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愿已了,对这阳世再也没有了任何执念,也该去投胎转世了。
魏明曦的嘴唇动了动,“你不去看看他们?”
虽然没有明说,袁悦却知道魏明曦嘴里的“他们”指的是谁。
袁悦摇摇头,“不去啦,我和我爸妈之间的亲情缘分已断,就没有必要让他们为我徒增伤悲了。”
说着,袁悦的身形开始慢慢在空气中消散。
魏明曦侧过头,看见年轻的女鬼眼角似乎有泪意涌动。
然后,她的身影彻底飘散在了风中。
魏明曦下意识的伸出手,接住了最后那颗落下来的眼泪。
只有至阴至纯的灵魂才能落泪成珠,看来袁悦是彻底从恩怨中解脱了出来。
魏明曦忽的攒紧了手心里那颗冰冷的泪珠,直直得望着袁悦离开的方向,在心中默默地想到:那么她呢,她什么时候才能了结一切?
那个日子究竟是哪天,魏明曦不知道,但她确信,终归会越来越近。
第27章 27.二十七 方家少爷
江猛死了。
他在余南的大街上狂奔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 他忽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倒在了地上。
等到别人追过来查看时,江猛却已经断气多时。
据说他死的时候死死地睁着眼睛,眼球里血丝密布, 脸上的整个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两颊深深的凹陷了进去,全身上下仿佛就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的人干一样, 形容十分可怖。
鉴于江猛死前声嘶力竭嚷嚷着的那些话, 耐不住袁家的人天天上门讨说法,警察局也对江猛展开了调查。
原本江猛的父母对一系列的指认矢口否认,苦于证据不足, 事件就此陷入了僵局,但此时一直住院的徐珊珊却忽然站了出来, 大力指证是江猛将袁悦推下了河,并且同时还爆出了惊人内幕:
那就是江猛并非是失手将袁悦推下水, 而是故意杀人灭口。
证据就是当初袁悦约江猛面谈时, 原本定的地点并不是河边, 却拗不过江猛的要求才改了过来。
两人的聊天记录早就已经删除,可江猛万万没想到徐珊珊将这些记录都拍成照片藏了起来。
更为致命的是,徐珊珊的手上竟然还有江猛曾经自曝杀人过程的音频文件。
与此同时徐珊珊还不忘指认江猛对自己进行恐吓威胁, 甚至做出了人身伤害行为,逼迫她不得说出真相, 但她良心日夜遭受谴责, 这才站了出来。
事实仿佛就已经摆到了所有人面前, 唯一的遗憾就是江猛已经死了,袁悦的家人不能对他再提起诉讼。
不过余南的众人对此却是议论纷纷,都说江猛是遭了天谴才会暴毙而亡,这也算是老天有眼了吧。
要是他们知道他们嘴里的天谴是徐珊珊送到江猛头上,也不知道该作何想。
至于徐珊珊,她虽然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已经死去的江猛身上,把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可她也因为江猛破了相,后半生基本上是毁了。
而且徐珊珊不知道的是,她咒杀了江猛,这辈子功德有亏;自己受了咒语的反噬而没有大师为她温养,从此气运会大不如前,灾祸不断。
不过这些都和魏明曦没有了关系,在去袁悦家凭吊之后,趁着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她偷偷把那颗泪珠放回了袁悦原本住的房间里。
房间里摆设的大小物什都和袁悦生前时几乎一模一样,至于以后,屋子里的东西也会继续保留下去。
也许这就是为人父母最后能为自己女儿做的事情了吧。
……
……
这厢处理完手头上的琐事,那边魏明曦就又接到期待已久的电话。
那是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只是为了通知一件事情:
花林县的拍卖会即将开始,诚邀魏明曦过去一同参加。
这回魏明曦没有带上高昊和孙小楼,而是选择了独自前去。
毕竟这次拍卖会去的全部都是老油条,他俩门外汉去了也是一头雾水,更别说魏明曦手上就只有一张邀请函,想带人都带不了。
大巴行至半路到了休息区,车上的纷纷都下了车,魏明曦也跟着一起下车吹吹风。
山路颠簸,她这回坐的大巴又是开着空调密闭的,坐久了难免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魏明曦去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就重新拧上盖子,抱着手臂站在风口吹风。
忽然,有人在她背后按了两声喇叭。
魏明曦循声转过头去,只见一辆黑色的奥迪在她身后缓缓停了下来,停稳之后,驾驶座一侧的车窗慢慢落下,一个穿着衬衫的中年男子从车身里朝着魏明曦探出头来。
中年男子问:“这位同学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知不知道xx山怎么走?”
魏明曦往前走了两步,拧着眉想了想,道:“xx山?那你走错了啊,去xx山上个路口就应该下高速。”
中年男子啊了一声,露出满面愁容,“最近山体崩裂,有好多路都走不了,山里信号也不好,没想到一绕二绕还是走错了。”
男人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魏明曦,“这位同学,你知道附近的路怎么走吗?”
魏明曦见男人的神色有些焦急,似乎是有事在身,刚好休息的时间还算充足,她便弯下腰将脑袋凑到了车窗旁,对着男人讲了起来。
等到魏明曦弯下身子,她这才发现车里并不是只有中年男人一个人。
在车的后座上坐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男子相貌生得俊朗,叫人一看就不由自主的联想到电视上总演的那种清俊贵公子,而他鼻梁上架着的那幅金丝边眼镜更是给男子增添了几分书卷气。
只是奇怪的是,明明是天气炎热的盛夏,男子却工工整整的穿着西装三件套,外面甚至还披上了一件羊绒外套,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巾。
他的嘴唇毫无血色,仿佛被冻得发紫,可额头上却又不时有薄汗沁出。
男子的感官很敏锐,见魏明曦在打量自己,他也迅速的朝魏明曦看了过来,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魏明曦问:“这位先生看起来似乎不太舒服?”
