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廉道:“危言耸听,无需你教为兄如何执政,你有你的做法,我也有我的想法。乃想多啦,人性本善,他们聚集了许久,也没有生出太大的事端,不至于出事的。我也相信差人此番执法过度,但是更具国法,并无不妥之处,我怎好意思去为此责怪手下差人。”
高方平道:“我不是让你责罚差人,我只是要让你知道事态的严重,并且我想确认,是否真是你的差人在‘执法’,立即下令全县差人和弓手集合,让我排查。”
“胡闹!”高廉一甩手袖道,“三更半夜,你不睡,来叫醒了为兄,便也罢了。我知道你戾气深重,想要报复做法不妥的差人,为兄如何会助长你的嚣张跋扈,若是如此,高唐自此没有威性,半夜为小事召集差人,看似小事,也是本官权利,实则是‘烽火戏诸侯’的性质,将来若是有事,谁来响应本官?”
高方平险些昏倒,妈的他终于读书把脑子读坏了,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然而有个卵用。
“少他娘的扯犊子。”高方平终于犯浑,“你不召集了来,我这就去找老太君?”
高廉不禁大怒:“胡闹,你敢三更半夜骚扰老太君休息,为兄必不放过你!”
“走,跟着老子敲门去!”高方平转身就走。
高廉终于吓的跳了起来:“好啦,算你狠,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为兄就陪着你胡闹了此番。”
于是高廉被胁迫之下吹哨子,驾临县衙升堂,召集全县差人和弓手。
高唐的整个编制,内捕快,外弓手,在各个节级的带领之下,一百六十七人,也算相对快速的集结完毕了。
高廉坐在高堂上,一拍堂木问道:“本县问你们,今趟可有人去城外清缴逃户,还造成了人命死伤?”
诸位差人和弓手不禁面面相视起来,一头雾水,纷纷寻思,此种拉仇恨的事谁喜欢去做啊。你自来不下令清缴,放着他们,老子们乐得喝酒划拳呢,有时逃户们还会给点实惠,把他们猎到的山货上供一些来孝敬。吃饱撑了去剿?
马军都头温文宝,步军都头于直,以及捕快都头薛元辉,这三个“大队长”,就涵盖了高唐县所有的武装力量了。
三人纷纷出列抱拳道:“回禀县尊,我等并无行动。”
“当真没有,有就现在说了出来,本县不追究,还会帮你们说话,否则哼哼,我弟弟可是等着找人晦气。”高廉威胁道。
于是三个都头看向了手下们,从他们的体态和眼神,三个都头非常了解,他们是真的一头雾水,他们也真的不爱干这种事。
于是三个都头道:“回县尊,绝无此事。”
“你听到了,满意了吗?”高廉看向高方平。
高方平起身走过去,看着这群人问道:“编制齐了吗,都来了吗?”
“回小高大人,人员齐了,没有漏。”三个都头回答。
高方平一挥手道:“韩世忠过来辨认,你亲眼目睹了差人杀人的。”
韩世忠过来看了一下,摇头道:“末将确认了,在城外杀人的差人不在队列之中,这其中一定出了某些问题。”
高方平眯起眼睛,终于坐实了猜测。
起初高方平真不信高廉会这么做,果然,看来是有人假冒差人,强行拉官府和逃户间的仇恨。
见这犊子终于无话可说,高廉摆手道:“好了,辛苦大家,胡闹到此结束,都散了吧,去休息。”
“且慢!”高方平抬手喝道:“不能解散,全部给老子留下等着。”
说完,高方平回身对高廉抱拳道:“哥哥听兄弟一句,真的出事了,此诚危机从之秋。立即召集所能利用的人,动员县衙全部力量,以及高家的家丁,然后发动友好家族的家丁参与维持次序,派能人进驻逃户群体做好宣传安抚工作,揭露诛杀逃户的阴谋和县衙无关,另,发动全城百姓在家闭门,宵禁,不许随意行动。”
“简直胡说八道!”高廉拍案喝道:“县衙和我,陪着你胡闹已经够了,还要捕风捉影,骚扰全县民生,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没时间和你理论!我只告诉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兹事体大,但愿我判断失误,那么辛苦大家一趟也死了人,县衙丢掉的信誉,可以慢慢用其他方式积累起来,但是一但我猜对了,高廉你不要不知道厉害,今冬你高唐死八千人是不够的!”
