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当,本领主这次看走眼了。”
老刘低声道:“爵爷,车臣郡现在自顾不暇,其实,我们没必要去横插一脚的,反正已经开了国战。
迟早,也得把他们都给灭了,杀了他,以绝后患。”
他想表达的意思李爵爷当然懂得,他又何尝不想在这里撕破脸?正如刚才一直在质问对方,什么叫做惊喜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下了杀心。
对方也心知肚明,所以不得已才开出了等同于卖国的价码。
李爵爷点点头,看着面色逐渐凝重的勃朗宁和柳生青司,才压下去的杀心,顿时又冒了出来。
宫夜有点尴尬,端着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谈着谈着,就又想杀人了呢。
咱还能好好说话不?
似为了摆脱尴尬,也为了端在手里的酒,不用平白无故的在放回去,他冲着勃朗宁笑了笑,道:“诸位请听老朽一言。”
李爵爷半眯着眼睛,身子往后靠在座椅上,右手则拿着刚才的手枪,上下把玩着,嘴角带着的那股子若隐若现的笑意,让在场的几人,都忍不住浑身冒寒气。
菜是好菜,酒也是产自天在前八二年的好竹叶青,谁不想多吃点?罗刹那鬼地方,平时只能吃点奶酪和烈酒,哪有像晨曦这种奢侈的吃法?
问题在于,吃,要看怎么吃,拿命吃肯定是不划算的,至少在见识到这支军队后,勃朗宁还是想坐下来好好说话的。
条件都开了,真话也谈了。
开陈布公,只差将心窝子掏出来给大家伙瞧瞧,看看是黑的还是红的、
李爵爷点点头,道:“宫老请说。”
对于这个帮了自己大忙的老者,李若愚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有他和张承欢的里应外合,也不会有这次顺利的北疆之战。
尽管前段时日还让老刘去调查了是不是有内鬼,至少眼下能够证明的,坐在自己右侧的宫老爷子,是忠心于自己的。
应该说,是衷心于晨曦帝国。
他的一生,成长在天在前,长大在天灾后,将一辈子都奉献给了晨曦帝国,漫长岁月中。
他兢兢业业,从未懈怠过自己的工作。
他付之以衷心,而晨曦,也从未亏待过他。
给了他荣誉,也给了他地位。
所以,他成了军部大佬。
军部虽说不能直接掌控地方军队,但却掌握一国之外交,掌控了对外的主旋律,李若愚能够顺利的和女帝谈话,并演这么一出有损女帝之威的事,这其中的细节,宫夜功不可没。
像这种老狐狸,走过的路,比他吃过的饭都还要多,随便拔下一根眼睫毛都是空心儿的。
端着酒太久了,手有点抖,宫夜笑道:“咱们,先把这杯中酒干了,在从长计议,如何?”
“好说。”
李爵爷坐直身子,将枪放在桌上,端着酒,身子微微前倾,颇有一种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的架势。
“来来来,干杯。”
看出不对劲的公输墨,连忙打着圆场,这老硬币,怕是若干年后和宫夜也得有一拼。
几人干了杯,重新坐了下去。
宫夜看向站在身后荷枪实弹的士兵,道:“都下去吧,咱们呐,就是个私人聚会,没必要搞得这么严肃,不是,气氛缓和一点,再把心扉打开一点,不就啥事儿都好说了吗。”
较为尴尬的是,站在他后方的士兵,并没有听他的话转身,反而一语不发的往前又靠近了一步。
他们,只听李若愚的。
本次大战,从暗月城带过来的本部兵马折损了三分之一,死得最多的,除却从古蒙公国调过来的两万铁骑之外,便是这一直在军寨受过公输墨上思想政治课的皇城禁卫军了。
虽然不是嫡系,可他们,却非常信服李若愚。
六皇子带领他们打了败仗,被罗刹一直追到帝都城下,脸皮都丢尽了,何谈回家看望父老乡亲?
李若愚来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带领他们打了一场胜仗。
不仅一举将罗刹帝国和白鹰帝国的军队葬送于此,洗刷了先前败仗耻辱的同时,也让他们坚定了科学才是未来主流的心思。
对此,李爵爷心知肚明,公输墨平时给这些家伙讲什么玩意儿,他不去听,也大概能够猜出七八分。
于是笑道:“都下去吧,弟兄们都辛苦了,今儿个不禁酒,大家都回去准备些吃食,好好放松一下。
那城里面的红帐子,不是还有一些罗刹过来的妞吗?
