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莫名其妙打量韩健一眼,道:“莫非……你又在做坏事?”
“坏事?”韩健不明所以。
“说什么日后,肯定又是在暗中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杨瑞情绪也好转了一些,甚至心里好像很有安慰似得,说道,“以前不信你一个年轻人能有多大作为,在见识了之后才知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算了,我也不问了,难得今日你进宫来,我也早些回去休息。”
韩健知道杨瑞这几天没人陪,心中又苦闷,不然以杨瑞以前的性子也不会大发雷霆将烨安阁弄的一团糟。
说到底,杨瑞情绪的不稳定也跟他有关。
“这里……”韩健见杨瑞起身,不由问了一声。
“交给下面人去收拾,难道他们还敢出去传闲话不成?我先回,你一会过去就成。恐怕到了明天之后,想再见你一次就难了。”杨瑞情绪又突然失落起来。
想到韩健马上要得偿所愿跟法亦在一起,她说是不介怀,心中怎能放下?
杨瑞整理了一下仪容,身上的墨迹擦不掉,却也只能是稍稍掩盖一下,人出门时候又对外面的小太监和宫女说了一声,让他们在韩健走后将烨安阁收拾一番。
等人走,韩健也只能暂时先等等。
以前来皇宫可以进內苑,是因为在晚上。现在晴天白日的,他一介外臣要进内寝,总归还是会被人传出去,更何况是跟杨瑞同进同出。
算了一下时辰,韩健正要往皇宫內苑走,在烨安阁门口,一个身影急匆匆过来,韩健定睛一看才发觉是身材很痩削的宁原。
新官上任三把火,宁原刚以吏部尚书的身份领了尚书台的差事,一时间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连走路也比以前风风火火。见到韩健,宁原恭敬行礼,他自然知道能有今天的位置是因为谁,要不是东王的鼎力支持,也许他还继续委身在礼部,当着那可有可无的礼部尚书。
“宁尚书,这么急着进宫,可是找陛下有事?”韩健问道。
“这里有份奏本要呈递给陛下。”宁原将奏本拿出来,似乎并不想隐瞒韩健。
“什么事?”韩健没接过来,只是问了一句。
“是这样,老朽刚接任了尚书台的差事,手上有些人员上的变动,想请奏陛下,求陛下准允。”宁原语色有些不自然道。
历来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朝廷里,这道理大约也符合。现在宁原已经为首辅大臣,自然就不能重用以前林恪那帮人,他要提拔自己的手下到尚书台去做事,但这些事,总归是要请示过杨瑞才可。
以往这种事,身为帝王者也都能理解。虽说皇帝最不想朝臣拉帮结派,可有时候也不得不屈从于现实,让朝臣中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凑合在一起,这样做事也更有效率一些。只是皇帝不能只重用一派,要培植这么几个势力来彼此制衡。只是需要牺牲或者是除掉某个派系的时候,才会以结党营私的罪名来论处。平日里就算再结党,也没人会管。
“陛下不在这里,你给我,我拿去给陛下。”韩健道。
“是,是。”宁原还是很放心将名单交给了韩健。
在他看来,现在这些人虽然名义上是跟着他来提拔,但最后还是为东王府所用。也就是为东王府培植人手。东王亲自来交这名单比他更合适。他去说,杨瑞总会有理由来反驳,但如今东王府大权在握,皇帝也要忌惮三分,那这提拔之事近乎也就是板上钉钉。
韩健没直接将名单带去內苑,而是先在宁原面前打开来一看,上面所列之人,有很多算是名副其实,本来就很有能力的,也有几个中立派系的人算是一种缓冲。只是有些人一下提拔的幅度太大,从一个芝麻小吏一跃便到了尚书台,就好像还没在下面衙门里混个脸熟,直接进朝廷中心阶层了。
“有些人,这么提拔不行。”韩健道,“这奏本本王也只是拿给陛下看看,你也要作出修改。宁尚书,有时候做事也需要适可而止。”
宁原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韩健这是在提醒他多有检点。
现在他身份已经跟以前不同,以前身边有些人,但他毕竟没接触到权力核心,这些人也不会飞上枝头。现在他得势,也是在东王府的隐蔽之下,若是做事太激进的话,也会激化东王府与朝廷的矛盾。
“殿下提醒的极是。”宁原像是诚心受教道。
韩健没再继续说下去,跟宁原寒暄两句,便让宁原回去。
韩健则进內苑,到杨瑞的寝宫,里外都没什么人,杨瑞也是怕人来打搅她跟韩健的好事,把人都支走,甚至连卉儿也都不留下。
“这是什么?”杨瑞见到韩健进殿,迎上前来,看到韩健手上拿着东西,有些惊讶打量道。
“宁尚书送来的,你大概也都明白。”韩健没多说,直接将奏本放在桌上。
杨瑞当朝以来,首辅之人便换了好几次,到底是什么事她怎能不懂?
