间好好的,怎么王爷就想起来问这一茬,这……他该如何回答。“之前的事情都是一些传言,如今王妃嫁进了靖王府,那些事情自然都是荒谬之谈。”
“本王问你,你只需要好好说,本王记得那日在茶楼你与本王说过,云府的云姑娘之前很在意侯府世子,怎的突然之间就闹着要退婚,就说这件事,说说是如何在意,如何闹退婚的。”靖王说完人都站了起来。
小六顿时觉得项上人头都开始摇晃了,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王爷还不认识王妃啊。
“回王爷,王妃在遇到王爷之前,是有过传言,可也只是传言而已,自古传言都不准。”小六就差磕头了。
“那你就与本王说说那传言。”靖王继续问,完全不理会已经吓得六魂七魄都快出窍了的小六。
小六见王爷这么刨根问底的,也自知逃不过了,也就冒着随时被砍的风险说道:“传言说云府的大小姐与侯府世子,相互爱慕已久,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刚刚订了婚,第二日王妃......不是,是云府的大小姐就跪在云夫人面前,说宁愿与青灯相伴三年,也不愿意嫁去侯府。”
“一夜之间?”
靖王又问。
“对,一夜之间,传言就是这么说的,不过这些都是闹市上的人你传我,我传你乱说的,是真是假还是当事人最清楚,后来王爷不是也见到了云姑娘吗,亲耳听到了她说的那番话,以她当时的态度来看,奴才认为怕是从未满意过那门亲事。”
“都出去!”
小六刚说完,靖王就呵斥了一声。
此时靖王脑子里的某个想法让他的心越来越慌,他很想去否认,但之前发生过的,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都让他不得不去怀疑,浅浅怕是与那卫疆一样,也能窥视未来。
只是她窥视到的未来,都是不好的,所以才想要改变,与卫疆退婚,与他彻底斩断关系,能让她如此决绝的恨一个人,不知她所窥视的未来当中,她到底受了多少痛楚与折磨。
还有刚才她那些泪水,到底是为何而流?为何明知有身孕了,却不给太医瞧......他从来都没有介意她与卫疆之前的事情,也不介意她记忆中与卫疆如何了,他只是心痛,心痛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样的事情,让她那么痛苦。
靖王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跟前的沈岩和小六,一步三回头一脸担心的看了靖王几眼,才退出了门口。
一退出去,沈岩就拔了腰间的剑,咬着牙说了一句:“他朱东皓,要是再敢来,我就与他同归于尽!”
小六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白了他一眼,安王爷要是那么容易能同归于尽的,自己不知道已经与他一起生生死死多少回了。
“要不你还是干回老本行,守门去?”小六对沈言说道,这话他没开玩笑,也不是故意要酸沈言,他是真的不想再让安王来靖王府,每次一来都要将靖王府搅的不安宁,这次连王爷都遭受其中,他伺候了王爷这么多年,就先皇去世的那会儿,他有发过一次脾气,将自己关在屋里,如今这次是第二回。
一定就是安王说的卫疆之事,刺激到了王爷,如今王爷对王妃的感情,似乎是越来越深,越来越在意,这一在意起来,连当初的传言都开始计较,要他说,直接将那卫疆弄死得了,少得他整日在外蹦跶,惹人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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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爷一人在书房里坐了很久,才慢慢的静下心来,走出书房时,又是平时一贯冷静,一脸冷硬的朱瑾墨。
从书房出来,他又去了后院,此时他虽然心里平静了不少,但想着再去面对浅浅时,内心必定是凌乱的,有很多事情想问她,却又怕伤到她,但是无论怎么想,他还是想去看她。
云浅没睡多久就醒了,睁开眼缓了许久才回忆起来,刚才王爷就坐在她身边,自己却睡着了,在往前想,就想起来自己的失态,竟然那般无礼的对王爷说话。
还好他没生气。
