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玉儿说了那么久的话,跟我说两句不行吗?”赵谟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陆湘总觉得他还没长大,像个糕点比别人少的小孩。
“跟玉儿在一起,我自在。”
“跟我在一起,你不自在?”赵谟问。
陆湘伸手一指后头的洪安:“在这里,我走到哪里都有你的人盯着,我像囚犯一样,还怎么自在?”
“那我叫他们别跟着你?”赵谟哀求道,“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你说的?”陆湘问。
赵谟点了一下头。
“那我去哪里没人跟着?”
“我叫他们别跟了。”
“真的?那我要现在走,你不拦?”陆湘又问。
赵谟笑道,“这个时候了,你要走哪里去?”
“我就想知道你说话算不算数。”
“算数,当然算数。”
“我姑且相信你。”陆湘说着,转过身往来时的那边走了几步,回过头看向赵谟,“你不许动,要说话算话。”
赵谟看着她瞪着眼睛小心翼翼提防自己的模样,越发觉得可爱,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我没动。”
陆湘道:“你得吩咐,说任何人都不许跟着我。”
说完,她伸手指向赵斐那边。
“六哥可不会听我的。”赵谟道。
陆湘不说话,昂首看向赵谟。
赵谟吃不准她这么做到底要做什么,便提高了声音:“谁不许跟着,要不然,六哥的话也不好使。”
陆湘这才笑了,转过身继续朝前头走去。
前头是刚刚她跟岳天玉聊天的地方,也是传出鸟鸣声的地方,一开始她只是快步走着,约莫走出了十几丈,她回过头,看着赵谟,赵谟果真站在原地没有动。见她回头,赵谟朝她挥了挥手。
陆湘笑得更甜了,她忽然转过身,飞也似地跑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湘:我跑~耶
99:兰兰笑得真美,爱了爱了。
第42章
陆湘不见了。
赵谟和岳天意带着人将西山行宫里里外外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陆湘的身影。
等到赵谟回到清秋阁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寅时三刻了。
“九爷,主子请你过去说话。”陈锦一直站在院门口,见赵谟一脸疲倦,似霜打的茄子一般走过来,便上前迎道。
“六哥还没睡吗?”
“主子一直没睡实,在等九爷呢!”
赵谟“嗯”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看着有些麻木,径直往正屋走去。
屋子里没有燃烛火,只在廊下挂了盏小灯笼。
赵谟走到廊下,值守的太监准备点灯,赵谟道:“不必点灯,我看得见,六哥本来觉就少,叫你们一闹更睡不着了。”说罢径直进了屋。
初时一片漆黑,走了几步,眼睛适应了黑暗,即便没有亮灯也能看清楚了。
赵谟进了卧室,见赵斐在榻上躺着,走过去坐到了榻边。
坐了一会儿,没等到赵斐说话。
赵谟仰面躺下。
这榻宽大,即便睡着赵斐,也足够他横着躺下。
“滚开。”赵斐的声音终于冷冷响起。
“六哥,你真无情,”赵谟转过身,枕着赵斐的腿,“我这么晚回来,你就不问问我找没找到?”
他今晚奔波了一夜,身上的味道很不好闻,赵斐裹着被子往里挪了些,不叫他枕着自己的腿,方才道:“还用得着问么?”
“六哥。”
听着他这声音,赵斐叹了口气:“你找没找到?”
“没有,我跟天意找遍了西山行宫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一点点她的痕迹。”赵谟把脸埋进手掌中,攥着自己的头发,“六哥,你说她能躲到哪里去?难不成她还能插上翅膀飞走么?”
“指不定她真是飞走了呢?”赵斐道。
“天意也说,她也许是个妖精,所以才能凭空消失,上次是在悦宾楼,这次是在这里。”
“你就当她是个妖精吧。”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赵谟嚷道,“如果她是妖精,她为什么不在你手里的时候消失,偏偏要在我跟前?”
