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因为一桩意外,全氏的兄长没躲过去,临死之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全氏这个妹妹。
顾长即当时就在全氏兄长边,见好友临死之前还惦记唯一的妹妹,心下不忍,就拉着全氏兄长的手,说愿意照顾他妹妹一辈子。
全氏兄长这才闭了眼。
顾家当时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一来儿女婚事父母媒妁之言,哪里有这样武断就定下来的?
二来,顾家老夫人当时已经再给顾长即寻摸亲事,都有了七八分准了。
这呼啦吧的,告诉她,她二儿媳定了,还是个小门小户,父母兄长皆亡的姑娘。
换做谁也不能答应不是?
真要照顾好友的妹妹,就是收做顾家的义女也好,以后给她找个好人家,再陪上一幅嫁妆,也对得住了。
为啥非要把自己给一辈子赔上去?
可顾长即却是个信守诺言的君子,只说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就绝对不会反悔。
因着这个,顾家老夫人没少跟这老二怄气。
还是后来顾长卿跟顾长即兄弟聊天,顾长即才说,他之所以答应全氏兄长娶全氏,一是为了安抚好友。
二来也确实看小姑娘可怜,他也曾见过这全氏几次,子羞怯。若是娶回家,肯定是个省心的。
他经历过顾家老爷子当年的风波,对高门贵女敬谢不敏,只觉得她们心眼太多了,倒还不如找个小门小户的单纯子的,不累。
再者,他本是次子,顾家的一切有大哥和大嫂支撑就是了,他的妻子倒是没那么多要求。
还是顾长卿转达了顾长即的话给顾老夫人听。
顾老夫人还能说什么?当年的事,不仅是她永远不能弥合的伤,对几个孩子来说,也造成了影响。
只得在屋里将顾家老爷子痛骂了三,才勉强答应了。
不过全氏要守孝,顾家老夫人本来想派个嬷嬷去照顾,也是想调教全氏一二。
就算老二不继承顾家家业,可将来总是要单门立户的,这最起码的迎来送往还是要学会的吧?
没想到,全家一个远嫁在外地姑婆回来了,她寡妇失业,没儿没女的,也没去处,只能回娘家。
听说当年她嫁的也是官宦之家,又自告奋勇,说全家的姑娘全家自己来教导。
顾家老夫人倒是不好再插手了。
三年后,娶进门来,开始还没发现。
过了两三个月,才发现,这本来还是子羞怯的一个小姑娘,愣是被这姑婆给教得迂腐古板清高又敏感,还有些不近人了。
顾家老夫人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可这人已经娶进来了,也没有休出去的道理。
只得捏着鼻子认了不说,还想着法子的要扳正全氏。
可子成了形了,哪里还能扳正得过来?
费劲了老鼻子的功夫,也只能让全氏不会说一些惊人之语了。
好在全氏子虽然不好,可本并不坏,这也是顾家能容得下她的原因。
再者,全氏别的不说,柔顺确实第一的,真正的是以夫为天。
顾长即说什么就是什么,她知道若不是顾长即,自己的兄长去后,一个孤女,天知道会沦落到什么地方去。
顾长即婚后也知道了全氏的缺点,可毕竟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他是个责任心极强的,并不因为全氏的这些毛病而嫌弃。
反而努力在无人的时候,教导全氏一些道理。
全氏也慢慢有了改变,反正看着在外面不失礼了。
后来生了孩子后,也是顾长即在孩子三岁后,主动就提出,将孩子放到前院,和兄长的孩子一起长大,不动声色的隔开了全氏对孩子的影响。
后来又接连外任,在外头生了孩子,也是养到两三岁,就直接送回京城里,让顾家大夫人教导。
唯有最小的闺女顾子枚,生她的时候,在京城,顾长即一时心软,让全氏多带了几年,倒是有些被带扭了。
也是顾长即,发现矛头不对,又不好明说,干脆就又申请了外放,直接将全氏给带了出去,将孩子留给了顾家大夫人照顾教导,希望能教导过来。
前几年看着顾子枚,还觉得是教导过来了,这才发现,她倒是真随了全氏。
顾子柔和顾子棠听了小妹这话,又见全氏居然还点头,真是恨不得上前将自己亲娘脑子里这么多年灌的水给摇出来。
顾子柔是长女,叹口气,先是瞪了顾子枚一眼:“胡说些什么?先前在祖面前失礼,我还没说你呢!你这么些年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出这等份的事,也不怕人笑话?”
“别的不说,一来表妹是客,二来,祖母高兴,今儿个又是大过年的,满屋子上上下下的都看着,就算你拉着不让。莫非就让表妹出丑不成?到时候只怕出丑的是你!”
“你已经年纪不小了,过两年就要相看人家了,名声尤其重要,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真是恨铁不成钢。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好好教教你
顾子枚被大姐训斥,忍不住眼圈一红,就往全氏的怀里一钻。
全氏这些年,夫君疼,边干干净净的。
孩子又不怎么用她心,子还真没怎么大长进。
因为几个孩子都是三岁后就离开她,除了小女儿在她边时间最长,心里也最疼她。
看小女儿委屈的样子,忍不住就开口:“你妹妹还小呢,有什么话慢慢教导也不迟,大过年的,这么红眉毛绿眼睛的做甚?”
顾子柔几乎要被气笑了。
全氏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正好一起。
“娘,我正要说你呢。今儿个你也太失礼了,表妹第一次拜见,你怎么连一件像样的见面礼都拿不出来?咱们家难道就艰难到了这个地步了?您可是表妹嫡亲的二舅母,再不济也不至于拿那镯子出来不是?”