云浅此时精神好了一些,醒了就让张嬷嬷扶她起来,从枕头底下拿了自己刚刚绣完的那个钱袋,攥在手里捏了又捏,下床又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还在想着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去拿给王爷。
刚好她也想为了适才的失礼为他赔罪。
“大小姐想去找王爷,奴才陪着你去就好。”张嬷嬷看出了云浅的心思。
张嬷嬷说完,见云浅还是没有拿定主意,就又说道:“大小姐,请恕奴才多一句嘴,大小姐要是不爱听就权当奴才没有说过,奴才想说,大小姐也应该敞开心扉好好的与王爷过日子了,王爷并非那般不讲理之人,奴才活了这大半辈子,见过的人不计其数,但奴才看人还没有看走眼过,王爷虽然面子上冷漠,可内心却是个难得的有情人,奴才也看得出王爷对大小姐是真心相待的,大小姐心里有事,无妨就与王爷摊开了说说,王爷一定会体谅您的。”
张嬷嬷想说,这次无论是有没有身孕,过了这么久的日子了,王爷要是还没有察觉出来,大小姐也可以在旁提醒一下,不一定就得藏在心里,非得等到日子到了再找太医把了脉再由太医来说。
王爷还在担心着她为何晕倒了呢,适才大小姐说不瞧太医,王爷都没有多问什么就依了她,这换做其他人,恐怕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张嬷嬷能这么想,也是不知道云浅前世的那番遭遇,她又哪里知道胎死腹中的那种恐惧感。
但云浅听完张嬷嬷所说,心头还是微微动了一下,想起刚才王爷那番温柔的对自己,云浅心口莫名的一甜,心头那丝对怀孕的恐惧也淡了几分。
“让嬷嬷费心了。”
云浅对张嬷嬷说到,说完当下也不犹豫了,提步就往外院走去。
屋外的太阳开始倾斜,那株淋了云浅一身水珠的桃树被夕阳一照,花苞里的水珠儿泛出了一道晶莹的光,云浅一身浅桃色衣裳,刚刚走到桃树下,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靖王爷。
依旧是藏青色的蟒纹衣袍,依旧是那张冷硬的脸,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形,一双黑眸瞧过来,初时露出的那丝光芒,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相比起靖王的冷硬强势,云浅的娇柔就显得很是单薄,她立在桃树旁,浅桃色的裙摆被微风拂起,裹出了她纤细的脚骡,双手攥着手里刚绣好的钱袋,目露羞涩却又带些痴迷的瞧着跟前缓缓向她走过来的人。
就是这么一个英俊的人,让她本已死了的心,又活过来了。
只是如今她还没有勇气将自己整个豁出去,还是害怕自己付出的比他多,得来的就是数不尽的等待和痛苦。
“浅浅,怎么起来了?”
云浅正盯着他入神,靖王就走到了她跟前,刚才一脸的阴霾顿也消散了不少。
“我……正要去找王爷。”
云浅说完脸色红了红,低头看着手里的钱袋,想着该怎么与他赔罪。
“回屋里去,外面有风。”
靖王脸色又柔和了许多,上前衣袖抬起,扶住了云浅的肩头,又将她带回了屋里。
两人坐在榻上,书画沏了茶进来,靖王抿了一口,并没有打算问云浅任何事,包括她有孕一事,他想等着她主动与他说。
“王爷,这个给您,之前的那个丑了些。”坐了一会儿,见靖王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云浅才将一直攥着的那个钱袋递给了靖王。
靖王拿过来瞧了瞧,眼睛里出现了一丝讶异之色,随即又浅浅的露出了笑容:“这回倒像是鸳鸯。”
“浅浅帮本王换上。”靖王说完从腰间取下了之前从云浅那里得来的钱袋,整个都递给了她。
云浅接过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想着这么丑的东西终于拿回来了,待她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银两取出放在桌上,又重新装入新的钱袋,整个过程,靖王都是在瞧着她,瞧着她的眼睛和微微羞涩的神态。
她应该是喜欢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