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荣翻身下马,噗通一声,向着百姓的方向跪去,西凉军士兵也跟着他们的主将跪在了地上,两方人就这么僵持着。
不仅是张立惊呆了,太守府内跟随贾荣前往灵州的寒士也吓了一跳,只见过民跪官,还从未见过哪个官跪过百姓的,不过贾荣的这一跪,却是触动到了他们内心的最深处的一根弦,自发的跪倒在地。
贾荣跪这些百姓,是因为他们值得跪,士兵跟着下跪,是因为贾荣下跪了,这些所谓的文士下跪,着实超乎了常理,不过想起他们寒士的身份或许就能释然一二。
这些百姓不跟着贾荣前往灵州是有原因的,他们祖居在北地郡,田园全部在此,即使到了灵州也只会造成负担,何况北地郡去年一下子开出了那么多的荒地,正等着收获呢,不过他们的心却是系在了贾荣的身上,若是贾荣有朝一日用得着他们,相信他妈呢不会做任何的推辞。
地球不会离了谁就会不转,贾荣离去之后,这些百姓该怎么生活依旧怎么生活,只是那个身影却牢牢的记在了他们的心中,北地郡处于和羌人交界的地方,民风彪悍,这里的百姓也是最具血性,最勇于反抗的,他们不像中原的百姓,即使被压迫剥削的再厉害,最多选择离开家园流落他乡,但边郡的百姓却不然,就像羌人叛乱,忍受不了大汉的官员,羌人就会那起战刀起来反抗。
得知贾荣离任的消息,北地郡四大世家表现的十分高兴,贾荣说到底不是世家中人,而且贾荣在任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向着百姓,碍于其威势,世家敢怒不敢言,如今贾荣离去,料想前来赴任的必将是世家中的子弟,到那时,就是他们这些世家崛起的时候了,不过前面借与贾荣的粮食却是亏了,不过贾荣离开了北地郡,那么这里的粮价也就不会由贾荣来掌控了,这样一来,损失的就能补上来了。
不知贾荣从哪里弄来的傻商人,愣是把粮价一降再降,压倒了极低的水平,偏偏那些商人就如同傻子一样,好像钱在他们的眼中就不算什么,这也导致世家的一大来源直接受到了损失,多次交涉人家根本不买账,明面上世家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却是恨不得贾荣早日死去。
贾荣走了,设在北地郡的粮米行也失去了保障,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抗不过世家的压力,只能将粮价降了下来,一时间引的民怨载道,只有当好人离去了,人们才会想起他的好,想着贾荣在北地郡时,北地郡的粮价一直很低,这一刻,百姓也明白了一些事。
张绣带领五百骑兵留在了北地郡,负责北地郡的巡守。
当袁滂带着圣命大张旗鼓的来到北地郡的时候,没有一名百姓出来迎接,连太守府的官员也没有露面,只有张绣带领着五百名骑兵和几十名世家中人在城外迎接。
袁滂这一路上听到的吹捧不计其数,此时的他代表的就是袁家,完全是走到哪吃到哪,这也使得袁滂有些轻飘飘的感觉,与羌人作战时的失败也完全遗忘,自己就是一个常胜将军,大汉朝的栋梁,此去北地郡是保卫大汉的疆土。
“原北地郡太守贾荣何在?”袁滂在战马上趾高气昂的问道,既然成了常胜将军,袁滂也理所当然的学会了骑马,不过马术却是不敢恭维,长时间处在宫中养尊处优,让袁滂的身材有些臃肿,反倒像是一名福将。
王古越众拜道:“原北地郡太守贾荣已经前往灵州赴任。”
袁滂的脸色不断的变换着,未接圣旨而擅离治地,袁滂大可以以此名义上奏汉帝治贾荣的罪名,不过他却不想这么做,北地郡的情况不同于其他地方,地处边郡,随时都有可能会有羌人来犯,袁滂想得到的是贾荣手中的军队,只要军队在手,贾荣要死要活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了,而今乍闻王古说贾荣已经前往灵州赴任,袁滂有些慌神了。
“你们身后的骑兵是怎么回事?”看着王古身后的骑兵,袁滂的心安稳下来不少,从这些骑兵的外表上不难看出,这是一支强悍的部队,最重要的是这是骑兵队伍。
张绣在战马上拱手拜道:“卑职乃是西凉军贾荣贾将军部下,奉命在此等候大人到来。”
袁滂笑道:“如此甚好,即日起这些骑兵编到我麾下,你来担任骑兵的统领。”
“贾将军临行前交代过,待大人兵马一到,卑职立即带兵返回灵州。”张绣根本没有下马的意思。
