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予问在画图。
那天,四名劫匪的模样,都印在她的脑海里,凭着超强的记忆,她绝对可以一一画出来。
但是——
才画到了一半,予问又揉掉了画纸。
警方需要她的人面详图,以便可以颁发全国通缉令。
但是,关键时刻,她却在装失忆。
温城这种劫案频频高发,但是,警方却一直没有太有效的措施,这种情况下,她怕冒然指证,反而有危险。
“贺太太,有药箱吗?”
“你出去,我要休息了。”她把自己躺下,重新拉好被子,冷然背对着他。
“宋予问,我们好好谈谈,行吗?”他低下姿态,伸手就去拉她。
她到底想怎样?不吵不闹,只是这样一直把他当空气在忽略,比任何方法都让人觉得受不了。
当然,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曾把她当空气忽略了好几年。
“你的手,怎么了?”但是,才刚触到她的掌心,他就惊呼,急忙翻过她的掌,一查看马上发现,她的掌心有很多未愈合的疤痕。
他突然又想到,那被丢弃在路旁的宝马车,昨天到现在他一度以为她是知道他做得好事以后,直接扔车以示愤慨。但是,原来没这么简单?
她冷淡地抽离自己的手,厌斥的表情那么明显。
“宋予问,你是不是象警方怀疑的一样,遭劫匪了?”他很怀疑。
但是,有人遇劫后,还象她这么平静的吗?不是说,连着一段日子心理上都会无法调整,很长的一段日子,都会弓影杯蛇?而宋予问平静的样子完全不象。
她懒得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已经没有让他知晓的必要。
“你真的遭劫匪了?还受伤了?”她不给他答案,他只能自己一再猜测。
“贺毅,不关你的事!”她很冷。
因为,那些劫匪最多伤的只是她的金钱和身体而已,但是,他所做的事情,伤害都是无形又致命的。
不关你的事。
很冷漠地一句话,让他怒了:“宋予问,你知不知道,很多时候,你坚强到让人觉得很可怕?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独立坚强?偶尔靠一下男人会死吗?你能不能让男人有一点点的存在感?”他是她的丈夫,她就不能态度柔一点,偶尔靠一靠他?
他的指责,让她失笑。
“我靠一下男人会死?我去靠谁,你吗?”她顺着他的话,反讥。
如果她去靠他,今天的天早就塌下来了,她早就被他整得整个人崩溃了。
他被梗住。
“贺太太,你伟大,我是不值得你靠!”他用力鼓掌,佩服死她了。
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气氛,僵持。
宋予问挺着腰,还是一眼也不去瞧他。
她的性子是倔,她的性子是太硬,但是一个给她如此难堪的丈夫,她如何放下自己的骄傲?不,她不能!
“我不值得你靠,所以,你准备找个其他男人靠一靠?”他的眼眸闪过讥诮,“就那个赵医生?现在的医生,时间都这么多,服务这么周到,工作这么空闲,还负责亲自上门打针换药?瑞瑞说你们两个人摸来摸去又是什么意思?不觉得当着女儿的面,太不懂得收敛了吗?”起码,他不会让瑞瑞知道晓雯的存在!他可记得,她说过大家各过各的,意思就是,他有了晓雯,她也要光明正大来个赵医生?
刚才,她拍拍赵士诚手的样子,分明两个人就是很有默契,好象有无限的秘密一样,那让他……不爽透了!
面对他的连连质问,予问只觉得很可笑,心更寒了。
“你可以侮辱我,但是请不要侮辱赵医生!特别,在你和杜晓雯做了那么无耻的事情,给尽别人的生活羞辱以后,你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在赵医生头上泼污水?!”
果然。
终于被证实赵士诚的身份,贺毅胸口五味陈杂。
他妈的,他是对不起那个男人,但是,他搞人家未婚妻,不代表欢迎别人来搞他老婆!
瞬间,他整个人都无力了,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她这么强的战斗力。
沉默了半晌,他只希望她明白,“宋予问,爱一个人有错吗?”别人不懂,她怎么可能不懂,曾经,他那么那么爱晓雯,分手的时候,又是爱得最浓烈的时刻,这种感情,根本还来不及稀释。如果今天,他犯错误的对象是别人,他根本不用考虑就能拨乱反正,给点钱就把别人打发走,但是——
那是晓雯啊!
他以为,宋予问一直懂他,懂他藏在心底那唯一的认真。
“错,很有错!你唯一的错就是,在你们以爱为名义的时候,你们不曾顾虑过,我还是贺太太!”宋予问一字一顿从齿间迸出。
……
瑞瑞从门边,拉回耳朵,爸爸妈妈说得话,很多她都听不懂。
瑞瑞怕被抓到,赶紧下楼刚好听见老爸扔在沙发上的公文包内手机响个不停。
“喂,你哪位?!”
电话那头,一阵的沉寂。
瑞瑞以为是打错了电话,刚想挂断时,传来纤纤细细的声音,“你是瑞瑞吗?”
咦,认识她?
“我是,你是谁呀!”瑞瑞不客气地问。
“我、我是杜晓雯……你爸在吗?”她很轻地介绍自己。
杜晓雯?刚才引起老妈和老爸吵架的另一位主角?
瑞瑞顿时警觉,马上撒谎,“我爸很忙,他没空,他和我妈两个人在房间里恩恩爱爱呢!”瑞瑞清楚老爸长得帅有多惹人爱,连幼稚园里的老师偶尔见到老爸都会脸红,所以,她要多注意一点。
吵完架的贺毅悻悻一下楼,就见到女儿捧着他的手机,不知道在讲什么。
他脸色一变,急忙箭步上前,从女儿手中夺去手机:“谁打来的的电话?”
“杜、晓、雯。”瑞瑞重复名字。
他脸色大变,急忙挂掉电话。
“爸,你在慌什么?”瑞瑞十足的管家婆一样,危险地眯了眼。
“没、没什么。”面对女儿的质问,他急急把手机藏在身后,一并悄悄关机。
……
电话被切断了。
她分明,刚才有听到他的声音。
他是不是,还没想好怎么和女儿介绍她?可是——
她低头,怔望着自己的小腹,那里,再过几个月,就会高高隆起,到时候,他的女儿如果还无法接受她,那该怎么办?
一桌的菜,冷了又热,热了又冷,但是晓雯还是等着他,等了一个晚上,肚子虽然很饿,但是她仍然等待着。
他骗她,他说公事很忙,结果,是去陪女儿了。
她不敢抱怨,但是,觉得心好酸。
只是,瑞瑞说的恩恩爱爱是什么意思?
一念及,杜晓雯的手,微颤,胸口又一阵反胃的捣转,奔向浴室,她呕到眼角都是眼泪。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她深呼吸一口气,犹豫了好久,提起勇气,拨向一组好几年不曾联系过的电话。
宋予问。
但是,手机那头却传来:“您好,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再拨贺毅,他的手机竟也变成了关机。
关机,为什么他们的手机一起关机了?难道——
她慌了手脚,咬着唇,她想了很久很久,接着拨通艺术中心的电话,“校长,求求你们,让我继续授完最后几节课,好吗?”她苦苦哀求。
她想要继续授课,因为,她要接近瑞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