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荣征打了胜仗,明帝很快就封了赏下来。
祁景升为将军,荣征还是平西将军,但多了一个爵位,永定侯,世袭罔替。
凉州大小官员前来庆贺,两边宴席都结束后,荣征跑过来跟女儿女婿吃晚饭,自嘲道:“我又没儿子,世袭罔替有什么用。”说话时眼睛盯着女儿肚子,心想将来如果女儿生的外孙多,过继一个过来倒不错,免得他这么多年丢了媳妇最后一死百了,啥都没剩下。
提起这个许锦就心疼,亲手给他倒了杯酒,轻声劝道:“爹,你再娶一个吧,好看不好看的,总要生个儿子继承香火啊。”京城母亲跟父亲过得幸福美满,越发显得荣征可怜,许锦是真心希望荣征成亲,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她再孝顺,终究只是女儿,不如妻子日夜相伴。
一声“爹”唤地荣征浑身舒坦,仰头喝了酒,对着许锦笑:“爹不稀罕儿子,有你一个宝贝女儿就够了,你真心疼爹,就多生几个外孙,到时候随便给我一个当孙子,让他继承爵位,否则咱们只当短短几十年侯爷,那也太便宜皇上了,这可是我跟祁景拼命挣下来的。”
祁景扯了扯嘴角,并不领情:“那是你自己挣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废话那么多,快吃快走,他还想搂着媳妇睡觉呢。
“没有你帮我,我可赢不了这场仗。”过继孙子这事,得祁景开口同意才行,再加上祁景现在虽然还冷着脸,见面时却知道喊他岳父了,荣征高兴哄他,就跟女儿说祁景在战场上的几个鬼点子,最后笑道:“别看他在你面前傻愣傻愣的,到了军里,还真让人刮目相看。”他有今日是靠当初老侯爷提拔,祁景家里都是文官,庞勇教他也只是纸上谈兵,所以祁景初上战场就连打胜仗,确实是天降奇才了。
丈夫被夸了,许锦与有荣焉,瞅着祁景笑。
祁景也看着她笑。
荣征受不了小两口成亲这么久才如此酸,带着一身小疙瘩回家去了。
碍眼的人终于走了,祁景挪到许锦身边,给她夹菜。
许锦最近胖了不少,不想吃,可祁景非要喂,她肚子又是真的馋,最后总是比饭前计划吃得多。吃饱了,两人去花园里散步消食。六月中旬的晚风清爽怡人,耳边发丝拂动,偶尔落到脸上弄得人痒痒,许锦就直接歪在祁景胳膊上蹭,蹭第三次时,祁景无奈站住,帮她把那缕碎发别到耳后。
回到屋里,丫鬟端水过来,祁景亲手给许锦洗脚。
许锦双手放在背后撑着炕,看面前祁景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洗她一双小脚,忍不住用脚去踩他手腕,闹他。袖子都被她弄湿了,祁景毫不介意,只在她抬脚想用脚指头点他鼻子时攥住那小脚,看看她,也不嫌她脚上还有洗脚水,对准那细白微粉的脚心就舔了起来。
又酥又痒,酥比痒多,最让人脸红心跳是他自然无比的神态和最淫.靡的动作。
许锦瞬间没了力气,软软娇娇地喊停:“别舔了别舔了,快点帮我擦干,要睡觉了。”
她已经显怀了,单薄的睡衣明显鼓出一块儿,祁景确实不敢多闹,熟练地替她擦脚,泼完水后上炕搂媳妇睡觉。这么久没有吃腥,她胸口两团又越发诱人,祁景肯定不可能直接睡觉,搂着她又亲又啃,自己套了一回。
周围多了一种淡淡的味道,许锦羞得在他怀里喘息。等两人都平复了,她记起荣征的话,想了想,小声问祁景:“祁景,如果,如果咱们有很多儿子,你愿意过继一个给爹当孙子吗?过继,就是让咱们儿子改姓荣,以后他就是荣家的子孙了。不过你放心,咱爹那么好,肯定不会反对他继续喊咱们爹娘的。”
“你决定好了,我无所谓。”祁景还在回味方才的销.魂快乐,随口答道。儿子是他的就行,姓什么无所谓,他原来也没有姓,名字,论意思的话,就是一个“七”了,因为他是族里同辈中第七个孤儿。
他这副语气,听在许锦耳里就有点像不高兴了。这种涉及族谱的大事,许锦不想仗着祁景对自己的喜欢就逼他,所以虽然失望,她还是搂着他道:“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再好好劝劝爹,让他……”
“谁说我不愿意了?”她声音落寞无奈,祁景回过神,抱着她安抚道:“你别瞎想,我真的不在乎。岳父说的有道理,总不能他拼命挣了爵位,用了几十年无人继承就还给皇上吧?阿锦,你生吧,哪怕只有一个儿子,让他姓荣我也不会反对的,只要你高兴,只要他知道咱们是他爹娘就行。”再说,祁景见识过她有多喜欢小孩儿,他还希望儿子交给荣征带呢,那样家里就只有他跟她了,当然,这个理由他肯定不会告诉她的。
“祁景,你干什么对我这么好啊……”许锦不知道自家男人心里的小算盘,却知道他说的是认真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靠在他怀里蹭去漫上来的泪珠。两人从小认识,除了长得好看,许锦真没觉得自己哪里特别值得祁景喜欢,他对她的好,远远超过她给他的。她心里有他,还有家人朋友,可祁景心里,真正的就只有她一人了。
为什么啊?
