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爷支支吾吾半天,屁也放不出来一个!
方以智小步走上前来,低声道:‘少爷兄,这帮人虽说装神弄鬼甚至可恶,不过大明律上还真没装神弄鬼这一条刑罚,不好处置呢!‘
高元良开口道:‘少爷,要不将这帮孙子痛打一顿,大伙儿出口恶气!‘
张力思索片刻,阴阴一笑,道:‘不,不,不!打人是不对滴!太低级了,少爷我自有妙计!‘
玄阳子道长也凑了过来,也想要听听张力口中所谓的‘妙计‘是什么。
张力笑道:‘金陵结义帮的哥们大半夜的,天寒地冻,不在床上挺尸,跑来这荒郊野外学鬼叫--这是病,得治呐!‘
方以智一声惊呼:‘这是病?得治?‘
张力哈哈一笑,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到最后都是脸上挂着坏笑!
安排停当之后,张力看了看天色,眼见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便回到帐篷中去睡觉了。
工地里一队工人点起了篝火,将陈三爷等人看管起来……
翌日清晨,高元良一大早便从城里弄来了几辆板车,将陈三爷等人捉上了车子,死死地捆绑在板车之上。
张力已经起床了,只见那板车上的歹人们脖子后面插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
张力轻轻念了一遍,哈哈一笑,对身旁的方以智道:‘密之兄这字写得真好!不错!不错!‘
方以智讪讪一笑,道:‘少爷兄想出的这几个字,简直是字字珠玑呀!在下自叹弗如……‘
张力等人一阵爆笑之后,押着这几辆板车浩浩荡荡地往南京城驶去!
不多时,板车队来到南京城南门聚宝门外!
安子早上收到提前回城的高元良的消息,已经安排妥当。
此刻安子带着当归、石南等人,一人提着一个木桶,也不知桶里装着什么,大伙儿守在城门口。
石南眼尖,远远地看着板车队伍来了,兴奋地大叫:‘安子哥,板车队来啦!‘
安子定睛一看,果真看见了车队,大喜道:‘全体都有,各就各位!‘
张力坐在马车中,通过车窗看见了安子的举动,不由得微微颔首。
城门前本来有不少老百姓,此刻见远处来了一队板车,纷纷驻足观望!
板车队驶近之后,众百姓纷纷看清楚了车上被绑缚之人,顿时一阵惊呼:‘哎呀,那车上不是金陵结义帮的陈三爷么?‘
‘什么?陈三爷被绑在板车上了?‘
‘什么人敢绑陈三爷……‘
板车队接近安子等人的地方了,只见安子一声令下:‘倒!‘
众小屁孩纷纷打开桶盖,将桶内物事泼到了每一部板车上被死死绑住的人身上!
众百姓只觉得一阵腥膻之味扑鼻而来!
一名老者一声惊呼:‘哎呀!这泼得是狗血呀!‘
安子领着众小孩一阵哄笑:‘狗血!确实是如假包换的狗血呢!‘
陈三爷此时一脸腥膻,狗血迷住了双眼,心中那叫一个气啊!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落到了张力手中,实在是生不如死!
陈三爷干脆匍匐在板车上,将头埋了起来,仿佛那鸵鸟一般……
高元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上高举一个大木头牌子,上面写着鲜红的大字!
车队进入了南京城城门,沿着南门大街一路行驶过去!
百姓们明白了,这是在--游街!
一名生员模样的围观群众,看见了高元良手上高举的那木牌子,于是便摇头晃脑地高声念了出来:‘张力专治疑难杂症金陵综合医馆--专治……‘
旁边一名小妇人急忙道:‘专治什么呀?‘
那生员讪讪地道:‘牌子上没写呢!‘
小妇人有些失望,一旁一名老者一声惊呼:‘哎呀呀,那些人犯脖子后面不是竖着牌子么!‘
那生员定睛一看,果然如此,往前面凑了凑,大喜道:‘我来看看,他们到底专治什么?‘
生员的话吸引了一众围观群众,大伙儿跟着马车一边走,一边念着人犯脖子后面的牌子上的字。
先前那生员起了个头:‘我看看专治什么,专治--急性……‘
后面一位汉子接着道:‘短暂性……‘
最后由一名老者高声道:‘精神障碍!‘
众人一阵惊呼:‘我的娘啊,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这是什么病,没听说过呢!‘
那生员得意洋洋地道:‘虽说我也不知是何病,不过先前我去张举人医馆治病,他随时挂在嘴上的话就是--是病,就得治啊!‘
……
游街足足游了一个多时辰,将南京城北上元县、城南江宁县各条主要街道都走遍了,张力才将陈三爷等人送到了江宁县县衙!
