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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半默不作声,站起身后随着她下楼。
  再望一眼干净的房间,转身关门。
  她说的幺舅是来得最早的,三十五岁的年纪,将所有精力奉献在医学上,到现在还没娶妻。得知李半脸上的伤是大表哥打的之后,一边用力在伤口处揉捏,一边对着厨房抱怨:“怎么不替我揍一拳?”
  “你们就饶了他吧。”封矜衿在旁边学习用药,听这话就反对。
  “你担心什么?无论你大表哥把他打成什么样我都能治好。”说着话又在伤处猛按一下。
  李半越疼越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一色,忍着没吭一声。
  “哟呵,还挺有骨气。”幺舅一边说一边惩罚性的用力。
  “行了,幺舅的医术最好,死马都能真治成活马。这种小伤不敢劳烦舅舅亲自动手,还是你侄女来代劳吧。”
  封矜衿抢过药来,在幺舅的指导下给李半上药。
  “叫你擅自跑过来,受气了吧?”她恨铁不成钢的低声说。
  李半笑道:“没事,大表哥想替每个舅舅揍我一拳我也甘愿。”
  “那我喜欢的这张脸指定得残。”封矜衿嘟囔说。
  “那不行。”李半开玩笑:“跟他商量一下别打脸,其他地方随时恭候。”
  还想被你喜欢。
  ……
  封家人前前后后到了,五个舅舅,四个表哥,加上四个舅妈和两个表嫂,每人都试图用眼神给李半施加一点压力,李半竟受得十分坦然,一顿饭下来无半点内伤。
  两人结婚,除了外公外婆,其他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半真人。
  封家这样的团圆饭很多,封矜衿从来没把李半带回来过,一家人因此也猜测到两人真实的婚姻状况。
  封云禾是封家独女,封矜衿也是封家这一辈的独女,一家人对女儿要疼爱些,对失去母亲的封矜衿更是倾注全力的爱。
  封矜衿受了委屈,一家人谁不心疼。对李半谁会有好脸色?
  好在大家看在封矜衿的面上克制住了,没有影响到这顿饭的和谐温馨。
  吃完饭,一家人出发赶往烈士山。
  烈士山是市内视野最广阔的地方,站在山顶上能把整座城市收入眼底,是看烟花的最佳场地。
  这样的地方在这样的节日一定是挤满人的,李半这种大明星往人群中一杵,不知道引来什么样的轰动。
  封矜衿递口罩给他,示意他带上。
  李半犹豫:“用不着吧。”
  光明正大和自己老婆去看烟花而已。
  他也知道不戴不方便,可是心里有点小私心。
  “不戴也可以,离我远一些就行。”封矜衿将口罩收回,自顾自说。
  “为何?”
  “影帝被拍到跟不知名女性一起看烟花,到时又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绯闻。”
  她基本是叹着气把话说完的,当然,其中掺杂了一点阔别已久的抱怨。
  明明是正经夫妻,法律承认的。
  李半说:“矜矜,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向全世界宣布。”
  他真诚的,认真的,把最近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太阳不会永远只照着一间屋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在数天前,李半何必问封矜衿愿不愿意。
  他一个人决定都没问题。
  现在,不过是没底气,以及不再被爱的卑微。
  一席话说出来,心上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地。
  他靠近了点,迫不及待的说:“我们在两年前的五月二十日领证结婚,你是我的合法妻子,我们不会离婚!”
  第23章
  封矜衿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久到她都忘了自己在等。她望着映在李半瞳孔中的自己,越瞧越觉得矫情。李半犯贱,在两年的婚姻中总是表现出不耐烦,如今可以结束了,他又巴巴的黏上来说爱她这种不知道真假的话。封矜衿又过于矫情,婚姻中的委屈本来是甘愿受着的,现在却责怪李半没给她像样的生活,如今李半给站在危楼上的她一个台阶下,她却不给面子,宁愿等着房子垮掉。
  “如果我说不愿意,你会不会觉得我矫情?”她微笑着问。
  “不会,我愿意等。”
  都是成年人,李半或许因为一生顺遂所以晚熟了些,但好歹是熟了。
  他知道对着封矜衿说“我爱你”这句话会过于突然,结合他之前的态度,谁会相信呢?就算相信了,这份轻易说出口的爱意也会大打折扣。
  “不离婚就行。”
  封矜衿叹口气,无奈的妥协了一寸:“那分居吧,等你这抹愧疚淡下去就好了。”
  这也是最妥善的解决办法了,等过了这一阵,他也不会说爱她这样的话了。
  李半抿着唇,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将封矜衿收回去的口罩拿过来戴上,想去牵她的手,又犹豫着放弃了。
  “走吧!”