“大胆,我家大人乃是北地郡的太守,料想一个小小的灵州县令也敢妄称将军,我家大人是看得起你们,才让你们留在北地郡。”袁滂身后一名将领出言呵斥道。
张绣只是淡淡的瞥了那名将一言,将目光投向他处,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将领如何受得了张绣如此挑唆,他们是来自京师雒阳的“精兵”一路上受到的夸赞不计其数,何曾受过这样的轻视,举起手中的兵器,猛拍战马向张绣冲来,袁滂想要出声制止已是晚了半分。
只见张绣提起亮银枪,仅仅三合,将那名将领从马上击落,而张绣的枪尖距离那名将领的脖子只有寸许,张绣身后的骑兵发出一阵嗷嗷声。
袁滂急忙说道:“小将军手下留人。”
张绣收起亮银枪,回到了队伍之中,五百骑兵也全体戒备,仇视的看着对面那支大约一千多人的队伍。
“只要将军愿意留下来,你就是城内的大将,本太守手下的士兵也全部归你管理。”看到张绣高超的武艺,袁滂抛出了重码。
张绣抱拳说道:“大人的好意,张绣心领了,告辞。”
五百骑兵向着灵州的方向赶去,只留下漫天的灰尘。
“如此一员大将,却是可惜了。”袁滂叹息道。
一名将领拜道:“大人是北地郡的太守,为什么不强行制止他们留下呢,何况而今灵州的贾荣只是大人麾下的一员,只要大人一个命令,贾荣又岂会不从。”
袁滂得意的抚须笑道:“此言甚是,此言甚是。”
“你们是什么人?”袁滂终于注意到了几十名世家中人。
王古越众拜道:“启禀大人,小人是王家的家主王古。”随后,王古又将其他三个世家的家主以及一些优秀的族中后辈介绍给了袁滂。
袁滂大笑道:“很好,随我一起进城。”
即使没有百姓载道欢迎,袁滂依旧是十分的高兴,因为他压根没注意到这些。
看着空荡荡的太守府,袁滂问道:“太守府的其他官员呢?”按理说,即使贾荣将城内的军队带走,也不可能将官员带走,那些官员也不会跟着离开,毕竟贾荣是降职。
王古拜道:“贾荣离去的时候,太守府的官员也跟着离开了。”
袁滂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明天将你们族中的优秀后辈送到太守府来。”
袁滂的话就如同一剂定心针,让世家彻底的放下心来,世家很担心下一任太守依旧如贾荣那般不将世家放在眼中。
看着空荡荡的北地郡太守府,袁滂转身说道:“明天将你们这些世家的优秀子弟送来太守府。”
四名家主整齐拜道:“大人英明。”袁滂的话如同一剂定心针,让这些世家彻底的放下心来。
袁滂身为世家中人,对世家更是不疑有他。
“你们都下去吧,本太守要休息了。”
贾荣未接圣命擅自离开治地,袁滂可以直接上奏圣上,治他的罪名,袁滂之所以不追究贾荣,主要是因为兵权在贾荣的手上,等到贾荣手中的兵权被逐渐的剥夺,也就是袁滂整治贾荣的时候。
袁滂对贾荣没有恶感,相反以前与羌人作战的时候二人还有过交往,不过袁术在袁滂上任的时候一再叮嘱一定要将贾荣除掉,袁滂并不是袁家的嫡系,对于袁术这个未来的家主自然是要尽量满足。
在袁滂看来,当北地郡的太守比在朝中做执金吾要来的更加的舒坦,在朝中是自己照顾别人,一不小心就会引火上身,而在北地郡则不然,他袁滂就是大爷,就是土皇帝;而且在边郡容易获得功劳,升起官来更加的快。
沿途各地官员的吹捧下,让袁滂更是对战争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这次袁滂上任带领士兵一千人,其中五百名是汉帝派遣的士卒,另五百名是本家的私兵,这些士兵根本不够看的,于是一道道的征兵令传到了北地郡各县。
猛然间,袁滂想起了什么,也不再休息,急匆匆的赶到了府外。
看着空空如也的仓库,袁滂大怒道:“贾荣小儿,欺我太甚。”那些世家巴不得看贾荣与袁滂斗起来呢,又怎么会出言解释其实北地郡的仓库一直是空的呢。
北地郡各县的官员被贾荣强制留在各地,若是官员一走,势必会造成当地的动乱,既然打着为了百姓的旗号,就应该设身处地的为百姓考虑,各县的官员毫无例外的全是寒士,而今的寒士虽然很少,只有瘸子里面挑将军,只要稍微有才能的就会得到重用,按照后世的话说就是经验最重要,而且各县也留下了人数不一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