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太医眯起眼睛:“好端端的,你跟黄家买这个干啥?”
王永珠把自己的打算一说,然后才不好意思的一笑:“当然,也不全是如此,我想着,那花圃不是四季鲜花么?我手里正好有几个胭脂水粉的方子,这留在手里也白浪费了,不如自己开个胭脂铺子,挣点零花钱。”
杜太医倒是来了兴趣:“开胭脂铺子?你打算怎么开?跟人合伙还是自己单独开?”
王永珠也早就考虑这个问题了,她想到是,这胭脂水粉铺子,要么不开,开就开最好的。
她的打算里,是将这个方子,先拿出来,让杜太医再斟酌一下,看里面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最后确定方子,然后将这个方子要么借由杜太医的手,要么借由历九少的少,再度献到宫里的德妃娘娘去。
然后借用德妃娘娘的名号,开胭脂铺子。这铺子的利润,自然是杜太医一份,自己一份,还有历九少和德妃娘娘各一份。
杜太医听完王永珠地计划,眯着的眼里掠过一抹精光,沉吟了片刻没做声。
王永珠等了半天,见杜太医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忍不住就问:“师父,你觉得我这个计划还有哪里不妥?”
杜太医突然伸手将手里的书敲在了王永珠的头上:“你学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赚钱这么聪明?一颗心都钻到钱眼里去了吧?”
王永珠本来能躲开,还是老老实实的挨了几下,才辩解道:“瞧师父这话说得,这世上,谁没事跟银子过不去?我又不赚昧心钱,怎么就不行了?”
杜太医狠狠的将书往桌上一丢:“你这铺子若真开了,只怕多少人要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王永珠摊手:“这做生意的,有竞争才有进步嘛!再说了,我只做高端生意,动得也是少部分人的利益!更何况,这不是还有师父您老人家么?再不济,不还扯着宫里娘娘的虎皮做大旗么?”
杜太医哼了一声:“你以为宫里娘娘的势是那么好借的?”
第九百九十一章 迁坟还要他同意?
王永珠一笑,“我先将做好的胭脂水粉送到宫里,让娘娘试用,她岂能不知道这胭脂水粉的好处?这世上,女人的胭脂水粉、衣裳首饰的钱最好赚。哪个女人不爱美?我就不信,京城那些高门大户的官太太和千金小姐们,知道有这样好的胭脂水粉,还能不动心?”
“只要她们动心了,这胭脂水粉还愁卖不成?德妃娘娘既然能赏识我当初印染的布,怎么会看不出这胭脂水粉铺子的好处来?只借用她的名头,就有大把的干净清白的银子收,何乐而不为?”
杜太医摇摇头:“你以为宫里娘娘缺你那点银子不成?”
“还是徒弟方才说的那句话,这世上谁没事跟银子过不去?就连皇帝陛下,估计也有银子不凑手的时候。再说了,这在宫里,要花钱的地方也多,德妃娘娘就算如今银子够用,等将来孕有龙子的时候,只怕多少银子也不够用了…”
“噤声!”杜太医听得魂飞魄散,忙站起来用手比在唇边,这要不是避嫌,他都要捂住这徒弟的嘴巴了。
怎么什么都敢说啊?这皇家的事情,也是他们能议论的?
王永珠眨眨眼睛,闭上了嘴巴,还做个了封口的动作,。
杜太医这才小声的道:“以后休要在议论皇家之事,万一传出去,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知道吗?”
