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
我也不推脱,忍着喷嚏已有好些时候,繁花之地,不宜久留,还是离开的好。只是我不曾知,在我离开之后,赵念念便失力地靠在树上,神色茫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题外话】:在火车站很怂地吃泡面中。。。
☆、第三十八章 不怕不怕啊
风平浪静了两三日之后,国主已有苏醒之势,言悔瞧着问题不大,便不再亲自守着,导致的后果就是,在我自以为言大夫不在,而去偷字画的时候,恰好被其抓包,物证俱在,百口莫辩。
然后就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至于怎么教训……我被禁足了两天……活动范围被限制在我们的住所……
本来我是要抗议的,但是言大夫说他会陪着我一起禁足在此处,我便偃旗息鼓了。和言悔住在这么个小地方,无聊时过过招,下下棋,喝喝茶,还有人管饭,也算是惬意。
可我还是念着那些字画,就等着解禁的那一天。结果才解禁,就被言悔带出宫墙去玩了。
我站在屋檐上,瞧着两列浩浩荡荡的太监婢女捧着大小不一的盒子走向我们的住处,笑侃身边的人:“真这么溜去玩了?不符你一贯正经的风格啊。”
他的手掌慢慢握住我的,很是温热,我回握了一下,接着说:“那些人一看就是找你的,不要回去看看吗?”
谁曾想,言大夫一旦放肆起来,也是不管什么规矩的。
“不必了,想来是国主醒了,送来些东西以示感激。”他笑了笑,甚是自然地俯身,轻啄了一下我的嘴唇,同时手指一动,与我十指相扣,极其暧昧,“我毕竟救了他的命,偶尔不正经一次,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更何况我还留了书信,无妨的。”
此时的我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后文,只觉被触碰的地方滚烫得不行,周身都恍若陷进了言悔的指缝中一般,神思一时轻飘飘,就这么被他搂着带走了。
啧。
就算言悔不说,我也渐渐能感受到他的情意了,毕竟,这厮做的太露骨了。
……
又见王城的喧闹繁华,我和言悔走得突然,也没先吃个早膳垫垫肚子什么的,便进了一家小饭庄歇脚,点了些清粥小菜,外带两笼肉包。
结账时无意从怀里摸落下一个锦囊来,我一边拾起一边轻敲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嘟囔:“看我这记性。”
言大夫轻蹙眉,将锦囊从我手中抽了过去:“这什么?”
抖落出两张符纸来,他不解地抬眼看我。
我敲着桌子,晃着椅子,道:“莺儿求的福佑,让我带给万华。”
“两张?”
“哦,对了。”我放下腾空的脚,拿过他手中的一张,“这是织儿要给万华的。”
言悔闻言顿了下,鼻间长长地嗯了一声,将锦囊同另一张也还到了我的手中,而后便淡淡地看向了别处。
没再怎么理睬眼前的人,我默默地将东西重新放好,拧着眉很是苦恼。要说这王城也大着呢,来之前都没和万华说一声,我要怎么找他去。
这么一思忖,倒让我想出个法子来。怎么着,四魂幡在王城里也是有部署的,等言悔回了宫中,我就悄悄溜出来,找那个赵国的总管事帮帮忙。
至于为什么要瞒着言悔,我其实就是不想他多操一份心罢了。
“走了。”结完账的言大夫,习以为常地拍上我的头。
我搔着头哦了一声,跟上。
两人就这么在街上随意地晃悠了一阵儿,也不知怎么左拐右拐的就走到了行刑场,眼瞧着围了四五圈的人,你言我语的,很是热闹。
看来,今日是有什么人行刑啊。
我拉着言悔的手,勉强地往前排挤去,想要看个究竟。有人横冲过来,将我和言悔交握的手拆了开,我的心陡的一空,塌陷下去摸不着底,顿时回头去捞言悔的手。
眼神,且带着稍许的慌乱。
因着人群熙攘,言大夫一直绷着脸,不甚高兴。此时瞥见我微变的神色,以及那一只来抓自己的手,他敛着眉勾了一下嘴角,似无奈,似喜悦。
然后便极快地反捉住我的手臂,往怀里一拉,以自己的身躯护着我,跨过几个小空隙,挤到了前头。
向来身形矫健的我却显得笨拙了不少,这人占好位置后,还伸手替我理了理额前的发丝。我瞅着他那整洁衣袖上脏兮兮的一片,扯过来便一阵擦,
结果越擦越脏。
我咬着唇抬眼,同他的视线对上,不免窘迫地嘿嘿一笑。言大夫盯着自己的衣服,摇着头一叹气,算了。
注意力放回行刑台。
清一色的男囚犯,跪在砍头台前,他们的体格都很健壮,透着股野性。虽是两膝跪地,他们的脊背却挺得笔直,坚毅的脸上满是不屈傲然。
明明是将死之人,却仿若生生不息的姿态。
而他们背上所负的长木牌上,有着共同的一个姓氏——颜。
看着倒是生僻得很。