杨瑞轻轻一叹道:“这宁老儿,倒是挺急的,这才刚走马上任,连屁股还没坐热,便到我这里来给他的那些猢狲们讨官爵了?”
杨瑞的话带着几分戏谑,韩健也能听出杨瑞对宁原其实并无好感。这种话身为帝王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但在韩健面前她也没那么多拘谨,也像是要告诉韩健她对宁原的态度似的。
“我已让他回去修改一下。”韩健道,“有些不适合提拔任用的,还是不能调往尚书台。总归还是要保证朝廷的日常运作不能受到影响。至于林恪的人手,也可留下一部分,毕竟都是老臣,用起来也更舒心一些。”
杨瑞一笑,似乎对韩健的“体贴”很安慰。
杨瑞上前拉着韩健的衣襟道:“这几日你都不来,恐怕都忘了这里也是你半个家了吧?”
见杨瑞如此妩媚多情,韩健哪还能不会意?紧忙要去解杨瑞的衣襟,杨瑞却道:“不急,这天色尚未暗淡下去,便这么来,恐怕……有不合适。”
“哦?那我就等等好了。”韩健果真便停下手来。
“喂!”如此一来杨瑞反而不满了,本来她也只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矜持,这倒好,韩健倒比她更矜持起来,这怎能令她满意?
不过韩健也只是一笑,随即开始动手。杨瑞这才知道韩健只是装装样子。
一时间屋子里温度升高了几度。
芙蓉帐暖,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日落黄昏,韩健和杨瑞才从疲乏中起身。原本杨瑞也不想起来,不过因为晚饭还没吃,一会还要休息一下,长夜漫漫更有时间去厮守,也就不急于一时了。
“你师傅那边,你这几日可有过去?”杨瑞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
韩健有些不想回答,这时候杨瑞问这等问题令他觉得很不合时宜。他跟法亦第二天便要喜结连理,杨瑞也许是心中有醋意,越是不想去说,越是心中纠结,干脆便问出来。
“那瑞儿你是希望我去,还是我不去?”韩健转过头敢问道。
杨瑞撇撇嘴道:“问你句实话,用得着这么呛我吗?妾身也不过是关切夫君身边人,早知道也就不问了。”
韩健这才道:“也时常过去看看。”
杨瑞又有些生气道:“果然比对我好,我这面不找你来,都不知道进宫来一趟。”
韩健心说能一样吗。之前两人在冷战,他不来也是正常。而法亦跟他从来就没什么矛盾,法亦不喜欢跟人计较什么,生性淡泊的女人,有点逆来顺受的意思。杨瑞性子属于那种桀骜不驯的,虽然在他面前处处表现的好像小鸟依人,但究其性格,那也是野马性子。
这时候说别的也是不合适。
韩健很清楚在娶法亦这事上,杨瑞帮忙不少,要不是杨瑞赐婚,他跟法亦之间终究还隔着韩松氏这道大墙。本来韩健可以不在乎韩松氏的反应,但终究韩松氏是他的姨娘,从小将他抚养大,这份恩情他也要记着。
“也不知卉儿那丫头死哪去了,让她去膳房那边传个旨意,早些送些饭菜过来,连过来服侍都不会。”杨瑞突然说了一句。
韩健心说卉儿那是知情识趣不敢过来打搅,也是卉儿知道杨瑞之前大发脾气,不敢过来触霉头。
少了卉儿在一边伺候着,杨瑞也更加放开一些,不像之前还有些顾及形象,不在卉儿面前表现出自己更女人的一面。
“现在找人过去传话?”韩健问道。
“去哪找?不去了,那丫头天黑了也就会回来,量她也不敢在外面野,到了晚上还不回来,看妾身怎么罚她。”杨瑞愤愤然说道。
韩健心说果然成婚的女人不一样,跟一个小宫女计较起来也都这么认真。以前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恐怕杨瑞就从来没在意过。
果不其然,天色刚暗淡,卉儿便小心翼翼回来,本来还蹑着脚走路,但怎能瞒过耳聪目明的杨瑞和韩健?
“卉儿,进来!”杨瑞喝一声。
卉儿这才进到里面来,手上拿着食盒,却是杨瑞之前让她去膳房那边准备的。都是韩健和杨瑞喜欢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