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兴安有些郁闷,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对张力道:“大人,属下实在想不出……”
在康兴安思索的同时,张力目光依然没有离开不远处双方对峙得令人窒息的战场。一听康兴安如此说,张力不由得转过头来,看了康兴安一眼,沉声道:“水师!孔有德的水师!”
“清军的水师?!”康兴安一声惊呼,很快他也反应了过来!
确实如张力所言,先前因为没有发现孔有德水师的踪迹,团山军高层还专门讨论过这个问题。后来张力给团山水师提督陈正操下了命令,广派侦查船只出海,在各个港口城市打探孔有德水师的下落……
可是,现在是陆战,孔有德的水师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难不成水师还能上岸作战?!
一想到上岸作战,康兴安忽然想起了他的好朋友团山水师陆战队队长李定国。团山军有水师陆战队,可是清军却没有这一编制,根本就无需多虑呀--
就在此时,伴随着一声低沉而绵长的号角声传入耳中,整个大地仿佛都开始颤抖起来!
“鞑子开始进攻了!”张力死死盯住战场,用手一指,神情严峻地说了一句。
康兴安赶忙顺着张力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果不其然,清军左右两翼同时开始向团山军发起了进攻。
张力收敛起了心思,对康兴安说道:“发信号弹,团山军迎击--!”
“是--大人!”康兴安朗声应诺,立刻便下去传令。很快两发红色的信号弹冲天而起,顶在第一线的团山军也开始迎敌而上!
这一战与先前的任何一战都不太一样,因为双方几乎都没有火炮,一上来便是步兵的集团冲锋。
清军左翼一万人,右翼五千人顶了上来,而相对应的高元良和潘霸天部,也各自出战六千和三千人与之匹敌。
战场之上顷刻间便传来了一阵阵激烈的火铳声,双方步兵开始了火枪对射。列阵而战,最忌讳的就是一窝蜂的将兵力全部投送上去,那样密集的阵型只会成为火炮和火枪的靶子。眼下虽然双方都没有什么火炮,但是掌中雷的威力却不容忽视,故而使用这种所谓的“波浪攻击”也是应有之义。
火器兴起以后,战场上的战术比之冷兵器时代有了巨大的变化。
在冷兵器时代,交战双方的人数往往决定着战争的胜负,以少胜多的例子有,但并不是说在正面战场上以少胜多,而是通过奇袭、断粮、设伏等等计策达到目的。在正面战场之上,人数的多寡决定着一切--前提是战斗力差不多,不能出现明军对建奴野战那种巨大的战力差距。
可是现在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在冷兵器时代需要绝对禁止的“添油战术”,却正是热兵器时代最常用的战术……
约摸三轮排枪齐射过后,团山军和清军短兵相接,正式进入了肉搏战阶段。张力一直关注着战局,他突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以往汉军旗的肉搏能力明显不如满八旗,可是现在团山军左右两翼都陷入了苦战--右翼潘霸天部已经与阿济格的正白旗和镶白旗拼上了刺刀,而左翼高元良部并没有获得压倒性的优势,清军汉军旗有如疯狗一般死死缠着团山军,并没有出现士气崩溃的场景。
清军与团山军打消耗?
站在张力身旁的康兴安默默地计算着双方的战损,不多时,他眉头微皱,开口对张力道:“大人,现在敌我双方战损基本在二比一左右,看来鞑子肉搏能力和以前差不多--不过很奇怪,按照以往的经验,汉军旗阵亡十分之一阵型就会散乱,开始有士兵逃跑……”
顿了一顿,康兴安一脸疑惑之色地接着道:“他们的士气怎么会如此之高?”
张力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道:“不管敌人如何,做好咱们自己该做的事情即可。安子,传我将令,让军医队的人上去抢救伤员,左右两翼各增兵两千!”
康兴安应了声诺,飞奔着下去传令了。
……
清军阵前,一百多口大箱子尽数都被打开,里面露出了令人刺眼的白晃晃的一片光芒。而在耿仲明身后,还有一支数量颇为庞大的马车队,那一辆辆马车上全部也都是装着同样大小的箱子。
所有列阵的汉军旗兵士们一个个都吞咽着口水,眼睛死死的叮着那些装着银子的箱子。
“出阵者十两银子!半个时辰不退者一百两!一个团山军的首级赏银五百两!”一名将官扯着嗓子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而这几句话也仿佛如魔咒一般,让这些汉军旗的兵卒们着了魔。
兵士们明明白白的听见,只需要出阵就有十两银子,而坚持半个时辰不退回来的就有一百两,再往后一刻钟加五十两银子,上不封顶!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汉军旗不光是前面的军队与团山军杀得难解难分,就连后面准备上阵的兵卒们也都个个摩拳擦掌。
耿仲明一脸得色,没想到这金钱的威力如此之大,还是洪太师有办法呀!
先前洪承畴从沈阳运来了大量银子,再加上这大半年在朝鲜国的劫掠,眼下开城已经聚集了超过百万两的白银--尽数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甚至连银票都没有!
洪承畴知道,对于已经被团山军打怕了的清军来说,喊多少口号都没有用,必须使上真金白银……
“都督,团山军增兵了!”一名汉军旗的副将有些焦急地大声喊道,耿仲明立刻将目光从银箱子中收了回来,转头往战场上看去。
果不其然,团山军开始增兵了。耿仲明不再迟疑,大手一挥,对那副将道:“你带五千人顶上去!”
那副将脸上没有半分惧色,用余光瞥了一眼密密麻麻的银箱子,朗声应道:“末将领命!”
很快早已跃跃欲试的五千汉军旗兵士便投入了战场,每个人怀里都揣着一个十两重的银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