日头愈发的灼烈,死囚中有一个留着大胡茬的男人,他浑身久久地颤抖着,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在愤懑什么。忽然之间,他猛地抬起头,眯着那双沉郁的眼,定定地看着天空。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广阔的天际中,隐约可见一个移动的黑点。
鸟吧,我不禁想。
这时候看见鸟的自在,心里该有多么的羡慕。
“大人,午时已到。”一直盯着时刻的副史官,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朝高台正中上坐着的一人朗声道。
言悔在我耳边念叨,那人应该就是此次的主刑官。
我还在打量囚犯呢,闻他此言方才挪了目光,向上瞟去。入目的是个穿着赤色官服的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一张脸干干净净,那样貌初看普通,多瞧上几眼后,倒是别有一番味道。不过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傲慢,仿佛在他面前的人都是蝼蚁一般。
挺讨厌的。
主刑官懒懒地嗯了一声,倚着桌面,抽出一块用红边勾勒的木牌,淡薄地笑着朝地上一扔:“行刑。”
再见了,杂碎们。
刽子手整齐划一地将囚犯掀倒在砍头台上,手中的大刀被酒液一阵喷刷。我摸了摸鼻子,不是什么好酒,这味儿太刺鼻了。
再侧头一看,正瞧见一男的将身边姑娘的眼睛捂上,特温柔地责备道:“你说你,又怕又要来看,好了,给你遮着了,不怕不怕啊~”
嗯……
总觉得是受到了什么启发,我酝酿了一下,转过身很是体贴地蒙上言悔的双眼,言简意赅:“有我在,不怕不怕啊~”
手掌下的眸子似乎眨动了好几下,那睫毛扫的我手心痒痒的。
周遭的人看着我俩的架势,是一阵哄笑。
大男人一个,居然还怕这个。
还要姑娘挡着,也不嫌臊得慌。
……
我专心地遮着言悔的眼睛,没怎么听见他们的议论声,不过,被遮着的某人却是一字不落地入了耳。
言大夫露着的唇角有些僵硬:“你在干嘛?”
不等我回答,一声戾气十足的叫嚷陡然砸在了空气中:“白佑义,你不得好死!”
是——那个胡茬男,在大刀落下的前一刻,竭力发出的不甘。
【作者题外话】:言大夫被小瞧了。
笑到不能自已。
☆、第39章 我家娘子
我的听觉向来敏锐,且那声音又不小,这几个字是扎扎实实地听了个清楚。猛地回头去看,却已是血溅当场,头颅落地。
正襟危坐的主刑官看着那掉下的人头,被那咒言激得恼怒地嗤笑一声,身边的小官立刻讨好道:“这些个下贱之人,竟也敢直呼国舅您的名讳,小的这就把他们的尸身丢去喂狗。”
白佑义转着手上的玉扳指,没有说话,但神色看着是真的差。
这时,从上空传来鹰唳声,紧接着,便见一只大鹰俯冲而下,叼着发辫,将那胡茬男的头颅衔走了。
事出突然,一阵惊愣后,人群陡的闹腾起来。
哪有人见过这桩奇事。
而那道黑影虽是疾快地掠过,却还是让我瞧了个清楚。居然是一只海东青,纯白玉爪,右眼上还纵横着一道疤痕,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我扯着言悔的袖子,看似激动万分:“阿悔,那鹰长的太漂亮了!”
……
注意力真是有异于常人,言大夫无语着,不知怎么竟憋出一句:“你喜欢鸟?”
我一边敷衍地点着头,一边去看那个白佑义,他似乎在对小官吩咐什么,而后甩着袖子,冷着脸就离开了。
白佑义。
这个名字我可还记得。
千织的仇人,可不就是这个名儿?
人群尚未散去,我看着白佑义所乘轿子离去的方向,念着千织的事,一时兴起寻了个由头,便带着言悔一同跟了上去,谁知路过一家药坊的时候,言大夫职业病犯了,非要进去看上一看。
这下可好,果断把白佑义给跟丢了。
好在,白佑义不是什么一般人,堂堂的国舅爷,在王城怎会没有自己专属的府邸,如此一来,若是以后为着千织的事,也不怕找他不到。
念此,我才放宽了心,跟在言大夫身后,看着他在各色的药材间挑挑拣拣,闻来嗅去。
这么耗上一段时间,我免不了无聊地犯起困来,捂着嘴掩住一个哈欠,而后拍上他的肩:“阿悔,我们去找个茶馆坐坐吧。”
至于为什么不去酒馆,一来我怕止不住酒瘾,醉了酒收不了场,毕竟今天还要回那深宫之中,凡事谨慎总是好的。二来说书先生都好一口茶,在茶馆里总能听到好些趣闻,算是能散些困意。
言悔也瞧得差不多了,颔首就要走。
药坊里的几个姑娘打言悔进门起就一直瞅着他,更是有意无意地凑过来卖弄几分风姿。见着言悔毫不留恋地要走,其中一个姑娘扯着嗓子便喊:“帅小哥儿,不买点什么吗,我给你打折!”
其它几个也嬉笑着附和,不时朝言悔抛着媚眼。
我承认,言悔的确是一表人才,担得起一个帅字,但是被别的姑娘这样惦记上,我这心里是特别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