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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在水目办画展也不是不可能。”
  有这个底气说这话的人自然是顾梓平,余恩恩与朱晨同同扭头看向门口,只见清瘦的顾梓平向他们走来,面上带着些疏远和傲气。
  虽然并不是直接谈论顾梓平,但毕竟在背后提到与对方有关的事情,余恩恩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没有说话,倒是朱晨站起身来,稍稍与余恩恩拉开了一些距离,也向顾梓平走近了两步:“顾同学是和你父亲谈过了吗?”
  相比起朱晨平和的语言和温柔的眼神,顾梓平便没那么好亲近了,他在走来的过程中看了看一旁的余恩恩,才将眼神对上朱晨的:“谈是谈过了,不过也没那么简单。”
  顾梓平又看向余恩恩,意料之中地对上那双小鹿一样清澈又带着点期待的眼睛。
  “真的可以在水目美术馆办画展吗?”
  顾梓平神情未变,但冷淡的眼神却多少缓和了一些:“那得交出能令我父亲满意的作品才行。”
  水目美术馆不只是做展览,他还会为没有负责人的画家提供除提供画作以外的所有服务。多得是初出茅庐却又具有巨大潜能的画家,没有人脉没有资源,手中只有价值千金也可以是一文不值的画作,而水目美术馆便会在评估过这些画作的价值后为画家提供一系列的服务,帮助他踏出成为知名画家的第一步。
  这是水目美术馆公认的规矩,即使是在刚开业还没有太大名气的时候,顾清安也是这样坚持自己的原则,如今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也要保证有足够的能力之后才能进入水目美术馆。
  这绝对是首选,于是他们三人如今的首要任务就是选出自己最满意的作品,然后在顾梓平约好的时间带去,过顾清安那一关。
  余恩恩和顾梓平都没有再为了顾清安而另外再画一幅的想法,没有灵感而只是抱着目的性的画作还不如自由的随笔,他们只是更细致地剖析了自己的风格和创作理念,以及对于这个画展单独的想法。朱晨作为他们的指导老师,替他们折中地大略选一个画展的主题方向,他们的存货足够先定下一个主题,这样对他们之后更多的创作也有明确的方向。
  最后余恩恩选了一张海崖上视角的风景,而顾梓平选了一张半侧面的欧洲女性肖像,准备在周五晚上带去给顾清安评断。
  朱晨作为指导老师只能在他们创作前和创作时进行指导,像与美术馆的沟通,朱晨只能教授一些商谈技巧,但对方又是自己学员的父亲,能说的便更少了,只能在微信里建了个三人的群聊,然后便放学生去吃午饭。
  余恩恩是感谢顾梓平的,不仅解了她没有搭档的烦恼,也更是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办展场地,原本他完全可以独自在水目美术馆进行画展,不需要被她分割掉一半的目光,但他却与自己搭档了。余恩恩热切地要请他吃午饭,被这样美丽又诚恳的眼神望着,即使是顾梓平那般冷淡的性格也还是动摇地应了下来。
  顾梓平的性格注定是说不了多少话的,余恩恩倒也不介意,她心情一直不错,各吃各的便也没多尴尬,期间稍稍聊了聊吃食,顾梓平虽然平淡但即使的搭理也让她觉得两人关系不错,便对接下来的合作更有信心了。
  余恩恩要起身去结账的时候顾梓平倒也跟着站了起来,余恩恩担心对方还想着要aa制,连忙双手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又侧身倒了杯茶水给他,梳着的高高马尾辫垂落在另一边肩膀上摇摇晃晃的。
  “我马上就回来,你再喝一杯!”
  心情愉悦的余恩恩没有发现顾梓平一直落在她侧颈偏后方的视线,脚步轻快地便去收银台结了账,再回来时顾梓平已经拎起了两人的背包站起身,看着她便一同往外走去。
  下午的专业课两人是一起的,也没有其它的事,就一道往学校走回去。顾梓平稍稍落在余恩恩后头一小步,走了百来米后忽然伸手扯了扯余恩恩的后衣领。
  “嗯?”余恩恩没想到对方会去触碰自己,一时间只敢扭过头去疑惑地看向对方。只见顾梓平举起手来,正捻着一片小叶子。
  “落到你衣服上了。”
  余恩恩松了口气,连忙微笑着回应道:“谢谢,我还什么感觉都没有呢。”
  顾梓平只点了点头,两人便又继续往回走着,这个动作后的余恩恩不知为何地感觉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帮忙摘掉树叶不是什么奇怪事,但她的第六感只告诉她顾梓平有些奇怪,与此同时小小的不安也慢慢地升了起来。
  事实证明余恩恩的第六感是正确的,两人才走到一个稍显偏僻的道路边,顾梓平又忽地开口道:“你,有男朋友了?”
