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心中不满,这个侯府的庶子,大言不惭说长大娶言儿为妻,堂堂安国公嫡女,嫁给侯府庶子,这个庶子太不知天高地厚。
魏氏看出杜氏不悦,暗怪庶子无礼,正色道:“瑾儿,不许欺负妹妹。”
卫廷瑾听嫡母的话,规规矩矩站立一旁,“母亲,孩儿喜欢言妹妹。”
杜氏神色一缓,以为小孩家子对男女之事不懂,喜欢这个妹妹,不是口出狂言。
二太太宁氏缓和一下气氛,笑着对傅书言道;“言儿,你喜欢那个哥哥?”
傅书言似乎听懂了,爬到卫廷昶跟前,搂住他的脖子,小男孩脸上显出几分羞涩。
众人都笑了,靖安候夫人魏氏面带得色,隔层肚皮隔层山,庶子再孝顺,也不如亲生。
卫廷瑾羞恼,眸光阴涔涔,朝二人方向射来,转瞬垂眸,抿紧唇。
卫廷昶被傅书言两只小手搂着脖子,于是伸手抱住她,高兴地道;“言妹妹又胖了。”
童言无忌,一屋子大人孩子看七姑娘胖嘟嘟的好玩,唯杜氏思忖,回家后,把她肉菜掐了。
卫昭看自己哥哥抱着这位言妹妹,卫昭噘嘴,张开一双小手,朝卫廷昶,“哥哥,抱抱。”
傅书言搂着卫廷昶脖子不撒手,这个敦实的男孩,倒挺有力气,绕是卫廷昶有力气,也感觉这个言妹妹小身子太重了,快要抱不动了,对她妹妹道:“昭妹妹,你自己玩。”
卫昭是个省事的,不满意,撇撇嘴,没哭。
傅府二房傅明仁,是二太太宁氏所生,今年九岁,平常懂事,看卫家妹妹撇嘴,委屈的模样,走过来,“昭妹妹,哥哥抱你。”
卫昭不认生,乖乖地让傅明仁抱。
魏氏朝杜氏笑说,“看来我们家昶儿,真是喜欢他这个言妹妹,自己亲妹妹扔下不顾,你们家言儿长大给我做媳妇吧?”
魏氏这句话半真半假,杜氏心思活动,笑道:“敢情好,她姑嫂俩结拜姊妹,过门姑嫂亲,我就放心了。”
傅书言听见,心中一凛,卫廷昶人憨厚,可惜是命短的,她可不想跟卫廷瑾有关联,不想见到他,幸好只是说说。
傅书言注意到,卫廷瑾看向卫廷昶的目光,一闪而过的嫉妒,前世不确定的事,又出现在脑子里,卫廷瑾心胸狭窄,阴险冷漠,现在是成年人的思维,以他的野心,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傅书言喜欢这个卫家这个大男孩,想到他可能遭遇的危险,真替他担心。
好在现在卫廷瑾只是个小男孩,卫廷昶是卫府嫡子,魏夫人拿当眼珠似的,必然处处精心,卫廷瑾想下手,不容易得手,而且目前没有这个能力。
卫廷昶抱不动,就把她放到炕上。
大人们闲聊,孩子们吃喝玩耍,不觉已是申时,一个小丫鬟进来,对魏氏道;“侯爷说酒宴已摆下,让夫人请傅府的太太姑娘们入席。”
魏氏笑道:“薄酒素菜,我们府上比不得你们傅家酒菜精致,这个厨子是我们侯爷新近请来的,厨艺倒也还过得去。”
傅府的几位太太谦逊,“候夫人费心张罗,叨扰了。”
内宅摆了两桌酒菜,夫人们一桌,姑娘们一桌吃。傅明华和傅明仁同几个男孩子,被卫侯爷叫到外厅吃饭。
吃完晚膳,傅家的人告辞,卫家的女眷送到二门,傅府的轿子停在二门外,卫老夫人和卫老太太拉着手,说体己话。
魏夫人跟傅府三个太太热络地说着话,傅鸿和卫廉带着傅明华几个等在二门口。
傅书言由奶娘抱着,夫人们站在垂花门里,说的热闹,奶娘抱一会胳膊酸了,把傅书言放在地上,抻胳膊,一个惯常跟主子出门的媳妇走过来,跟这个奶娘孙氏说话,这个媳妇是孙氏夫家的表亲,现在的差事就是孙氏求了三太太杜氏顶上的。
傅书言大眼睛溜来溜去,东张西望,傅书言的身高视野里裙琚飘飘,裙摆下无数个绣鞋尖。
众人都没注意,这时,卫廷瑾走到她身旁,卫廷瑾比她高了一头,他低下头,附在她耳边,悄声道:“言妹妹,我一定要娶你。”
热乎乎气息喷在她颈项,傅书言瞬间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小眉头一皱,两只小爪子毫不犹豫地朝他狂妄的脸上抓去,傅书言动作太快,卫廷瑾躲闪不及,脸上火辣辣刺痛,卫廷瑾吃疼,本能地朝傅书言推搡一把,傅书言朝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接下来,正在热聊的众人,听见一声突如其来划破长空的啼哭,傅书言的声音像手指甲一样尖利。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卫廷昶,飞跑冲到傅书言面前,蹲下,着急道:“妹妹,怎么了?”