这句话赵斐心里其实有答案。
如果在他的手中,他不会一时心软,给她留出空档逃走。
不过赵谟现在已经很难过了,若是这么直白的说,只怕他受不了。
“她这么躲着你,要么就是她不喜欢你,要么就是她不能喜欢你。无论哪一条你都没有办法,便如此吧。”
“六哥,要是我安排人继续在悦宾楼前头等,你说她还会出现么?”赵谟追问。
以赵斐的理智推断,她以后绝不会再出现在悦宾楼,而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样,她有了防备之心,他们并不知道接下来该去什么地方守株待兔。
按理来说,是遇不上了。
“别再差人去悦宾楼了,我不会再派人过去,你和岳天意也不要再派人过去。”
“为什么?”赵谟不解,“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悦宾楼,也许过不了多久,她还会在悦宾楼出现。”
“这次我们在悦宾楼堵了她,恐怕她下一次不会再在悦宾楼出现了。”
“万一呢?万一她就住在那附近呢?”赵谟还是不肯放弃。
赵斐本来不欲多言,听到赵谟如此执着,想了想,还是道:“你知道悦宾楼是谁的产业么?”
“谁的?”赵谟只知道悦宾楼是一家百年老店,的确没留意过悦宾楼是何人的产业。
“悦宾楼是皇产。”
“老板是皇商?”
“老板是父皇。”
“父皇?”赵谟瞪大了眼睛,“父皇还在京城开客栈?”
赵斐“嗯”了一声,“你和岳天意的人在悦宾楼里闹出的动静太大,只怕早已惹人注意。不知道什么,我觉得这件事跟父皇有关系,咱们最好不要再牵扯其中。”
“六哥,你能把话说得再明白一点么?”
“好,我问你,如果,如果你的景兰不是妖精,她想从西山行宫毫无动静的离开,有什么办法可以办到?”
如果不是妖精……
赵谟认真地想了起来,“如果她不是妖精,那她必须要有绝顶的轻功,不,光有轻功也不行,行宫里守卫森严,除非她有行宫的布防图和轮班安排,这样方可万无一失的悄然离开。”
“如果是父皇,你觉得他能办到吗?”
“当然能。”西山行宫是父皇的行宫,西山行宫的人也都是父皇的人。如果父皇想让景兰离开,那是轻而易举的。
赵谟又皱眉:“可是父皇又不认识景兰,他怎么可能帮着她离开?”
“我也没有证据,我只是在想,什么人能毫无动静的把那么大一个活人从西山行宫带走。”
赵谟沉默了。
的确,景兰不可能是妖精。
如果她是妖精,如果她有凭空消失的法力,早在六哥的人把她从京城带出来的时候就可以施展,压根不必叮嘱自己别跟着她。
父皇……难道她是父皇的女人?
也不是没有可能。
父皇贪慕美色天下皆知,景兰的美,父皇定然抵挡不住。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宫中有嚣张跋扈的沐贵妃,父皇定然不敢大喇喇地把她迎进宫,于是把她安置在悦宾楼做个“天子外室”……很荒谬,可唯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何她会察觉到云顶白茶的泡法不对。
能喝到云顶白茶,想来父皇是很疼爱她的吧?
父皇对喜欢的女人是很疯狂的,沐贵妃在宫中作威作福,随意打骂后妃,对母后不敬,父皇都能容忍,那么父皇安排了自己的人手暗中保护“景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所以“景兰”不肯跟他说自己住在哪儿,宁死也不说。
赵谟这么一路顺着想下来,每一条都觉得不可思议,却又完全解释得通。
“睡着了?”赵斐见赵谟良久没有声音,关切问道。
“没事,我只是在想,我还能不能见到她。”
“能。”赵斐不假思索道。
“为什么?”赵谟追问。
“上回你来找我的时候,我也以为你不能再见到她了,可是这么快又见到了第二回。这回她虽说逃得无影无踪,可保不齐什么时候又出现了。”
好像说得有道理。
他其实没有那么多想法,只要见到她,就已经足够了。
赵谟忽然开心起来,站起身脱了外袍扔在地上,拉起赵斐的被子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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