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环轻轻点头,神色却始终没有放松下来,不时向外看上一眼。
黄祖急匆匆的带着两千名士兵而来,前方突然传出一声厉喝,只见一名大汉立在道路中央,手中拿着一种他不认识的武器。
“杀!”黄祖没有任何的犹豫。
士兵经过连续的赶路,微微有些气喘的,但对方毕竟只有一人,纷纷拔刀上前。
道路两旁突然窜出数百名黑衣人,手持弩箭,江夏军大意之下,损失惨重,死伤了几十人。
黄祖冷声道:“对方不过是数百人,我军有两千人,杀死一名黑衣人,赏钱五千。”
如此奖赏之下,士兵心中的恐惧化为了力量,黑衣人人数少,虽然突袭之下,造成了近百名江夏士兵的死亡,却不足为惧,五千钱,足够士兵改善一下家中贫寒的生活了。
一声哨响,黑衣人闪进道路两旁的丛林之中,辗转之间,便是没有了踪影,若不是地上躺在哀嚎的士兵,黄祖甚至怀疑,这些黑衣人是否出现过,一股寒冷之意涌上心头,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人,训练有素,使用的弩箭一眼便可以分辨出是精锐士兵才能持有的,不过唯一爱子的死亡,让他没有丝毫的退怯之意。
黄祖当即滚落下马,弩箭刺中黄祖身后的一名骑兵。
“不要追!”黄祖阻止道,多年的行军打仗经验,让他的心稍微冷静了下来,黑衣人胆敢如此嚣张,必定有所依仗,而此时天色将暗,对方躲入林中,难免会有埋伏。
“无胆鼠辈,只会偷袭,算不得好汉。”黄祖大声吼道。
整个战场寂静无比,哪有一名黑衣人,就连之前嚣张的出现在大军前方的黑衣人也消失不见。
黄祖见不能奏效,命令士兵向林中不断放箭,意图将黑衣人逼出,一呼箭几乎射完了,也没见到黑衣人的踪影。
未知的死亡才是最可怕的,一个交手,己方损失了百余人,只是看到了对方的身影,除了弩箭,连毛都没留下,双方是一个等级的吗。
黄祖也想到了撤退,但失去爱子的痛苦让他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继续前进!”这些黑衣人必定是保护那辆马车的,只要找到马车,黑衣人不攻自破。
鸟鸣之声骤然响起,道路两方的树上出现了黑衣人,将手中的弩箭射出去之后,再次隐藏在林中。
又失去了几十名士兵,黄祖有些气急败坏,偏偏还找不到对方的踪迹,“将这片树林走出去就好了。”黄祖安慰自己道。
“传令各部士兵提高警惕,一旦发现敌军,立即进攻!”黄祖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命令道。
大军在道路上警惕的前进着,而后方却不断有士兵失踪,黑衣人在昏暗的天色之下,如同夺命的幽灵,不断割杀着一名又一名士兵的性命。
行走了大约一刻钟,在如此缓慢的行军速度下,黄祖依旧没有走出这片夺命树林。
黑暗中的张绣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大军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两束火把,在昏暗的天色中,异常明显。
树林之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之声,数不尽的黑衣人从大军两方杀出,短兵相接,江夏士兵手中的弓箭失去了作用,往往还未等弓箭兵将手中的弓箭舍弃,他们面临的是一把毫无生机的三棱军刺,一抹血花,一声哀嚎,倒地的士兵面色痛苦的捂着不断流出血液的脖颈,不断挣扎着。
黑衣人出手极为犀利,皆是一招毙命,杀人的手法干净利落,所过之处,就如同蝗虫过境,江夏士兵根本难以抵挡。
黑夜中有着这样的敌人,黄祖畏惧了,身经百战的他何时见过这样的一支部队,隐藏在黑暗之中。
“训练有素,杀人不眨眼。”黄祖的突然想到这两个词,和黑衣人相比,强悍如同江东军,显得是那么的可爱,起码在江东军进攻城池的时候,士兵能看到那确确实实是一个人,而这些黑衣人,就如同黑夜中的幽灵,不时给你来上那么一下,一不小心落后一点,就会一把三棱军刺悄无声息的攀上你的脖颈。
江夏军立时大乱,黄祖在军中威望颇高,急忙组织士兵抵抗,围在一起,暂时抵御住了黑衣人的攻势。
