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达会场事多繁杂,刚把临时的办公室收拾好,下午又召集全体先开个“正式会议开始前的会议”。这些部门别的行不行按下不表,开会的态度总是这么积极。薛钰宁在大会里环视一圈,看到穿军装的人主要集中在几片区域,再不用她多费力,直接从那些人中定位到牧微明。
他正侧耳听旁边的人说话,她看见的只是他戴着军帽的后脑勺,耳朵到脖子的那一侧裸露。可也只需要这么多,就足够她确认。
不知他察觉到没有。旁边的人说完话,他一边回答,一边向右后方瞄了一眼,正好扫过薛钰宁。再同别人说话时,唇角似有似无地有些笑意。
行李一直放在大巴上没有取,会议结束分配好房间,翻译组才由人领着去大堂认领。
没想到牧微明出去的比她快,已经在那等着,手中把着的就是她的行李箱。
“你住几层?”
“a区1435。”他答,同时从包里掏出装着房卡的纸包。两张卡,一人一张,他塞到薛钰宁手里。
这行为,放在别的圈子,她都以为自己即将被潜规则。
同事看到牧微明放在薛钰宁腰上的那只手,表情有些揶揄,问:“这是你男朋友?”
被问的二人对视一眼。
薛钰宁答:“这是我哥。”
听到这个答案,同事立即换了个表情:“哦,抱歉。”
把兄妹错认成情侣关系,她显得有些窘迫。
“没关系。”牧微明说。
谁让他们两个本来就不是正常人呢,其实人家没说错。
待人散开些,薛钰宁捏着手里的房卡,问牧微明:“你把这给我干嘛,难不成还指着我大夜里跑到你那去?你一个人住,这么奢侈?”
“两人一间,男的余出一个来。”他拖着她的箱子,不走拥堵的大门电梯,而是穿过旁边的长廊到客房中段区域,走另一个空一些的客梯,“这不就轮到我了。”
薛钰宁刚刚扫视的时候记得,那些人群中军衔比他高的大有人在,这好事怎么还轮得到他。“你让那些首长专家挤在一起,自己霸占一间?这么蛮横,改明儿不得给你薅下来。”
“你可真是盼不了我点儿好。”牧微明笑,“他们在c区山景房,僻静。”
电梯到了,他率先进去,薛钰宁紧随其后。
“那我也不可能跟你回房间啊。你是自己一人一屋,但我有室友的。到时候我怎么跟人家解释,突然一宿不回,搬到别屋,和我表哥住一块?”想起刚刚在大堂时同事的表情,她要真这么告诉人家,她能从尴尬变成震惊。
到时候,怨不得别人多想。
一路不停地到达十四层,电梯打开,牧微明按着开门键,让她先走。
走廊里有些安静,既没有打扫的客房服务,也没有其他客人进出,就连万向轮滚动的声音,也被地毯吸收减弱。
牧微明拖着行李箱,经过一个房间时,她脚步略有停顿,他趁机搂住薛钰宁的腰往身边一靠,她的馨香近在咫尺。
“但你还不是跟我上来了。”
薛钰宁用手挡住他凑近的脸,轻轻推开。
他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话,她道:“我到了。”
“嗯?”
牧微明止不住地往别处想去。这种话他在床上听她说过不少,真衣衫整齐的反而没几次。
薛钰宁从短裙兜里掏出刚刚同事分给她的另一张房卡,前台在纸包装上龙飞凤舞地写下“1421”四个数字,与她身后的房间号刚好对应。
“我住这屋。”
牧微明慢慢从诧异恢复表情,合着又被她耍了一道。
“那你收拾收拾,休息会,答应我一起吃饭的,总不能反悔吧。”
“有人请客,我会拒绝吗?”薛钰宁想想,还是瞄一眼房顶的监控后,在牧微明的唇角轻轻落吻以表安慰。
他松开胳膊,行李还给她。刷下房卡,薛钰宁透过缝冲他挥挥手指。
房门关闭。
同事现在并不在里面。
她的行李箱在电视机柜旁边摆着,靠浴室这面的床上有几件私人物品,被子也掀开。薛钰宁默认靠窗户的床留给了她,把箱子拖到那边打开,先整理东西。
过了一阵才收到消息,翻译组的几个同事约好到附近逛逛,问她要不要参与。
薛钰宁拒绝了,室友顺便叮嘱她一个人在房间注意安全,出去记得锁门,靠窗的床是留给她的。
她一一回答完,关上屏幕。
换过几份工作,遇到的同事倒都还算好相处。哪怕当初在那个会所,也不存在所谓的“职场宫心计”。薛钰宁伸直胳膊躺到床上,伸个懒腰。那样就最好,她的脑子不想浪费在这些琐事上。
没休息多久,她把洗漱用具摆到卫生间,牧微明过来敲门带她吃晚饭。
这种专供开会的区域,出了庄园范围就是荒郊野岭,最好的伙食就在酒店,有些当地菜色。牧微明也没吃过,两人商量着点了几道尝尝,等上菜的时间,薛钰宁透过挂着竹帘的玻璃窗往外看,蚊虫成团地飞,她打个激灵。
牧微明顺着她的视线发现,说:“晚上让客房给你们送蚊香。”
“我忘带驱蚊喷雾了。”薛钰宁暗道她的疏忽大意。
“我也没拿。”牧微明不知道会遇见薛钰宁。本想是来开会的,又不是来爬山的,哪有这些功夫在外头溜达,都收拾进行李的喷雾又拿了出来,实在失策。
不过这点小事拦不住薛钰宁:“一会吃完饭,我想在附近看看,感觉这儿气候挺好的。”
市区还在叁十多度的高温,这里凉风一吹,十分惬意。
“好啊,我陪你。”牧微明习惯训练的生活节奏,真让他吃完饭就坐着不动,反倒不舒坦,“这后面就有个小山,爬上去有观景台,能看到整个会场的模样。不过晚上冷,你回房穿件外套,别着凉。”
“知道。”薛钰宁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