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突然说要杀了杨余,却也不知是出自几分的真心。也许是杨瑞气恼了杨余不成器的模样,才会说出这么近乎无情的话。
“人杀与不杀,都由瑞儿你做主。”韩健不想跟杨瑞在杨余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这会有损他们二人之间的和睦关系。
杨瑞道:“不说倒忘了,安平那丫头,今日让人呈奏了一道奏折上来,说是要离开洛阳回江都去。本来也打算准允了她,可知道你定然不同意,这事我也不管了。”
说着,杨瑞将一份奏本丢到韩健面前。韩健一把接住,打开来看,果然是杨秀秀呈奏的奏本,上面也没写多少内容,只是请旨回江都,连理由都没有。
杨瑞见韩健拿着奏本看,有些不满意道:“我也是小瞧了这丫头,倒学会以退为进。看来她也是瞅准了你不会放她走,丑话说在前头,迎娶她反正我是不同意。”
韩健打量着杨瑞,皱眉道:“那你意思,是我可以薄情寡性,将事情随便搁置一边不管?”
杨瑞气的拧过头去,道:“随你。看你眼中是否还有我这么个人了。”
被杨瑞以近乎要挟的口吻一说,韩健登时有些进退两难。一边是不想辜负了佳人的情义,另一边却是杨瑞“有我没她”的态度。不管怎么说,现在杨秀秀要离开洛阳,主要是因为那一夕之欢对她的打击有些大,现在执意要走,韩健就是先不考虑接杨秀秀进门的问题,也不能轻易让她离开洛阳回江都。杨秀秀本就是洛阳人,在江都除了有韩健曾经借给她的田宅之外,连亲眷都无,在洛阳都有些维持不下去,回了江都让她一家老小如何求存?
韩健拿着奏本出宫,直接往安平郡王府而去。
到安平郡王府门口,便已见到马车在外面等候,院子里有些纷乱,好像在摆弄搬家的事。
韩健进到院子里,连个接待之人都没有,远远有人注意到门口这面有人到来似乎也不太在意,全都在为翻箱倒柜忙活。等韩健进到正厅,杨秀秀才得知情况过来,杨秀秀眼圈通红,显然这两天都没休息好。
“郡主何必着急离去?”韩健叹一句,将杨瑞丢给他的奏本从怀里拿出来,意思是告诉杨秀秀你请旨回江都的事我已经知道。
杨秀秀对于韩健拿出奏本还是有些意外,伸过手将奏本拿回去,道:“陛下……什么都说了?”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说一声。还是觉得我们本就不是夫妻,什么事都不用商议?”韩健道。
杨秀秀抿了抿嘴,好像很为难,却有些踟躇道:“东王如今朝堂之上说一不二,连妾身一介皇室中人,说被东王召幸就连反抗都不能。东王还要让妾身说什么?”
韩健能觉出杨秀秀的变化,以前她一口一个“小女子”,说话是那么有心机,总也爱摆脸色给人看。现在说话气势软弱了许多,连自称也改为“妾身”。
“什么召幸。你当我是帝王?”韩健皱眉道。
“难道东王可给了妾身说不的机会?”杨秀秀贝齿咬着下唇,泪水已噙在眼眶中,好像随时都会落下来。
“总之你要走的事,我不同意,劝你也先打消了这念头。我已叫人送来一些钱粮地契,基本都是你们安平郡王府以往所得,那些钱粮,也当是你之前的俸禄所得。心安理得收下,要是再有什么事,找人去东王府传话便可。”
韩健只是给杨秀秀一个态度,就算你对当日之事有所介怀,也不能说走就走。
本来韩健起身都要走,却无意间发觉杨秀秀在暗自抹眼泪。要说他身边女人不少,有与他情投意合你情我浓的,也有是被迫跟在他身边为奴为婢的,但不管怎么说,明面上对他都是千依百顺不敢有丝毫违逆,就是没有杨秀秀这样被他霸占,之后还一副死活不受的态度。
韩健厉声道:“既然你说我霸道,那我现在就以东王的名义来命令你,本王不许你离开洛阳半步。因为本王还是要随时召幸于你,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你都是本王的人。以后这安平郡王府也是本王的后花园,想何时来都可。甚至,本王可以在这里召幸于你。要是郡主不想发生这等事,就老实一些。”
杨秀秀本已在抹眼泪,听韩健这种话,却是身体一颤,吓的连哭都忘了。
以往韩健虽然霸道,但在她眼中也不过只是同级的藩王,就算大权在握又如何,天下还是杨氏的,会有杨瑞来给她撑腰。
等这一两年的风雨过去,她已经开始明白,就算魏朝还姓杨,可只要东王一句话,就能让皇旗改了颜色。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韩健言罢,头也不回离开安平郡王府。同时也让人盯着,不能让杨秀秀说走就走。
……
……
因为杨秀秀的事,韩健有些气恼。对于女人,之前他想得到的都能如愿以偿,就连杨秀秀也不能例外。可唯独杨秀秀,却是一副不想跟他在一起的那种态度。
韩健没有去军所衙门,也没回东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宁绣言处。
跟杨秀秀有些相似的,宁绣言也是为他所“霸占”。开始时候,宁绣言也怀着一些别样的情绪,在他面前不能展露欢颜,不过那都是以往之事。
“主子来了。妾身还没装扮,倒让主子见笑了。”
宁绣言喜滋滋迎上前来,倒茶低水,又给韩健捏腰捶腿,很殷勤没有虚以委蛇的意思。
“绣言,你不恨我吗?”韩健坐下来,沉默半晌之后才问道。
宁绣言一边给韩健捏着肩膀,一边道:“主子说的什么话,妾身怎会恨主子呢?”