  他的态度已经表明,把主动权交到了封矜衿的手上。如果结婚是两个人扯着一条红线拔河,那么现在的封矜衿已经从李半单方面的碾压下,挣回了一点。
  兴城的烈士山在战争时期是军方的根据地,当年敌军侵袭,十二位士兵在掩护大部队撤离时殉难,烈士山因此而得名。
  政府从山脚把公路修上山,一路上去布满商人开的铺子,其中烧烤摊最多。因为林木茂密,烧烤所出的污染能被枝叶净化,所以成为兴城的烧烤圣地。车子可沿着公路直达山顶,可封家团聚的本意是爬山增进感情。就沿着公路以外的阶梯慢慢往上爬。
  今天是全市的好日子,烈士山人数多。繁密的枝叶将末夏的毒辣阳光挡在山外,山内不至于闷热。一家人走得慢,一边走一边聊天,倒也不会累。
  阶梯两边偶尔会有小摊贩卖些小物件,只不过是些十几块的小玩意,但围着买的人很多。
  今天日子好,小摊特别多。
  封矜衿每走过一个就会看上两眼,最终忍不住挤进人群去凑热闹。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带着兴城农村老年人流行的蓝帽子,坐在一根折叠矮凳上,面前摆着镯子手链之类的小玩意。有个年轻男孩牵着女朋友,举着手机问:“不能微信支付吗?”
  老人家不懂这玩意,摇了摇头。
  男孩的女朋友抱怨:“都说了让取一些现金的。”她有些遗憾的看了拿在手中的镯子一眼,有些不舍得放下。
  封矜衿问李半有没有带现金,见李半点头,就将手机收款码递过去,说:“扫给我吧,我帮你付。”
  女孩连忙把即将放下的镯子捞回去,甜甜的说一声“谢谢”,让男朋友赶紧扫。虽然是不值钱的东西,可珍贵的是它赋予的意义。
  女孩将有些老气的翠绿色镯子戴在手腕上,十分满意,就看着封矜衿想再说一次感谢。
  这一看就觉得有些眼熟。
  封矜衿低头从摊上拿起一条手链,浅金色,串着五颗相同颜色的珠子和三黑两白的四叶草,外表很好看,拿在手里却轻飘飘的,一掂量就知是便宜货色。
  封矜衿将手链举在太阳光下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用胳膊撞了李半一下:“给我买吧,反正不贵。”
  李半从摊上拿起一条相同的,问老奶奶:“两条和她的手镯,一共多少钱?”
  老人家算了算,说:“八十五。”
  李半递过去一张一百,说:“走吧。”
  老人家在一个毛线包里翻钱,开口留人:“等我找你钱。”
  “不用了!”
  封矜衿没有走,站在原地说:“奶奶你慢慢找,不着急。”
  拿过老奶奶退的十五块钱塞回李半的手里,封矜衿背过人群说:“接受普通人的退钱是对劳动人民的尊重。”
  李半一愣,侧身看封矜衿的侧脸。
  三点钟的太阳光最强烈,不甘示弱的从茂密的树叶中寻到几丝空隙,倔强的钻了进来,在封矜衿的脸上晒出一点斑驳。微风吹得枝丫晃动,斑点也随着晃动,连带着封矜衿也像在摇晃。
  她再将手链端详一阵,打算戴在右腕上。
  确确实实是个便宜货,连锁扣都不太灵活。一时还有些戴不上。
  李半伸手过去帮忙。
  戴上了,封矜衿也满意了。
  “我就当收了你的第一件礼物吧。”微风吹得太阳光在她脸上晃来晃去,吹出一点岁月静好的意思。
  李半的膝盖宛若中了无数箭,差点跪了。
  反思了一下,自己好像真没给封矜衿送过礼物。
  蒙在口罩后面的脸有些讪讪,露在外面的眼睛没表现出来,所以看上去镇定自若,将手中的手链递过去,叫封矜衿给他戴上。
  “请等一下。”两人听到身后有人喊话,回过头去,是刚才买镯子的女孩。
  她将男朋友抛在身后跑上前,仔细在封矜衿的脸上辨认了一下,问:“你确实是封矜衿吧?”
  像封矜衿这种不红的女明星在人多的地方倒不怕被认出来,反而会以被认出来而高兴。
  “我是。”她坦然的答。
  女孩惊喜的听到这个答案,然后一双眼就黏到了李半的身上。
  大热天戴口罩,是怕人被认出来。
  大概几率是大明星。
  这身高和身材,嗯,虽然露在外面的眼睛不太一样,但之前都是在镜头里看,现在现实有不一样也正常。
  女孩分析一番,凑过身来,神秘兮兮的问:“他是班柏林吗?”
  封矜衿:“……”
  虽然声音很小但依然能清晰听到的李半:“……”
  封矜衿都有些呆了,无奈的解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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