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沐雨棠问完后,猛然察觉到空气里飘来一股气息,若有似无,却非常熟悉的杀气:“附近有人在杀人。”
沐雨棠挑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安府,阵阵激烈的打斗声随风传来,安府上空还有流箭来回窜动:“是安墨枫和安王妃出事了。”
萧清宇淡淡嗯了一声,扔下书本,伸臂将沐雨棠抱在怀里,带着她跳出车厢,腾至半空,俯视下方。
安墨枫站在一颗假山石上,傲视着为数不多的刺客,袖袍轻轻鼓起,手指张合间,射出的强势力道将附近的黑衣人全部斩杀,安王妃手持长剑,斩落一根根飞射而来的羽箭。
安王爷手捂着胸口,面色惨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或斩落长剑,或斩杀黑衣人,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一大堆黑衣人,打斗已经接近尾声。
安王妃,安墨枫全都安然无恙,沐雨棠暗暗松了口气,刚想让萧清宇落到地面,却见两支利箭飞射而出,萧清宇目光微沉,弹指打落利箭,强势力道射进暗处,将潜伏的黑衣人抹去,惊起两道腥红血线。
与此同时,又一支利箭自暗中飞出,朝着三人径直射了过来。
“小心!”安王妃一惊,挥剑斩断了羽箭的中间,羽箭后尾掉落在地,前面的箭尖却力道不停,径直射进了安王妃胸口……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娘!”安墨枫大惊失色,弹指灭杀了射箭的刺客,足尖轻点来到安王妃面前,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她胸口不断渗出的鲜血,心痛如刀绞,朝着药房的方向大喊:“府医,府医,快来救人……”
安王爷愈合的伤口裂开了,胸前一片血迹,尖锐的疼,他全然不顾,斩杀完黑衣刺客,也急步走了过来,看着安王妃惨白的脸,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阿菱。”
“府医……府医……”安墨枫不懂医术,焦急的高喊府医,眼前闪过一道白色衣袂,是萧清宇飘落到了地上,他眼睛一亮,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萧清宇,快来帮我娘看看伤。”
萧清宇阔步走到安王妃身边,看着那尖锐利箭自她前胸穿进,后胸穿出,鲜血染红大片衣衫,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轻声道:“箭射偏了些,医治及时,并无大碍,但箭上有巨毒,见血封喉。”
安墨枫一怔,眸子里浮现一抹震惊,箭上有毒,怎么会这样?
低头看安王妃,胸前的血果然变成了黑色,苍白的嘴唇,也泛了妖艳的紫,风血封喉的毒,射入人体,就是死路一条,无药可医。
他抬头望向天空,眼圈瞬间变的通红,母亲只剩下二十几天可以活了,为什么老天这么残忍,连这二十几天的时间都不给她?
“枫儿,别哭。”安王妃虚弱的倒在他怀里,轻轻抬手为他擦去溢出的泪水,目光一如既往的和蔼:“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因为我终于在临死之前,又上了一次战场……”
“娘!”安墨枫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有流出来,母亲是将门嫡女,自小习武,喜好挥洒刀剑,战场杀敌,保家卫国,是她的梦想,那一道圣旨,葬送了她的梦想,也毁了她的终身幸福。
安王妃苍白的手细细摩挲着安墨枫的脸,嘴角扬起亲切的笑,声音虚弱无力:“有你陪伴的这些年,是娘最快乐的日子,枫儿,娘走后,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不能选择自己的夫君,成为两国和亲的牺牲品,所嫁非人,但上天给了她一个孝顺的儿子,她还是幸福的!
“娘!”安墨枫声音哽咽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湛蓝的天空晴朗如洗,她看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仿佛回到红花绿草间,骑着快马肆意奔腾,看男女成双,看蝴蝶成对,那么潇洒,那么肆意,那么年纪轻轻,不知愁滋味……
嘴角绽放出迷人的笑,安王妃停止了呼吸!
“娘!”安墨枫大声呼唤着她,摇晃着她,悲伤的不能自己:“娘,你醒一醒啊,娘,你醒一醒……”
安王妃静静的微笑着,却再也不能回答他。
“阿菱!”安王爷蹲在她面前,看着她微笑的眉眼,心里突然像被什么重重击中了,苍白的脸血色尽褪,他一直都是不喜自己王妃的,可为何看着她死在他面前,他心里说不出的悲痛。
伸手想要合上她微笑的眼晴,却被安墨枫狠狠打了回来,狠瞪着他,咬牙切齿的怒吼:“滚,我娘是被你害死的,你不配碰我娘。”
安王爷看着他暴怒的眼睛,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并不知道有人想暗杀他,他来安府,只是想关心他们,补偿他们,慢慢挽回他们的心,没想到他的到来,给阿菱带来了灭顶之灾,害他的儿子没了母亲:“对不起!”
“对不起?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将你所有的过错都抹去?”安墨枫看着他,嘲讽的笑:“那些黑衣刺客们要杀的是你,为什么死的是我娘,不是你?”
歇斯底里的怒吼钻入耳朵,直达心脏,安王爷惊的身体颤抖,怔怔的看着他:“你就这么恨我?”他的亲生儿子,恨不得他死!
安墨枫冷冷看着他,咬牙切齿:“我恨你一辈子!”
安王爷如遭雷击,瘫倒在地,他来安府是补偿他们,向他们赎罪的,如果可以,他会帮阿菱吸出毒素,替阿菱去死,只求他们母子能原谅他,接纳他。
可那些刺杀他的黑衣刺客害死了阿菱,墨枫恨他入骨,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叫他一生父亲,他永远失去他的亲生儿子了。
阵阵清风吹过,渗入肌肤,安王爷冷的彻骨,他知道他做错了事,信错了人,重伤了墨枫母子的心,他只是想赎清自己的罪孽,和自己的妻子,儿子生活在一起,上天可以不成全他,但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对待他?
心就像被利刃割成了一片片,痛的不能自已,乌黑的发随着眼底滔天的悔恨以及对世间的绝望而一寸寸变白,就如那天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