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绿水跑出了风雅园,茹风雅暗叫一声不好,便追了出去。
主仆二人一阵风跑走,其他人也忙跟了上去。
宋青山欲去追:“绿水……”
茹家姑姑一把抓住他,哭着道:“难道你要为了一个贱丫头而辜负自己的母亲吗?青山,你被她害了十几年还不够吗?我告诉你,青山,今天是有绿水就没有我,如果你选择那个死丫头,那我……那我就出家做尼姑去!”
宋青山被茹家姑姑缠住,欲哭无泪。
※
茹风雅一路追着绿水到园湖旁,绿水跑得太快,就像一阵疾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入园湖。
茹风雅只听“噗通”一声,园湖旁就失去了绿水的身影。
“绿水!”茹风雅撕心裂肺叫起来。
园湖里,绿水没有挣扎,湖面更没有什么水花,就那么平平静静的。
安祥艺一干人等追到园湖旁时,见茹风雅急得在园湖旁直跺脚,嘴里哭着喊:“快来人哪!救命啊!”
安祥艺也慌了,不成想自己这一闹竟闹出一条人命来,赶忙喊来善水的护院下湖救人。
绿水的身子沉在湖底,被一块石头绊住了脚,更兼,她也一心求死,没有求生,所以护院们捞起绿水的身子时早已没了呼吸。
一条丫鬟的命而已,能怎么样呢?
难道要谁去陪葬?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有见证者,绿水自己有莫大的责任,她的死是咎由自取,至少整个国公府的人都这么认为。
茹家姑姑直接将宋青山从风雅园内拎回了家,所以关于绿水的死,宋青山一无所知,也不知道绿水跳湖一事。
就连茹家姑姑也是事后听茹家太太在茹家说的此事。
茹家姑姑对于绿水的死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只是咬牙切齿道:“这样不守本分的贱奴才是早就该死了!”
茹家太太赞同:“早死了干净,也不必连累风雅和姑爷十几年夫妻不睦……”
“更不必叫我家青山白白耽误了十几年青春。”
“我们风雅的青春何尝不也耽误了?”茹家太太兴叹,“要不是这天大的误会,别人家和风雅一般年纪的姑娘早就做了母亲了……”
“我也早就做了祖母。”茹家姑姑讪讪。
现在好了,绿水死了,误会解开了,茹风雅和安祥艺势必能冰释前嫌,而宋青山也该择一门好亲事了。
茹家太太和茹家姑姑不免都有除去心头大患之感。
“那个贱丫头死了,可不要叫青山知道了,他能为她犯傻十几年,保不准这孩子知道事情真相又干出什么混事来。”茹家姑姑同茹家太太提议道。
茹家太太能有什么意见?横竖是人家的孩子。她现在关心的是茹风雅和安祥艺往后的关系。
之前,安祥艺的确不厚道,对不起茹风雅,可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是个男人吗?哪个男人能忍受妻子心中装着别的男人。
只怕现在,事情真相解开,绿水又因此跳湖丧命,茹风雅会不会怨了安祥艺?
风雅那个孩子心善,对绿水这个丫头一直没有视若等闲,她教她读书识字,平时待她也从未当作奴才看,就如寻常姐妹一般。
如今,绿水死了,她难免心中有了心结,而迁怒安祥艺。
茹家太太十分担心这点,绿水死后,又亲去国公府看了茹风雅几日,很是劝慰了她一番。
茹风雅倒是看起来和寻常没什么两样,对待周遭的人还是和蔼可亲的。
茹风雅是把苦和怨都埋在了心底。
或许绿水的死,只有茹风雅一人为她伤心难过,毕竟宋青山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此事。
那么好的一个丫头,平日里就像她的影子,这么多年,安祥艺冷落她,这安家谁才是她茹风雅知冷知热的人?不过全靠身边一个绿水嘘寒问暖,殷勤照顾着?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那感情的确像是姐妹一般。
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被糟蹋死了。
茹风雅心中怎能不难过,不恼恨安祥艺呢?
只是,她也明白母亲的担心,不愿意叫茹家太太牵肠挂肚,便在表面上表现出若无其事来。
茹家太太最后一次来看她,又嘱咐了她一句:“你青山表哥尚不知道那丫头的死讯,他是个面皮薄的,断不肯亲自再上门来,他若差人到国公府来打听,你还是瞒着一二为好。”
茹风雅也答应了茹家太太。
四房出了这样一件轰动的事情,国公府一时议论纷纷。
三太太是得意的,什么样的主子才会调教出什么样的奴才,绿水如此,还不是四太太纵容的?
二太太也是宽慰的,一个连自己丫鬟都管不好的人如何掌管国公府后宅。
大太太、安念熙的心思更是和她们如出一辙。
老太太平日里疼爱四太太,如今四太太的绿水闹出了丑闻,四太太无疑也受了牵累,大家都在心里拍掌欢喜。
诚如,绿水的死只有茹风雅伤心一般,茹风雅的处境也只有花畹畹一人愿意去怜惜和叹惋吧。
毕竟整个国公府,四太太是和花畹畹走得近的,心里是亲的。
天空升起一轮冰月,灵芝进来要伺候花畹畹洗漱睡下,花畹畹却是命她替自己更衣。
灵芝奇道:“这么晚,少奶奶是打算去哪里?”
“去风雅园看看四婶。”花畹畹答。
白日里,人多眼杂,她去了只怕又要有闲言碎语传入大太太等人耳朵里而惹来非议,所以她选择晚来清静时候去。
灵芝给花畹畹更了衣,又寻了件淡绿色的披风给她披上,挑了灯笼,主仆二人出了百花园。
春夜喜雨,也喜风,不甚凉意。
主仆二人走到风雅园时,脚上的鞋子都被草露沾湿了。
风雅园园门已闭,灵芝问花畹畹:“少奶奶,敲门吗?”
“敲。”既然来了,当然要进去,不然不白走这许多路了?
于是,灵芝敲了门,守门的婆子开了门,见是安和公主,也没有通传就让花畹畹和灵芝进去了。
婆子闭了门,正引着花畹畹和灵芝穿过院子往正屋去。
老槐树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
安祥艺正站在回廊下望月,见有人来了,因是夜色,也看不清来人,只是问道:“谁来了?”
花畹畹道:“四叔,是我。”
“原来是安和公主。”安祥艺不得不上前见过。
身份是皇家的义女,长幼尊卑便要给君臣之礼让路。
花畹畹道:“我来看看四婶,这么晚,没有打扰四叔和四婶吧?”
花畹畹是谦词,为了全安祥艺的面子,其实她当然知道风雅园正屋的门,从前安祥艺是不屑进,如今是想进而进不了了。
只见安祥艺果然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