“您回来之前,爹难道没跟您交代过?不说别的,姑妈当初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如今得天之幸,好不容易找了回来。咱们对表妹就应该多疼几分才是,尤其是爹在外面,您就该连爹的那一份,也该一起疼了才是。”
全氏还是颇为畏惧这个大闺女的,这大闺女是大嫂和婆母带大的,颇有她们的风采。
她看着就有几分自卑,尤其是这么问上脸。
就含糊的道:“我这不是将娘家的陪嫁给她么,就算不够贵重,可心意总是够了吧——”
“娘!”顾子棠忍不住了。
“您这话,咱们母女之间说说也就罢了,说出去,外人听了,只怕要笑掉大牙了。就算是心意,您不拘给我大姐,还是给我,或者给小妹都行,那才叫心意。给表妹算哪门子的心意?”
顾子棠先前做姑娘的时候,还不太觉得全氏的问题。
可出了门,嫁了人,不得不说,虽然全氏是她亲娘,可也幸好是嫁给了她爹,婆母和大嫂都是心善的,不然就这样的子,不是被休出门,就是被关在庵堂里了。
她更了解全氏,看她心虚的样子,忍不住就狐疑的道:“娘,你回京城,爹肯定让你准备了见面礼的,不说别的,就是三叔成亲,姑妈和表妹要回京城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爹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了,就肯定会让你给表妹带见面礼,一会子你将那见面礼给表妹带去,再说两句好话——”
全氏听了这话,脸上就露出不自在的神色来,期期艾艾的道:“那个,那个——”
顾子棠顿时心生不妙。
和顾子柔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了顾子枚。
“小妹,你平里胡闹也就算了,这见面礼是不是你又缠着娘要到手了!”
顾子枚心虚的缩了缩子。
全氏见了,忙道:“你们别怪小妹,是我见你小妹受了委屈,就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被足了那么久,一时心疼,就将那见面礼给了你们小妹。”
“我,我也没想到这表姑娘今儿个就来了,这不是想着过几等铺子开门了,再寻摸两样好的再给表姑娘么——”越说声音越小。
顾子柔被气笑了,她打小就知道自己亲娘是个子别扭靠不住的,说她迂腐古板吧,那都是要求别人的,一旦不符合她的要求,就是什么规矩啊,道理的一堆堆的压上来。
可对父亲,还有她们兄妹几个,却要求又特别的宽松,怎么说呢?就像自带了十八层滤镜,自家的不管做什么事,她都能找出理由借口来。
若是你多说两句,她就敏感的认为你是瞧不起她的出。
为这个,父亲没少伤脑筋,本以为这么些年,有父亲教着,母亲这子好了。
如今看来,只要离开父亲,母亲就原形毕露了。
她知道跟全氏是说不通的,这么些年,也只有父亲能摸准母亲的脉,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她明白。
她索就不费这个力气了。
直接冲着顾子枚:“将见面礼拿出来!”
顾子枚平里除了父亲,也就是最怕这个大姐,听到顾子柔的话,心里害怕,可到底母亲在边,强撑着道:“父亲偏心,这样好的东西,都没给我!反而给王永珠,我心里不服!我才是父亲的女儿!哪里有好东西给外人不给自己闺女的!”
“啪——”一记耳光就甩在了顾子枚的脸上。
顾子柔脸色铁青:“既然母亲教不好你,我这个做大姐的,今儿就好好教教你!我顾家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眼皮子浅的姑娘?从小到大,你吃得用的,哪样不是好东西?何曾亏待了你?做出这等丑态来!”
“往里,你胡闹,我们都当你年纪小,不跟你一般见识,容你去了。倒是惯得你如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谁家姑娘会做出,将父母准备给别人的见面礼歪缠到手的事来?说出去,顾家几辈子的脸都要被丢干净了!”
“你跟王家表妹就算有什么不合,拌嘴也好,吵架也好,堂堂正正的,也不过是姐妹之间的小摩擦,算不得什么。可你这般,前脚收了人家的礼物,后脚就说人家的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睛的,知道叫什么吗?叫小人行径!”
“王家表妹何曾说过你一句不是?你心里嫉妒人家,又知道比不过人家,就只会做些背后说酸话的事来,你羞也不羞?顾家请夫子,请嬷嬷的教养了你十几年,就教养出你这些毛病来?”
“不是我说,就你这样,连给王家表妹提鞋都不够!我就是你亲姐,我也要说,凭人品凭相貌凭为人处事,换我,我也喜欢王家表妹那样的!”
这话算是捅了顾子枚的心窝。
又被打了一巴掌,当下顾子枚哇的一声,抱着全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全氏虽然最心疼幺女,可最怕长女。
一时又要安慰幺女,又要劝长女莫生气了。
真是头都大了,第一反应就是,若是夫君在边就好,他肯定有法子,不会如自己这般难做的。
一想到顾长即,全氏也委屈了,眼圈也红了。
二房这边闹成一锅粥。
那边顾长却也正在跟王永珠说起全氏:“虽然说子不坏,可这为人实在是糊涂,这么些年被你二舅舅护着,全没半点长进,居然做出这等事来。”
王永珠也就一笑,她没见过这个二舅舅,但是看全氏模样,也知道过得极好,虽然不通人世故,可在这个时候,能保持这份天真,想来那位二舅舅是居功至伟。
也是他护着,全氏才能如此这般不是。
虽然这样的夫人,着实没有助力,只会拖后腿,可到底是人家夫妻间的事,哪里容得别人置喙。
干脆转了个话题:“舅舅,昨儿个皇贵妃娘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给我,我特地挑了好些带过来,人人都有份,不过我专门给你留了一样好东西,一会子你看喜欢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