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分封和澳洲的发现极大的促进了天津的发展,大清皇家海军在天津设分校建基地更为天津聚集了足够的人气,仅仅半年时间,天津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变化。
大雪冰封,家家户户都窝在炕上闲侃,小民百姓一年到头难得歇息几天,自然是借着这机会相互串门,联络感情。这半年时间天津发展的快,百行百业跟着兴盛,他们也跟着受益,手里有余钱,待客自然也就大方,炕桌上往往少不了麻花、锅巴菜、上岗子面茶、煎焖子等小吃。
天津城里的官员们却是顶着漫天大雪,一窝蜂似的赶往东城外的海军学院,一顶接一顶的官轿,一声接一声的肃静回避,在空旷的大街上响起,弄的满城百姓都在悄悄的议论,谁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由于学院还未完工,十六阿哥胤禄临时住在学院左近的一处大院子里,他在天津呆了半年多,训练又极为枯燥,猛然见到胤祯、胤祥两人自是大为欢喜,兴奋的说个不停。
老十三胤祥本就爽朗,不时的说些南洋的见闻以享胤禄,两人聊的不亦乐乎,胤祯则捂着茶杯笑吟吟看着两人,不时的插上两句,一屋子其乐融融。
三人正聊的兴起,外面护卫却来报:“施大人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胤祯随口吩咐道,而后又对二人轻笑着道:“打秋风的来了。”
一见胤祯又要见人说事,胤禄起身道:“我去叫人准备酒菜,今儿得陪二位哥哥好好喝上几杯。”
胤祯却是笑道:“想溜?天津的事,你得多听听。”
“是。”胤禄冲着胤祥苦笑了下,乖乖的又坐了下来。
施世纶满脸含笑的进了屋,利落的打千儿道:“下官施世纶给十四爷、十三爷、十六爷请安。”
“坐。”胤祯含笑道:“十六弟,让人给施大人准备个火盆,手炉。”
“谢十四爷体恤。”施世纶躬身一揖,方才从容落座,他今儿前来确实是存着要钱的念头,十四爷发卖吕宋,一共得了三千万,哪怕是漏点出来,也足够天津半年的开销。
坐定之后,见胤祯并不开口相问,施世纶便欠身道:“禀十四爷,这半年来,炮台、港口、学院、各工厂作坊、驿道的修建已全面展开,进展也分外喜人,不过,这银子却是远远不够,虽然倒卖田地赚了些银子,却仍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不过半年,下官已经是一贫如洗。”
胤祯含笑听着,施世纶不可能知道他会年底回京,一贫如洗,那是哄鬼,估摸着他手头至少还有大几十万,他倒不担心施世纶手长捞钱,略微沉吟,他才道:“施大人,真佛面前不烧假香,你是不是听闻十四爷最近手头宽绰,想来打秋风?”
“呵呵,十四爷说笑了。”施世纶讪笑着道:“十四爷,实在是摊子铺的太大,这银子每日都流水一样往外流,下官现在是听到银子就头痛,还望十四爷体恤则个。”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也没开着银矿。”胤祯收敛了笑容,缓缓说道:“南洋如今也是处处要钱,仅噶罗巴一地的开销就比天津要高出几倍,海军更是个无底洞,我在上海的财务总管一年到头就没开过笑脸。
别看今年吕宋发卖入帐不少,可开支也不小,仅是澳洲移民一项就要五千万,我如今还差着几千万的缺口呢。翻过年,又是皇上六十大寿,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翻,没个二百万,怕是拿不下来。”
因南洋局势未彻底明朗,澳洲移民一事,朝廷只是暗中组织,并未宣传,胤祯将此事捅出来,直把屋里几人震的半晌做不得声,澳洲移民要五千万,那得是多大规模的移民?难道是千万大移民?胤祯独自掏腰包?
胤祥不由暗叹,老十四这几年,手笔却是越来越大了,四哥、八哥他们根本就难望其项背,征南洋、海外分封、移民澳洲,便是皇阿玛也难以企及,不知道四哥、八哥他们还争个什么劲?
施世纶回过神来,神情肃然的起身正了正衣冠,躬身长揖道:“下官惭愧,只见一隅之地,实乃一叶障目,十四爷放心,天津发展,下官必竭心尽力,即便拼尽半生薄名,亦在所不惜。”
胤祯点了点头,稍稍沉吟,才道:“你半世声名来之不易,我还指望你为清官表率。为官施政,皆要善于变通,虽然银子我不会给你再增加,不过,现在手头宽余,倒可先划拨与你,有这二百万,你也便于周转生财。
另外,澳洲移民,多走天津出海,届时亦会有银子拨下,港口建设,能够省下不少,如仍有困难,我再着‘四大恒’加大放贷数额。”
施世纶听的大喜,忙一揖道:“如此一来,可就大为宽裕了,下官定然不负十四爷期望。”
胤祯却转了话题,“前往南洋,冬季最佳,天津港的封冻期有多长?”