  余恩恩一阵疑惑,顾梓平怎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呢?她虽然知道自己是有不少追求者,但她自认还没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顾梓平也做自己的裙下之臣。不过余恩恩的第一反应还是摇头否认:“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对方并没有解答她的疑惑,只是有些不太礼貌地,仿佛审视一般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收回过于放肆的目光:“没什么,你这样的女孩,不应该还是单身。”
  说实话,余恩恩并分不清对方口中的“你这样”究竟所谓何指,她就只当顾梓平是在夸赞自己的外貌,但又实在是没法随意接受地皱起眉头,走在前边:“女性就一定不能单身吗?”
  她的回应有些尖锐了,在脱口的瞬间余恩恩就有些后悔,但她的确也没太大意愿去收回,只是略微担心着对方是否会因为这件事儿对与自己的合作产生不悦。但直到来到教室,顾梓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自然是不会坐在一起的,于是余恩恩在分开的时候略显刻意地提醒了他一句周五晚上的事情,好在顾梓平还直视着她,对她点点头还出声回应,这才让余恩恩放下心来。
  但她坐在座位上前思后想,仔细回忆了顾梓平异样的开始,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冲到了厕所里,侧着身子扯下之前顾梓平说是取走叶子的那处衣领,对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检查着。
  就真像她糟糕又不安的猜想那样,那一块还被顾梓平特地拉开衣服查看的皮肤上确确实实出现了暧昧的红印——本杰明留下的吻痕。
  早上的她太慌乱了,即使表面上再怎么平静,但她始终对与许林晔以外的人发生关系而感到不知所措,所以她洗澡的时候根本没有去看镜子,原本以为春天的衣服遮得足够严实,但却还是被发现了。
  她那时还回答顾梓平没有男朋友,余恩恩惊慌地想着,该不会顾梓平认为她是会找床伴的女生吧?
  余恩恩再怎么猜想,但她还是错过了解释的最好机会,她只能希望顾梓平不会和别人说这件事,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合作还能继续。
  她的那些画作并没有放在许林晔的那栋别墅里,许林晔专门在外边租了一间画室给余恩恩,现在想来,家中墙上没有装饰照片的许林晔只不过是不喜欢艺术,所以才掏出不值一提的钱让余恩恩不至于在家里画画吧。
  这样想着,余恩恩便将画室的租赁日期留到这周,这周之后便会推掉,无论周五与水目美术馆的合作是否成功,余恩恩都会自己再找一个地方存放这些画作。
  “可以不告诉许先生吗?”余恩恩对负责自己的员工问道。
  “不好意思呢余小姐,这间画室是以许先生的名义租赁的,我们必须要负责通知他。”
  余恩恩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她望着摆在固定温度固定湿度,连光照都控制严密的房间里的画作,有些无奈地拜托着对方:“那,等我把它们搬走那天再通知吧!”
  看着工作人员有些为难,但还是应允下来的回应,余恩恩越发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她总以为自己只是从许林晔身上得到自己所需要的,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一部分的交换条件,这样她随时想抽身都可以,但实际上她与许林晔牵连得太多,无论是感情、身体,还是生活、兴趣。她曾经被许林晔那样照顾着,放任自己真真像对方的女儿,像对方的爱人一样,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不会被影响到多少,绝不会像她那貌美又可悲的母亲,结果……
  走到酒店公寓楼下的余恩恩抬头望着灯火通明的,昂贵的建筑——如果是她自己的话,还能在房子装修的时候住在每月五位数的酒店公寓里吗?哦,或者说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她应该连房子也不会有,而是拜托着老师向学校申请一个宿舍。
  她离开了许林晔,但她却永远逃脱不开许林晔。
  余恩恩看着又一次站在酒店楼下的本杰明,目光中闪过五味杂陈的神色,最后还是默许着他,跟着自己进到电梯,踏上地毯,走入那扇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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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杰明爽是真的爽,惨也可以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