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当初顾元坤入赘进俞家,俞爹身后的确该葬进俞家祖坟里,可是,顾晨生下来就随了顾姓而百俞,这就是说顾元坤根本不承认自己入赘的身份了,而是俞家嫁进了顾家,可若按这样的说法,俞爹身后就应该葬在顾家坟地里,可结果就成了现在的不伦不类,顾晨弄不清俞爹的遗愿还是顾元坤的自作主张。
本来这事让顾东驾车送他便可,偏偏骆晋源说他现在是顾晨的表兄,若是此时不去坟上拜一拜,岂不是之前一番功夫都白费了,以后顾晨要如何对人解释他的身份?其实单现在他表少爷的身份住在只有顾晨一人的院子里已经有碍了,但有姜嬷嬷时不时地去晃上一圈,再加上顾晨这边实在没个长辈亲人,总不能把人赶出去,于是就这么住了下来。
到达目的地,将马车留在外面,两人拎着各样物品走过去,就看到一座略大的坟头旁有一个孤伶伶的稍矮坟头,俞掌柜和顾晨的外嬷合葬在一起,而俞爹就葬在他们身边。
骆晋源将供品在坟前一一摆开,香烛,五谷,还有鱼肉等吃食供先人食用。
骆晋源担忧地看向顾晨,担心他过于伤神,之前顾东的准备以及回来的回报他都知道,这些年来一直没人回来祭拜,对于俞爹和俞掌柜来说的确不公,可世上不公之事又何其多。
可顾晨的表情却淡淡,看不出喜怒,只是仿佛在回想着什么。
顾晨心里的确没什么悲伤,他来拜祭是为了这具身体,为了自己现在这个身份尽一尽该有的义务,跪在坟前将一张张纸钱投进火盆,顾晨平静地看向前面俞爹的坟以及旁边俞掌柜夫夫合葬的坟,心想也许这一家子终于在地下重逢了。
在他看来,与其孤单地葬在顾家那边,还不如陪在亲生阿父阿爹身边,这样的话,原身也许在亡后也会回到这儿来。若非自己上辈子就叫顾晨,也习惯了这个名字,否则都会觉得这个顾姓髭膈应。
原身应该叫俞晨的,出生在一个早晨,所以便以晨为名,多名字就可以看出顾元坤对同是他孩子的不同态度,顾逸和顾琦想必是费了他一番功夫才取来的,尤其是琦代表的可是美玉,寄托了长辈美好的期望,不同于“晨”这个随手捏来的名。
不知地下的俞掌柜如今可后悔当初的选择,千挑万选挑了个白眼狼,还害苦了自己的儿子。
俞爹并非难产,可却早早送了命,为何?
骆晋源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来到这里他没再仗着虚无的身份做些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进忽然觉得顾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随时会消散一般,骆晋源突然就走了两步近前蹲了下来。
拿起纸钱投入火盆里,看了一眼顾晨对着坟头说:“晨哥儿已将落进赵家手里的铺子和宅子收了回来,以后会重新挂上俞家铺子的名头。”
顾百也从神游中回转买过来,看向一旁的骆晋源,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是啊,阿爹,等年后寻人将铺子重新整修一下,我打算开家俞家酒馆,专门卖自己酿的酒水,你和阿公可别怪我没继续经营绸缎铺子,就算真开下去,恐怕也是赔钱迟早关门的结果,相信阿爹和阿公不会怪罪我的吧。”
“肯定不会,相反我以为你阿爹和阿公人以你为荣的。”当年俞爹没能撑得起的家业,现在晨哥儿却可以做到,怎会不为之骄傲。
“阿爹,阿公阿嬷,你们放心吧,俞家的产业我都会一一收回来,后面的这个庄子当年被顾元坤卖了,这是顾东才打听到的事,我会想办法拿回来的。”别的产业他不知道有没有了,但这个庄子肯定是要收回的,俞家的先人都葬在这儿,可见这庄子是俞家的老底了,本来是想让顾东再买些地种红薯土豆,在顾东打听到这边的消息后他就改了主意。
“以后我会常来看望你们,你们安心吧。”顾晨见伸过来的手,搭了把手从地上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尘,对旁边人笑道:“走吧,我们回去。”
顾晨走在前面,骆晋源落后一步,回头望了一眼,默默地说,今后有他护着晨哥儿,不会再落到无人照顾的境地,凡欺晨哥儿的,他都会一一回报过去。
没有亲爹的苦,他最明白,而晨哥儿比他阿爹要坚强得多。
顾晨陪骆晋源坐在马车外面,一路偶尔交流上几句,后者担心他冻着,特地从车里取了件披风让人披上。
六皇子和尚亦澜过来时,带来了一些皮子,这件披风就是姜嬷嬷赶制出来的。
进了村里,看到前面聚了不少人,顾晨张望了一眼说:“这又发生什么事了?那方向好像是杨山家吧。”这个时间若无甚大事都会在家准备过年的吃食,刚进村子就能闻到飘散出来的种种吃食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