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畹畹向安沉林道:“这些草药交给你和云生,我去去就来。”
然后花畹畹就跟着蓟允卓走了。
安沉林看着花畹畹和蓟允卓的背影,心里醋意横生。
云生走到他身旁:“大少爷,大少奶奶对你的心是不是已经变了?”
这也是安沉林一直以来担心的。
“我怎么觉得大少奶奶对阿樗,还有八皇子,都比对大少爷你好呢?”
云生的话叫安沉林心里五味杂陈,安沉林嘴上却道:“别胡说,晒草药去。”
他能做的就是听从畹畹的吩咐。
他这辈子亏欠畹畹太多了,他只能尽自己所能替她分担。
像现在帮她晒草药,就是他力所能及的。
看着安沉林默默去干活了,云生喃喃自语道:“我是替你担心,大少爷……”
安念熙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那一幕。
沉林,我的弟弟,我会替你报仇的,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勾搭了我的弟弟,又伤害了我的弟弟,还抢走了我的爱人,我会叫她付出代价。
安念熙的眼神是变态扭曲的。
这么些年对蓟允樗的执着已经耗光了她内心所有美好的东西,尽管她的内心或许原本也并无多少美好的东西,但是现在是彻底荡然无存了。
※
花畹畹随着蓟允卓走到僻静处,停住了脚步。
“八皇子找我什么事?”
蓟允卓看着花畹畹,这清澈的眸子目光雪亮,仿佛直摄人心,看得蓟允卓的心也噗噗地跳了起来。
“畹畹,你喜欢阿樗吗?”
花畹畹的眉心微不可见跳了跳,不知道蓟允卓怎么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八皇子……”
“不要叫我八皇子,你知道我不是。我不是什么皇子,我只是……”
“我知道,阿卓,你找我什么事?”花畹畹笑容干脆。
蓟允卓鼓足了勇气:“畹畹,你喜欢阿樗吗?”
花畹畹愣住。
蓟允卓豁出去了:“畹畹,我知道你心中的那个人不是我,那会是阿樗吗?阿樗他也喜欢你,他很喜欢你……”
“比你更喜欢我吗?”花畹畹含笑看着蓟允卓。
蓟允卓的脸刷一下红了,花畹畹自嘲笑了笑。
“我们如今全都是泥菩萨过江,不知道八皇子还有什么心思去谈情说爱?”
花畹畹说的是事实,蓟允卓语塞了。
对,他现在就是过江的泥菩萨,已经没有了皇子的身份,背着那样不堪的身世秘密,他什么资格在她面前说爱?
蓟允卓自卑地想钻到地底下去。
“不管你心里的人是谁,我都会从你身边离开的。”
蓟允卓落寞道:“畹畹,阿樗是个好人,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他比安家大少爷更适合你。”
蓟允卓说着黯然从花畹畹身边走开。
花畹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些许不忍。
就在这时,安念熙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大喝一声:“花畹畹!”便冲了过来。
她手里在阳光底下明晃晃发着冷光的赫然是一把匕首。
花畹畹猝不及防连连后退,说时迟那时快,蓟允卓大步上前挡在了花畹畹跟前,安念熙手起刀落,匕首深深地扎进了蓟允卓的胸膛。
鲜血四溅……
安念熙傻眼了。
花畹畹抱住倒地的蓟允卓焦灼地呼唤着:“阿卓,阿卓……”
花畹畹的手抖了,蓟允卓胸口上透过匕首缝隙汩汩涌出来的鲜血沾满她的手和衣裳,蓟允卓躺在她怀里瑟瑟发抖,脸色急剧灰败下去。
他是要死了。
蓟允卓心里无比绝望,其实他还想活在这世上,哪怕远远地卑微地仰视她,也是一种幸福。
可是现在他要离开她了……
蓟允卓眼中,花畹畹的容貌开始模糊不清……
巴东有巫山,窈窕神女颜。
蓟允卓眼睁睁看着花畹畹那瑰姿艳逸的面孔和着她头顶天光一起陷入一片混沌的白。
“阿卓,阿卓……”
他听见她急迫哀哀的呼唤,可是那呼唤声也一起模糊,直至听不见了。
蓟允卓再睁开眼睛时看见蓟允樗也在身边,他抱着他,声泪俱下的哭喊。
“阿卓,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死!你还要替我去做皇子,替我孝顺我的母妃,替我好好爱畹畹……”
蓟允樗的恳求真挚诚恳,被眼泪打湿。
蓟允卓无力地笑起来,他拉过一旁花畹畹的手放入蓟允樗的手中,颤声断续道:“你要拜托我的事,从今往后,我就拜托你了……”
“不要恨母妃,好好爱畹畹……”
蓟允卓说着,不舍地看着花畹畹,他舍不得合上他的眼睛,他的嘴唇翕动着反复问着她什么。
花畹畹知道他在问什么。
他在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卑微地不敢用“爱”字。
有的,有的,不可能没有。
她重生以来蒙他明里暗里诸多照顾,她就是一座冰山也会融化的啊。
有的有的,我喜欢过你,我也正在喜欢着你,你这样一个好人,谁都不会抗拒……
可是,蓟允卓已经彻底闭上了他的双眼,再也听不见她的心声了。
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就答应你,我做你这一辈子的女人,可好?
可是蓟允卓胸口的血渍已经干涸,那把匕首彻底阻止了心脏的跳动,他再也听不见,再也听不见。
花畹畹的泪无声地落下来。
她没有歇斯底里地哭喊,只有泪水无声地不停地掉落……
安念熙站在一旁,傻傻地看着蓟允卓将蓟允樗和花畹畹的手包在自己手里,然后永远闭上了双眼。
她要杀死的人是花畹畹!
她抱了同归于尽的念头,为什么杀死的却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安念熙看着那三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妒火燃烧了整个人。
蓟允樗站起身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这么多年,他从未如此狠绝。
今天,为了他最好的兄弟他打了她。
“我要杀的人不是他,是他自找的,是他自己要替花畹畹送死!”
安念熙绝望地怒吼。
蓟允樗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如果你杀死了畹畹,我会要你陪葬!”
“我本来就准备着同归于尽!”安念熙冷笑,泪水绝望地落下去。
“畹畹死了,我也不会独活。”蓟允樗的声音暗哑地响起,像最尖利的动物的爪牙撕碎了安念熙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