第二个冲过来的,也出乎众人意料,傅鸿几个健步冲上前,一把抱起地上的傅书言,紧张地问;“言儿,发生什么事了?”
傅书言哭得惊天动地,指着卫廷瑾,“打,打….宝宝。”
卫廉挂不住脸,走过来,踢了卫廷瑾两脚,“孽障,你竟敢打妹妹,反了你了,都是平常对你太骄纵,越发无法无天。”
卫廷瑾的生母那个姨娘看见儿子脸上的伤,扑上去拦住卫廉,“侯爷,瑾哥脸上受伤了。”
卫廉气哼哼地,“他一个男孩子,妹妹抓两把,不好忍着点,竟敢动手打妹妹”
朝卫廷瑾,“你给我去佛堂跪两个时辰,没出息的东西。”
卫老夫人对傅老太太一个劲赔礼,“七姑娘受了委屈,全看在老身面上,让他爹狠狠罚他。”
不管卫廷瑾是否理亏,傅书言是一岁婴儿,道理上都说不过去。
傅鸿看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疼,沉脸不说话。
傅老太太过意不去,劝道;“卫贤侄,小孩子打架,一会功夫就好了,言儿不是把瑾哥的脸抓了吗?这事老身看言儿不对,怎么能打哥哥,老身看跪就免了。”
靖安候夫人魏氏平常烦卫廷瑾的姨娘,误会卫廷瑾因为傅家七姑娘喜欢儿子卫廷昶,嫉妒打了傅七姑娘。
魏夫人淡声朝卫廷瑾的姨娘道;“瑾儿打自己妹妹还使得,怎么能打傅家妹妹。”
魏夫人也是故意这么说,卫昭是卫廉的眼珠子,卫廷瑾敢动一个手指头,父亲不把他打个半死。
卫廉踹了那个姨娘一脚,“贱人,还不滚回去,在这丢人现眼,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杜氏良善,不好意思,对魏夫人道;“是我家言儿不对,这孩子愿意抓人。”
骂奶娘,“你是怎么看姑娘的?”
奶娘吓得不敢出声。
傅书言紧紧搂着傅鸿的脖子,抽抽噎噎,小脸蛋全是泪,湿漉漉地贴在傅鸿脸上,傅鸿脸色不好看。
大人们说话,没人注意这厢发生了什么,傅书言只说卫廷瑾打她,至于怎么打的,说不清,靠傅鸿补脑,女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傅鸿担心卫家小子打坏了言儿,当着卫家人又不好查看。
卫廉一再赔礼,“傅兄,你看孽障太不懂事。”
傅鸿勉强道;“都是小孩子,卫兄就算了,别罚了,下人们不尽心,没看好。”
傅府的人上车,杜氏抱着女儿上轿,掀开小衣裳,问;“哪里疼?打哪里了?”
傅书言瘪嘴,一会指这里,一会指哪里,杜氏担心,卫家小子把闺女打成内伤,这孩子平常皮实,磕碰,不爱哭。
等夫妻俩回房,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身上有淤青。
杜氏抱在怀里哄着,傅书言哭着哭着睡着了,杜氏郁卒道:“卫家庶子真没教养,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说长大要娶言儿为妻。”
傅鸿气哼哼,“做梦,就凭他,别说是侯府庶子,就是嫡子言儿也不嫁。”
杜氏小声道;“依妾看,卫侯爷的嫡子不错,喜欢言儿。”
两人正说着话,傅书言睡梦了突然惊悸,抽搐,杜氏慌了,“老爷,你看言儿怎么了?”
傅鸿惊诧,“我叫人即刻找大夫来。”
杜氏道;“今儿天晚了,明儿叫人找大夫开几剂小药,八成是吓着了。”
傅书言呼吸渐渐平稳,傅鸿夫妻方放心。
傅书言阖眼佯作睡着了,心里愧疚,吓到了父母。
卫廷瑾,你还想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