黑衣人见此,缓缓撤退,无人敢上前追击。
场中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江夏士兵的尸体,没有士兵见到有黑衣人倒下,这些人不仅武艺高强,躲避的身法也是超人一等,好像知道你会如何进攻一般,总会在事先躲避开,偶尔有一两个受伤的,也会迅速的撤退。
黄祖见黑衣人退去,暗中松了一口气,不过追击马车的事情却再也不敢提及,小心翼翼的带领大军原路返回,留下了数百士兵的尸体。
贾荣听到张绣汇报的消息,毫不在意的说道:“继续赶路,本公子还等着回到函谷关呢,听说最近那些诸侯大军很猖狂,竟然将函谷关的大军压制。”
长沙,是荆州一个中等郡府,治下的百姓谈不上安居乐业家境殷实,但也没有什么大的性命之危,只要天黑之后尽快回家,将家门紧闭,不出没在常人不敢去的地方,就能安稳的生活下去,虽然生活清寒了一些,相比其他地方食不果腹的百姓来说,还是好上很多。
贾荣当晚居住在一普通百姓家,家中仅有两名上了年纪的老人,略有些破败的房屋。
客人远来,老人将平时珍藏不舍得喝的好酒拿出来招待,不管家中有多么的穷,对于客人,主人向来不会是觉得不舍,这也是古人的质朴。
“老伯客气了,我三人远道而来,只因天色已黑,特来叨扰,还请老伯见谅。”贾荣彬彬有礼的说道,不过身躯动弹困难,只能半依半靠在糜环的怀中,颇有些暧昧,在两个老者面前,糜环显得很不好意思。
“无妨无妨,出门在外孤苦一人,挺不容易的,赶紧吃些饭菜,好好休息一晚。”老人真诚的说道。
在如此朴实的百姓面前,贾荣感觉浑身上下无比舒畅,见了太多的官场尔虞我诈,战场腥风血雨,突然有这这样的生活,心中不免有些向往,但旋即想到远在长安的娇妻和孩子,以及军中的一干兄弟,这种心思被压制了下来,走进战场官场的那一步开始,也就意味着不死不休,成为一名诸侯,选择金盆洗手,也绝无可能,这样的生活直至你能够站到最顶峰,整个天下,无人敢向你发出挑衅为止。
吃饭之时,老人不舍得夹菜,这些都是家中平常不舍得吃的东西。
一顿晚饭,吃的十分融洽,贾荣聊天似的的将老人的情况一一明了,老人的两个孩子全部加入了军队,就在长沙军中,据说还当官了,这也成为了老人骄傲的资本,在穷乡僻壤的普通村庄,能当官,在他们看来就是无比巨大的殊荣。
“赵土,赵民,十分朴实的名字。”贾荣轻轻叨念道。
村庄里的夜晚格外宁静,贾荣躺在马车内,静静的想着长安发生的事情,回去之后该如何应对。
“排队,排队,不要急,大人会为你治病的。”一名士兵刚刚嘱咐完贾荣排队,向着脸色焦急的百姓说道。
贾荣细目打量之下,发现队伍中不仅有士兵百姓,甚至还有商人以及官员,这些人都遵守着命令,排队看病,不敢有丝毫的违逆,在长沙有这样一条规定,但凡是不按命令看病之人,不仅会被逐出长沙,神医也不会再为他治病,不少人想要挑衅这个规矩,都被赶出了长沙。
神医正是长沙太守张机,每逢初一十五,开堂不处理公事,专门负责为人看病,家境疾苦之人,不收取任何钱财,在长沙之地颇有名声,即使刘表得知这件事,也只能默许。
贾荣道:“看来这位张太守果真是非同寻常之人,安心排队吧。”
“公子,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恐怕到天黑也不会轮到我们。”张绣焦急道。
“为将者,不管在何等情况之下,都切忌心浮气躁,否则如何统帅三军。”贾荣训道。
张绣诺诺称是,退到一旁。
“你去打探一下,能否有直接面见这位神医的机会,行事不可鲁莽,负责冲撞了神医,定不轻饶。”事关重大,张绣不能任由这样排队下去,贾荣的身体一日不康复,张绣就无法彻底安心。
贾荣轻轻摇头,暗许的张绣的做法,四肢不能动,他的心中亦是焦急不已,只是在手下面前,自然要表现的沉稳。
也不知张绣如何说道,以往刚正不阿的张机竟然开后门,让贾荣直接进去医治。
原来张绣见到张机之后,行了一礼之后说道:“张太守,我家公子病情危急,还望太守大人能够提前治病。”
张机当即拒绝,这样的人,他不知碰过到多少,自认为出身好,便觉得高人一等,欺凌百姓。
张绣冷笑道:“张太守可有家人否?”
张机以往自然也受到这样的要挟,毫不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