听了魏明曦的问题,中年男人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又戛然而止,他讪讪的咂咂嘴,下意识转头朝后座的青年望去。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被魏明曦收归眼底,魏明曦当下便猜到这中年男子的身份应该只是司机,这辆车上真正的主人反而是坐在后座的苍白青年。
青年抿嘴笑笑,“生了些小病,多谢关心。”
魏明曦没有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准备离开。
青年虽然面上挂着一幅温和的笑貌,魏明曦却可以看出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清醒而又冷厉,带着审视与考究的意味,想来其实是个戒心很重的人,自己还是不要多做牵扯的好。
可就在这个时候,青年忽然出声叫住了她,“等一下。”
魏明曦脚下步子一顿,停了下来。
青年放下车窗,将头微微探出,“这位同学,你手腕上的这串念珠……”
他说着,抬眸朝魏明曦看去,眼神瞬了几瞬,有些欲言又止。
真是奇怪,他在夏城没少见过好东西,可是却看不透这串念珠的来历。
凭借青年的眼力,刚才他一眼就看出这念珠上其他的珠子不过都是用边角残渣制成的寻常货色,可唯独那颗最大的头珠,绝不普通。
他们方家虽然在玄门中早已衰落,可毕竟底蕴还在,眼力劲还足够毒辣,像魏明曦手上这颗血念珠一般令他看不透深浅的,也就只有霍遇尘从不离身的那把长命锁了。
霍家是什么地位,霍遇尘又是嫡系,身上有那种宝贝他一点都不奇怪,可眼前的这位少女呢,她又是什么来历?
见青年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魏明曦也不遮掩,她又打量了青年一眼,双眸微眯,道:“不过是串普通的饰品而已,要我看,先生手上的这条手链才是好东西,不是吗?”
“不过这位先生不要怪我多言,这东西虽好,却不适合你。”
方齐昀此人,三停端正、五岳朝天,华国古代曾有《神异赋》曰:五岳朝归,今世钱财自旺;况且方齐昀的容色清澈、气朗神清,是贵不可言的面相,没有深厚的家底,是万万养不出如此气蕴的。
他此生注定顺遂,只可惜错就错在太过顺风顺水。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若想有所得,必会有所失,如此往返循环,世间万物才得以平衡。
如果中间出了差错,反而会招致灾祸。
方齐昀的手链,有积福敛运、规避灾祸之效,落在寻常人手中就是不可多得的、调理命格的宝物,可对方齐昀来说反而是毒药。
这就像是一个已经吃饱饭的人,明明已经饱腹,却仍旧不停的暴饮暴食,如此日积月累,长久下来,方齐昀的身体不垮才怪。
方齐昀见魏明曦神色有异,他又早就怀疑对方和玄门有牵扯,便理所当然的猜测魏明曦可能看出了些什么,因此他非但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反而生出了几分兴趣。
方齐昀问:“哦,那你可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魏明曦摇头。
她能看出手链上灵气内敛,并非凡品,进而猜测手链主人必是对玄门有所了解,可若真的要她细数此物的来历,她也只能叹一声做不到。
方齐昀却并非是要和魏明曦抬杠,见她摇头,便自顾自的开口解释了起来,“这手链上的每一颗珠子,都是用百年的雷击菩提木制成,曾送去寺庙供奉,自我少时我就一直就佩戴在身边。”
听着方齐昀的话,魏明曦的眉头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抓住青年话语间的重点追问道:“你从小就佩戴在身上?”
这手链如果是从小佩戴,少说也戴了十几年了,这么长的时间,以手链敛运的速度,方齐昀能安然活到今天那才是见了鬼了。
“怎么了吗,有问题?”
魏明曦上前两步,“这位先生能否把手链借我一看?”
魏明曦原本以为,像方齐昀这种家底深厚的人,对于陌生人合该是很有警戒心,却没想到对方只是多看了她两眼,就大大方方的把手链解了下来,放到了魏明曦手里。
这下,倒轮到魏明曦好奇了,“这位先生不怕我拿了你的东西就跑了,或者是浑水摸鱼暗中调包?”
方齐昀只觉得眼前这小姑娘有趣极了,他抿起嘴角笑笑,“我既然敢给你,就不会想那么多。”
既然东西的主人都这么说了,魏明曦就也不再多言,伸手将手链拿到眼前仔细的端详了起来,半晌,她忽然抬起头,问:“你有把这个手链交给别人过吗?”
第28章 都市言情玄学大佬在现代
听到魏明曦陡然这么询问, 方齐昀错愕的摇了摇头, 他迷茫了片刻,复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追问道:“它有什么问题?”
魏明曦叹了一口气, 原本她只是过来指个路,没想到又能蹚一趟浑水。
莫非她是传说中的柯南体质,到哪都能碰上事?
心中虽然如此感慨, 魏明曦面上却还是如实相告, “其实我刚才看见先生你的时候就觉得纳闷,先生看起来出身优渥,又戴着如此考究的饰品, 想必对玄学也了解一二,自然也该知道自己的命格已是极好, 那为什么还要随身戴着能够夺运攫福的东西。”
“我刚才仔细看了这条手链,”魏明曦举起手中的链子, “百年的雷击木, 本就已经是至阳至刚的材料, 为了使手链的气场阴阳相衬,这每一颗木珠上原本都写下了纯正温和的咒语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