今晚,就不收钱了,都去吧。”
都说罗刹的男人跟个熊似的,但这异域中的女子,却是各个生得国色天香。
不用白不用,反正是基努·谢尔盖带过来的。
“遵命。”
士兵们神色激荡,得到指令后,原地踏步出了门。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鼎沸的人声,热闹非凡。
战时不喝酒,这是军纪,
现在胜利了,连罗刹帝国的一方州郡领主都来了,那么喝喝酒,再放松放松,释放一下心头的抑郁,也算是一桩快事。
宫夜见他们都走了,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其实领主大人刚才说的那些,对我们来说,的确算是可有可无。”、
小厮面色一变,刚要开口。
宫夜便再次说道:“但合作也不是不可能,可前提,是要给出实际上的诚意。
这行军打仗,打的就是个实在,并非说嘴巴上说得欢畅,回头,就开始捅刀子,这点,不用我说,相比勃朗宁大人也是晓得的,真要说起来,咱两国的渊源,要追溯起来的话,那得要说道天灾之前了。
你说是吧。”
天灾之前,晨曦和罗刹便是兄弟之邦,二者一同联手,对抗过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霸主级国家——白鹰。
当时也签订了攻守同盟,可在天灾后,却翻脸不认人,在没有相应的谈判下,直接领兵入侵自家兄弟的边境,还把军队推到了帝都城下去耀武扬威。
自知理亏的勃朗宁,只能解释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明白,正如我刚才说的那些。
我可以打开自己的通道,让你们直接出兵攻打罗刹,若还是觉得诚意不够,我,还可以调动本部兵马中的一万狂化战士和十万铁骑,帮你们去提前趟雷。”
“所以这才是问题所在。”
宫夜摇了摇头,叹道:“正如我们这次,能够借道古蒙,从后路抄袭完成大迂回,那么,你们也可以在我们借道的时候,对我们来一次反袭击,不是吗?
罗刹这次损失十分之一的军队,算是伤了元气,但说要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只怕还差一点火候。
甚至,我们还可以认为,你在车臣郡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迷惑我们,而专门演的一出戏。
等我们主力进入了你们的帝国,届时,我们就成了瓮中鳖,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至于是清蒸还是红烧,那就不得而为之了。”
柳生青司皱眉,道:“说话可要讲究证据。”
“证据?”
李爵爷幽幽笑道:“把他带进来。”
不多时,被钉穿琵琶骨的基努·谢尔盖,便在士兵的押送下,来到了餐厅。
当然,他是没有自由的,除了身上被锁住的琵琶骨,整个人身上,还挂着一个重达几百斤的寒铁。
到底实力是到过圣骑士程度的人,由不得他们不防着。
外面,还套着一个铁壳子。
双手双脚被镣铐烤着,可以这么说,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够动的,除了手指头外,便是项上人头了。
见他进来,勃朗宁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
“见过?”
“见过。”
车臣郡未易主前,基努·谢尔盖便是一方领兵大帅,那时候的勃朗宁,顶多算是混迹帝都的一届落魄贵族世子。
“那挺好的,说明你们也晓得彼此,既然晓得,那何不在将刚才的那番谈话,在摆出来说说?”
宫夜晓得很爽朗,可眼里,已经布满了阴云。
他一直在打圆场,一直想避免这一次杀戮,甚至先前还觉得对方开出的条件很不错,至少能够让他们减少伤亡,在攻打罗马的时候,胜算得到叠加。
可这句见过,却让他的心,顿时跌倒了谷底。
怎么谈下去,也没有结果,倒不如就随了李若愚的愿,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反正他们杀的大人物,也不少了,若能将这新任领主给一刀宰了,对本就风雨飘摇的罗刹国,只怕又是个致命一击。
“你竟然没死。”
“你竟然来了。”
这两家伙见面的第一时间,说出口的却是这么一句毫无营养的话。
对此,李爵爷也只能呵呵冷笑,手,重新放到了桌上的手枪上。
没法谈,那就不用谈了。
勃朗宁很识时务,见到对方的动作,便立即开口道:“我可以让你的舰队,直接从黑海的海峡过去,不仅能够避开我们,还能对我们造成直接威慑,如何?”
铁笼内的基努·谢尔盖忍不住唾骂道:“卖国贼。”、
勃朗宁没看他,继续加码,道:“甚至,我可以提前把车臣郡这些年开采的黄金和矿石,提前送给你们,如何?”
此话一落,李爵爷的手,顿时松了开来,眉眼里都是笑意,道:“那怎么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