王永珠点头。
“行了,你明儿个把方子拿来,我给你斟酌斟酌,然后再做出一批来敬献上去。若德妃娘娘真能答应,你这铺子恐怕开在京城才使得。你若真有这想法,倒真是要跟历家那位九少商量一番才好。”杜太医无奈的答应了。
“谢谢师父!那我明儿个就将方子拿来!”王永珠得偿所愿,笑眯眯的跟杜太医告辞回家。
第二日,将那方子给了杜太医。
杜太医早和齐夫人说了这事,齐夫人心中高兴,不说别的,就觉得王永珠有孝心,会做人。
因此督促着杜太医,将方子仔细斟酌了一番,又调整了几味用料,再试验了一番,做出的胭脂比之前更滋润。
王永珠有了这个,心中信心十足,立刻去找吴掌柜,要他给历九少去信,问他有没有时间到荆县来,谈一笔生意。
吴掌柜如今对王永珠佩服的很,当初一个乡下丫头,连卖黄松菇都不知道地方,要人介绍,不过一年时间,如今身家不菲。
关键是做啥生意都赚钱,从染布,到茶叶。
立刻满口子答应了,一面就派人往青州府送信去。
只可惜历九少如今还在京城,只得等他回来再说。
王永珠倒是不急这个,如今她和宋重锦操心的是齐欢迁坟的事情。
黄娘子那边早就将过户好的地契给送了过来,一家子都去看了那花圃和庄子,都觉得满意。
原有的人手考察了一番,除了几个偷奸耍滑的,大都还算老实,也留了下来继续照顾花圃和庄子。
王永珠和宋重锦也托人找了先生上山给点了一个好穴位,正在那山上离着庄子亦不算太远,站在穴位上,能看到庄子和花圃,风景是极好的。
又算好了日子,先生列了一张单子,上面写明了需要准备的东西。
王永珠又忙忙的去采买布置。
因着齐欢入葬已经近二十年,听宋弘当时说的那话,估计也是充满下葬,想来一时也寻不到什么好木头,说不得这些年来,早就腐朽了。
因此托了不少人,才寻得了一副好木头,又请人雕刻了墓碑。
还买了一堆的陪葬用品,冥纸、地藏经,还有四个金蟾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至于帮工,杨宗保不声不响的就安排好了。
到了吉日那天,一家子带着帮工,浩浩荡荡的就到了寺庙的后山。
吉日的前一天,宋重锦和王永珠和张婆子就来这寺庙里,跟寺庙里已经说过,要将齐欢的坟墓迁走。
寺庙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宋弘的嘱托,开始还要推辞,宋重锦还没说话,王永珠就不耐烦了:“从来没听说,这做儿子媳妇的,要给亲娘婆婆迁坟,还要外人同意的?这些年我婆婆葬在这后山,多亏庙里的师父们照顾,我们十分感激!以前我们是不知道,如今知道了,也给婆婆另外选了个好位置,也免得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反倒还拦着我们?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若是住持大师今日不给个说法,我倒是要告到官府去问问,这世上是不是还有这样的规矩道理?做儿子媳妇的竟然不能决定自己的亲娘婆婆死后葬在哪里?”
一番话,堵得那住持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只搪塞道:“当初安葬那位女檀越的那位檀越交代过,若是迁坟,需得他同意才行…”
张婆子忍不住就跳了出来:“我呸!老娘我活了这几十年,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事情。你们这当和尚的不是出家人么,不是要六根清净斩断红尘一心向佛么?老娘咋听着你们这意思,倒是管得宽得很,连人家家事都要管?你们这是哪门子的和尚?”
一面就冲着殿外喊起来:“乡亲们,快来看,快来瞧啊——这和尚太霸道了,不许我闺女女婿给他亲娘迁坟啊——”
他们来的日子,正是上香的日子,来的香客颇多。
听了这一嗓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围将上来,七嘴八舌的就问起来:“这位嫂子,真有此事?”
“不是吧?这和尚不是出家人么?怎么还管起人家家里的事情来了?”
“可不是,这人家儿子媳妇要迁坟,管他们什么事?”
……
住持大师顿时慌了手脚,忙宣了一声佛号,解释:“贫僧乃出家人,六根清净,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檀越们莫误会——”
“误会?老娘哪里误会了?难道不是你们拦着不让我闺女女婿给迁坟的?大家给评评理!我这女婿多年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今才知道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被孤零零的埋在这后山。他和我闺女有孝心,想着我那可怜的亲家孤单,就单买了一块福地,想将我那亲家给迁过去,以后逢年过节也好给烧点纸不是?”
第九百九十二章 不寒而栗
“咱们位置都选好了,日子也定了,什么都准备好了,来跟这和尚说,这和尚居然推脱着不准!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我那亲家只是暂时埋在这里,每年也给了照顾银子的,又不是卖给这庙里了,居然还不准将我那亲家迁走?大家说说,这不是欺负人吗?”
张婆子嘴巴利落,三言两语的就将事情给大家说清楚了。
香客们的脸色顿时变了,平日里都说这庙里香火颇为灵验,才来到,这闹出这事来“不会吧,看着这庙里的大师不像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啊?”
“呸,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们没听说过吗?这世上就有那不干净的寺庙庵堂,里面可都是些见不得人的!”
“不管咋说,这不能不让人迁坟吧?”
……
香客们议论纷纷。
张婆子眼珠子一转,拍着大腿,往地上一坐,就嚎啕大哭起来:“我可怜的亲家哟,你咋这么命苦啊!生下我那可怜的女婿就撒手去了,丢下我那可怜的女婿被那黑心肝的给送了人啊!”