“危言耸听,夸大其词,有结论而没有过程和论据,本官只当做你在说胡话,就这样,散了!”高廉很恼火的拍案起身。
“妈的你这个尸位素餐的棒槌!在其位而不谋其政,群体事件自来没有温柔的!书生误国!高俅老爹周旋把你放父母官,乃祸国殃民!”
高方平一个飞扑冲过去,把高廉给扑倒了。然后两人在地上扭打了起来。
昏了!
包括韩世忠和梁红英在内,县衙的所有差人,意料不到大魔王行为如此幼稚,性格如此冲动,这哪是脑子有坑那么简单啊,不会有比这坑爹的局面了。
然而看到两位相公PK,虎头营以及高唐的差人都无法作为,实在拿不准要不要抓人,或者抓谁?
梁红英觉得很丢人,抬手捂着脸,因为相公最爱一言不合就动手,但其实乃是一个战五渣,他打不过他哥哥高廉,目下,脑壳被打起包来了。
高廉取得上风之后,使劲的把这个小疯子压在地上,下令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狂徒抓起来,还愣着领赏啊?”
“谁敢!”梁红英一脚跺踩在地上,震感强烈,她恶狠狠的道:“相公身怀重大军务,这个时候不要去骚扰他,这是他们的家事,谁也不许去添乱。”
有道理!
几个都头们就转身出去靠芋头去了,因为坦白的说,高廉相对好忽悠,但高方平瑕疵必报,他们还真的怕高方平,甚过怕高廉,能不去抓人拉仇恨自然是最好了,等他们分出胜负又再说。
他们打架,在虎头营的老兵们看来是在太弱爆了,妈的那也叫打架?
扭打了一下,高方平终于还是扑街了,被高廉压着按在地上扇了几下脑壳。
“你清醒些了吗?别逼迫为兄下重手?”高廉用膝盖压着他厉声道。
“你伤不了我!”高方平把孟州那个老陈的说辞甩了出来,险些把高廉气死了。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高廉有些想哭了。
“你这样尸位素餐的棒槌,只适合在京城做翰林而不适合在地方执政,否则坑国害民,误人误己。我一回京城就进谗言整倒你。”高方平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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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廉眼冒金星,还真的担心发生这种事呢。
“你当真不顾兄弟情谊,不顾高家的裙带?”高廉泄气的道。
高方平道:“我总体是有良心的,但是做不了好宰相就去做个好医生,这就是文官的出路,我把你弄去京城做御医去,参加一下学习班,和草药打交道你不会被草药坑了,然而你这个棒槌真的脑子有坑,做父母官,你会坑害了一县百姓。哥哥,我是认真的,怕的就是你这种水平不够的半桶水,哪怕是你是个不作为的昏官,或者是个联合柴家的奸官我都能够接受,因为那样的作为虽然不好,虽然吸血百姓,但是好歹不会断送一县的百姓。你自诩能臣,不接受柴家的同流合污和他们对立,那么他们就一定会搞事,而你又没能力用雷霆手段教他们做人,所以苦的就是百姓。你千万相信我,做不好的时候就不做,无为而至随波逐流的官员,咱们大宋很多,但是那些人活的好好的。哥哥你只学我玩火、却又不学全套,灭火的雷霆手段你不学,你这是走钢丝知道吗?”
高廉微微一愣,总体还是觉得这小子这番话说的有道理,还是有一定水准的。
的确是这样的,在大宋无为,随波逐流其实也是一种治国的方式。以往高廉许多地方觉得不对,但是当局者迷找不到问题。原来说穿了,是因为柴家。高方平说的很在理,对这种人,这种家族,若是没有把握连跟拔起就不要玩火,赶时髦和他们同流合污,一起发财。那就叫和谐。
在有和谐,有钱赚的时候,他们还会帮助官员维护稳定。这其次就是政治协商的一种形态。
对下面吸血当然严重了些,但好歹还有秩序,可以拉扯着过。
思索了许久,高廉试着问道:“真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坦白说我不是神仙,我不会什么都知道。”高方平道,“但这个问题一但起乱,就是浩劫,局面已经形成我就不会坐以待毙,要做点什么,挣扎一下努力一下。高廉你只说,你敢不敢去睡觉,暂时把高唐的指挥权交给我,出事我扛,做成了有功劳咱们二一添做五平分。”
高廉听了这个建议之后心中欢喜,认为这个条件很是不错了。表面上却假意叹息一声,说道:“也罢,可是……叫我怎么放权给你而又名正言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