“因为我收你在身边,也未曾征求过你的意思,过来之后,连正式的名分都未曾给过你。”韩健道。
宁绣言停下手上的事,在韩健身边坐下来,想了想道:“可主子也当妾身为家人一般看待,妾身虽然愚钝,却能觉出来的。一个女子,有丈夫的疼爱,还苛求哪般?妾身不求能多见主子几面,只要主子能来,妾身已经很开心了。”
韩健心中还是能觉出玉人心中浓浓的情义,这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发自真心。
宁绣言最吸引自己的地方,是她的敢作敢为,当初代父随林恪去府上求他网开一面,那时的宁绣言便展露出她内心坚强的一面。从那时起,韩健便已决定要留她在身边。也许宁绣言也的确是有过内心惘然之时,可随着二人认识的加深,韩健每次过来也都对宁绣言如夫妻一般相敬如宾,说一些事的时候也无太多避讳。这一来就让宁绣言感觉出韩健并非只是拿她当一个奴婢一样看待,而是真心当她是身边的女人。
宁绣言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女子,韩健对她有了夫妻之恩,她便会以真心回报。
韩健心想,终究杨秀秀还不能像宁绣言一样对自己敞开心扉,当是一家人一般。
在宁绣言处一直到日落黄昏,韩健才离开。
在军所衙门将北方战报的整理查阅一番,才回东王府。还没到府门,便听侍卫来报,说是杨秀秀进宫去了。
“真是不令人安生。”
韩健想到杨秀秀见杨瑞,还不定被杨瑞怎么刁难,便觉出今日可能会闯祸。
两个女人一台戏,杨瑞本就对杨秀秀很反感,之前召杨秀秀进宫,大约便是质问杨秀秀为何不接受原本婚事的安排,去嫁给陆丰宁。这次杨秀秀进宫,却好像不是杨瑞所召,而是杨秀秀主动进宫。韩健心说,难道是杨秀秀眼看回江都不得,去求杨瑞准允,来跳过他这个东王?
韩健让人回府交待一声,他则马不停蹄往皇宫去。
到烨安阁外已经是上灯时分,因为是秋末时候,天气也有些阴冷。烨安阁内,灯火还是通明,韩健进去时两个女人并未说什么,杨秀秀只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不停擦着眼泪,好像很委屈的模样。杨瑞为了避嫌,已经让宫女和太监全都出去不得进去打扰。
“东王来的正好,不来,朕还要派人去找你呢!”杨瑞明显对于杨秀秀的到来很有意见,对韩健说一句。
杨秀秀本在专心哭泣,听到杨瑞这一声,才知道是韩健来了,紧忙擦了擦眼泪起身行礼。
“臣给陛下请安。”韩健行礼道。
“免了!”杨瑞有些心烦道,“朕不管以前如何,如今安平进宫来找朕,说是你不许她回江都,这是怎生回事?”
韩健心说,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清二楚?今天杨秀秀那奏本还是你给我的!
不过当着杨秀秀的面,韩健自然不能这么说。
“回陛下,臣当日醉酒,对安平郡主做出一些不规矩之事,事后想来颇为后悔,想留下郡主,做一些补偿。”
杨瑞闻言点头,道:“东王,你也是不知节制。明明酒量不好,还非要饮酒。难道不知酒能乱性?”
韩健心想,昨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这话明显有回护他的意思,韩健心想,杨瑞还是对杨秀秀有意见。当着杨秀秀的面,杨瑞跟他还是一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