施世纶躬身道:“回十四爷,天津封冻一般是在十二月至来年二月,为期三个月时间。”
胤祯微微点了点头,天津封冻三个月,南洋风暴又是三个月,这一年能够航行的时间竟然只有半年,看来,得在天津之外另找港口了,威海卫的位置稍偏了点,青岛倒是个不错的港口,只是路途稍远了些。
另外,港口封冻对战舰的损坏也很大,北洋舰队必须另找个港口过冬,威海卫毕竟小了点,想到这里,他含笑对施世纶道:“施大人,银子,我回京便让人将银票送来。”
“谢十四爷体谅,下官告辞。”说着他起身又是一揖,方才退了出去。
施世纶一出去,护卫马上就送进来一叠名贴,胤祯翻了翻,天津的官员大多都齐了,却是不见直隶巡抚赵弘燮的名贴,想来是不在天津,看到白子云的名贴,他不由一笑,希望义学的六个举子没一个高中,他都安排到了天津的各个工厂作坊,这白子云是主管天津至京城的驿道,怎么也来了?
微微沉吟,胤祯便吩咐道:“叫白子云和海善进来,其他人叫他们都散了,就说我旅途乏累。”
白子云很快就走了进来,请安见礼之后,胤祯不由笑道:“半年不见,就又黑又瘦,不过看着还精神,怎么样,还习惯吗?”
因见十三、十六两位阿哥在场,白子云显的有点拘束,躬身回道:“谢王爷垂询,学生不到一个月就习惯了。”
“坐,无须拘束。”胤祯含笑道,对这个白子云,他一直颇为赏识,这人耐烦琐,又善与人沟通,接受能力也强,希望义学在他手里打理的还不错,之所以让他主管扩建驿道,就为这工程有不少的西洋传教士参与。
白子云坐下后,已略微放松,不过,仍是谨慎的道:“王爷,学生今日前来,是为西班牙俘虏一事,这半年来,那些西班牙人虽然颇为安分,却是怨声载道,安赫尔、卡洛斯每日都是往返奔波安抚,京畿之侧,学生担忧时日一长,闹出事来。
下雪停工之后,安赫尔、卡洛斯一再磨着要见王爷,学生被磨不过,才带着他们到城里守侯。”
胤祯原本就想见见安赫尔、卡洛斯二人,这两人都是西班牙高级军官,对于西班牙王位之争的情形应该很了解,听白子云这一说,便笑道:“他二人来了吗?”
胤祯肯见他两人?白子云一喜,连连点头道:“来了,就在院子外,学生马上去叫。”
自天津军演之后,安赫尔、卡洛斯二人便再没能见着胤祯,被打发去修路之后,二人都几近绝望,无意中听说北洋舰队已下南洋之后,二人才稍感安慰,看样子,大清国还腾不出手来征日本,倒不是没有机会,因此就一边安抚士兵,一边磨着白子云,希望能见胤祯一面,探听准信,一听胤祯同意见他们,安赫尔、卡洛斯都是大喜过望。进门后,熟练的跪下磕了个头,语调怪异的说道:“安赫尔、卡洛斯给恂王爷请安。”
安赫尔、卡洛斯二人并未穿军装,都是一身清朝的装扮,看着分外滑稽,见二人请安的动作熟溜无比,胤祯不由暗叹一声,才半年,这两人已是磨尽了锐气,看来,为维护西班牙士兵的权益,他们两平日里没少受欺凌。
护卫张天生这时却主动的走了进来用目光请示是否需要翻译,胤祯含笑对他点了点头,而后望向安赫尔、卡洛斯二人,道:“平身。”
“谢恂王爷。”安赫尔、卡洛斯二人礼仪周全的道谢后方才起身。
胤祯沉声道:“欲见本王,所为何事?”
对白话,安赫尔、卡洛斯还能听懂一点,一旦沾上文言和成语,两人就没法听懂了,在听到张天生的翻译之后,安赫尔才道:“恂王爷,天津兵演,我深表遗憾,但是,我敢保证,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他们都是最优秀的士兵,他们应该出现在战场上,而不是修路或者是挖矿的工地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