祁景认真想了想,却也想不出什么理由,便老老实实道:“因为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小姑娘,你那么好看,生气掉眼泪都特别可爱,我就想如果能把你养在身边该多好,到时我天天把你逗哭然后再哄你。后来你对我特别好,怕我疼怕我闷,我也不舍得看你难过,就只喜欢看你笑了。”
许锦撇撇嘴,根本不信:“你来东湖镇时都八岁了,难道之前没见过年岁相当的姑娘?再说咱俩没在一起之前,我什么时候对你好过啊?”
祁景笑而不语,这件事,他怕是永远也解释不清楚了。
他不说话,许锦坚持想听真正的理由,祁景没办法,抱着她问:“阿锦,如果我是大白,平时既可以变成狗的样子又可以变成现在的样子,那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或大白吗?”
屋里黑漆漆,许锦看不清祁景的样子,但他语气太认真,她情不自禁把一旁随时备着的夜明珠摸了出来,举到他面前看他神色。见他表情同样认真,许锦哈哈笑了起来,抱住自家傻男人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然后摸他脑袋逗他:“这个啊,你没变我怎么知道呢?祁景,快,长出一对儿大白那样的耳朵来,如果我看着顺眼,说不定照样会喜欢你。”
“真的?”祁景听了欢喜,稳稳扶住她,免得不小心碰到。
许锦笑着点头,“是真的啊,那你快长出来给我看啊……”小手在他脑顶摸个不停。
祁景无奈地笑,他也想长,那样他就能得到她两份喜欢了,可是他现在长不出来了……
“阿锦,我不但有耳朵,还有尾巴,你要不要摸摸?”听她笑个不停,祁景抓住她手往下送。
许锦乖乖配合他,捏了两把嗔道:“根本没有尾巴,你就会骗我。”
祁景拉着她手往前送,舒服地叫了声,道:“在前面,你好好摸摸。”
许锦故意失望地道:“这么短的尾巴,一点都不好玩。”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有些事情也没有那么羞了,特别是在这样黑暗弥漫的晚上。
祁景说不过她,憋了半天才道:“尾巴是短,可它很硬,以后能钻到你里面……”没说完被人捂住了嘴。
次日醒来,想到昨晚的胡言乱语,许锦总忍不住笑,故意对着大白喊祁景,还去摸大白尾巴玩。
祁景无动于衷,吃完饭去兵营巡视。
胡人惨败,至少二十年内不敢再犯,西北再次恢复了平静。许锦被荣征祁景当成宝贝哄着,想吃什么两人都能给她弄到,这个胎怀的真是无比舒心舒服,然后腊月初九这日晌午,终于发动了。彼时荣征祁景都在兵营,得到消息后争先恐后抢马往回跑。
许锦身边有王嬷嬷还有凉州城里最好的稳婆,并不是很担心,听外面马蹄声响起时,她不知怎的记起了当年荣征初回京城,祁景跟他赛马的事。肚子一阵阵的疼,产婆不停催她使劲儿再使劲儿,许锦忙回神,攥着王嬷嬷的手往下用力,待身体一轻孩子出去了,外面正好传来祁景焦急的喊声。许锦连产婆说是男是女都没听清,昏睡前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她的男人果然是最老实的,赢了就是赢了,从不跟她撒谎,她当初怎么会不相信他呢?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睁开眼睛,就对上祁景深情的注视,也不知这样看了她多久。
许锦弱弱一笑,看看床侧,没见到孩子,刚要问,祁景已经开口道:“宝宝在隔壁睡着,岳父守在那边。”
“宝宝?”许锦茫然地重复。
祁景点头,眼里有些无奈:“岳父给咱们女儿起的小名,说她是他的宝贝,然后给宝珠改了名字,以后家里只有大小姐一个人能用宝。”
许锦目瞪口呆,连没能生儿子的遗憾都暂且忘了,正好荣征听这边有声音,抱着自己宝贝外孙女儿过来了,声音洪亮兴奋:“阿锦醒了啊,你快看,宝宝的眉毛跟咱们爷俩的一模一样,长大肯定是个大美人儿!”
自己的女儿,许锦肯定是喜欢的,此时见荣征没嫌弃她生的是女儿,一颗心便落回了肚子,接过宝宝又摸又亲,稀罕够了想把女儿放在身侧睡,结果还没松手就被荣征抢了过去。见亲爹高兴地合不拢嘴,许锦故意假装吃味儿道:“爹有了外孙女,就不喜欢我了,之前总喊我宝贝女儿,现在竟然说家里只有宝宝能用这个字。”
荣征哈哈笑,哄女儿的话张嘴就来:“那是对下人们说的,在爹这里,我女儿是大宝宝,外孙女是小宝宝,反正都是我最稀罕的宝贝疙瘩!”
许锦马上就笑了,杏眼弯弯,见身侧祁景脸色不太好看,悄悄伸手握住他,“你呢,我跟女儿是不是你的宝贝?”
祁景看看抱着他女儿眉开眼笑的岳父,直接在妻子唇上亲了一下,“是,都是。”
许锦幸福地回望他。
她是他们的宝贝,他们也是她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