“可怜他一个孩子,被人折磨了这十几年,差点连命都没了!好不容易熬出了头来,也知道亲家你的下落了,就惦记着将亲家你给接走,以后不管咋说,这也能离得近些!可偏偏这庙里的和尚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迷了眼和心窍啊,就是不让咱们接你走啊!我可怜的亲家啊!你咋这么命苦啊——”
那真是一个声泪俱下啊。
王永珠一愣,想起当初去找宋重锦两个师父茬的时候的全家的那场配合,立刻也不着痕迹的掐了一把宋重锦,然后用袖子捂着脸,干哭起来:“婆婆啊!你且放心!今儿个,我跟相公,就是豁出性命去,也要将你接出去啊!不然你这个孤零零的,在这后山,这么多年来无人问无人管的,也不知道在下面受了多少罪啊——”
宋重锦一怔,不过马上就明白了,他虽然哭不出来,可只要低垂着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看起来,就是哀痛到了极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香客里大部分都是三姑四婆,最是爱看个热闹,爱管些闲事的。
又看这小夫妻,眉清目秀,郎才女貌,媳妇哭得伤心,儿子难过得话都说不出来,就连那一边哭一边拍大腿的丈母娘,都格外的顺眼。
这样的儿子媳妇,丈母娘,简直是每一个当婆婆的心目中的标配啊。
那一颗八卦心不由自主的就偏向了这边,纷纷出言:“大师父,你们这样可是说不过去啊?哪里有扣着人家亲娘的尸骨不放的?”
“可不是!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们这不是为难人家小夫妻吗?”
“佛祖要是看到大师父你们这样,只怕都要生气了吧?”
……
住持一个头两个大,他,他只不过是想拖延一二,好送信去给那位檀越留下的地址,问问他的意见的。
没想到倒是碰到硬茬了,这一哭二闹的,还将外面的香客给惊动了,一时倒将他们给架在了火山。
这要是不答应,只怕今儿个这寺庙都要被唾沫星子给淹了。
可那位贵人,想起那贵人给的那些银子,再看看眼前闹腾的一幕,住持大师一咬牙,这到底还是在荆县的地头上,那贵人就算再厉害,也是山高皇帝远,一时管不着。
若真今儿个激起了大家的怒火,这庙里的名声有染,那可得不偿失。
因此住持大师忙道:“实在是对不住!方才是我们一时想岔了。还请几位檀越勿要生气!这坟你们想迁,随时都可以!为了以表歉意,我们今日,全寺修行之人,都给那位女檀越念一卷地藏经,增加女檀越的福业,来生无病无灾,遇难呈祥!阿弥陀佛!”
王永珠一听,也不想太过得罪这住持大师,也就见好就收,做势抹抹眼睛:“谢大师体谅!我们明日就来迁坟!这里有五十两银子,还请大师和各位大师父,给我这婆婆念上三天的地藏经,护持她在下面也平安喜乐。”
说着将一包银子恭恭敬敬的递给了住持大师。
住持大师不由得多看了王永珠一眼,众目睽睽之下,只能接了,然后念了声佛号:“女檀越放心,你们这番心意,想来那位女檀越在地下一定能感受到!阿弥陀佛!”
张婆子见势,也不让扶,一咕噜就爬了起来,拍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团团给周围的香客道谢。
那些香客还有些忍不住就拉着张婆子要打听,王永珠看那住持大师快要稳不住的脸色,一拉张婆子和宋重锦,忙溜了。
出得山门,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没想到那宋弘,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此刻想起来,大家都不觉得这是宋弘有情有义,反而越发显得他薄情寡义。
若真对齐欢有情,就忍心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这里?还留下住持当眼线,一有人要迁齐欢的坟,就要阻拦?
这里面只怕有蹊跷。
只可惜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此刻也摸不清宋弘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到了家,宋重锦就忙忙的让杨宗保派上两个人,偷偷潜到那寺庙的后山去,守上一夜齐欢的坟墓。
王永珠安慰道:“我看他们今日那架势,不过是宋弘放在这里的一个眼线。明知道我们明日就要迁坟,此刻也不敢做什么。就算给宋弘送信,等他收到,咱们这边也已经办妥当了。他跟咱们婆婆无名无分,还能出什么妖蛾子不成?”
宋重锦提到宋弘,眼神中满是厌恶,只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