张力对主管刑名的县丞说,这‘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却也不难治,县衙里关个三五天,每天一顿鞭子下去,自然就会老实了--,啊,不,自然就会痊愈了!
不过每天早晚必须给‘病人‘泼一桶狗血,以作为药引……
那县丞早就知道张力张举人大有来历,连知府程大人都忌惮三分,又怎么可能敢冒出半点杂音?自然乖乖地将人犯收监--啊,不,收治,治疗嘛!
按下张力等人不表,先说那许秀才。
许秀才自从昨夜没见到陈三爷等人回来,就知道情况不妙。
后来见到陈三爷和手下被张力捉来,冠以‘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的病名游街,这才如丧考妣地来到应天府衙。
许秀才恨恨地琢磨着,这张力欺人太甚,必须找程知府出面收拾他!
堂堂留都之地,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破病名听着就冒火,还尼玛‘急性‘,还尼玛‘短暂性‘……
这张举人咋不直接说潘老大是疯子呢?
就是玩弄人,也不带这样的啊,玩得潘老大不要不要的,真真是气煞人也!
卧槽,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不行,必须找程知府说道说道!
南京城程大人可谓家喻户晓得。此人工于心计,睚眦必报。此次张力开医馆之事可算是把他得罪死了。
当许秀才来到应天府府衙,见到程知府的时候,忽然有些后悔,恐怕自己不该来呀!
只见程知府脸色铁青,狠狠地瞪着许秀才!
许秀才硬着头皮,躬身一揖,道:‘学生见过知府大人!‘
‘呯--!‘程知府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许秀才的脚底下!
程知府怒道:‘潘霸天下面的人跑去装神弄鬼,是你指使的?‘
许秀才头皮发麻,讪讪地道:‘学生也是气不过,那狗贼张力弄了个什么劳什子御赐金针使用权,不到半天就卷跑了一万两银子!‘
许秀才愤愤不平地道:‘程大人,那可是一万两呀!一万两!‘
程知府冷哼了一声,渐渐消了点气。
显然,眼红张力挣大钱的不只是许秀才。连程知府这堂堂朝廷命官,尼玛贪污受贿一年,也才几万两银子,还得冒着掉乌纱帽的危险!
而那张力,仅仅一天就弄了一万两银子!
人比人,气死人呀!
许秀才悻悻地道:‘那狗贼张力私设刑罚,将陈三捉去游街,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程知府哼了一声,淡淡地道:‘人家用囚车了吗?‘
许秀才一愣,讪讪地道:‘没有!用的是板车。‘
程知府又道:‘陈三深更半夜跑去人家工地装神弄鬼,那几十名工人都可以作见证!‘
许秀才皱眉道:‘那也不能游街呀!该由知府大人您来处置呢!‘
程知府瞪了许秀才一眼,道:‘我来处置?我怎么处置?那张力不比寻常百姓,这事闹大了我也遮掩不了!到时候逼急了,陈三咬出是你指使的话……‘
许秀才大吃一惊,失声道:‘哎呀!学生竟然想漏了这一层!好险呀!‘
程知府怒道:‘险个屁!我看呐,你和那陈三,没准真是得了张力说的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光知道给本官找麻烦!‘
许秀才嘿嘿讪笑了两声,忽然觉得程知府刚才的话,那是话中有话呀!
莫非知府大人早有打算?
许秀才开口道:‘知府大人,您说学生只会添麻烦,莫不是您已经智珠在握了?‘
程知府阴阴一笑,道:‘本官自然早有成算!过来,有件事还需要你去办……‘
许秀才连忙快步走上前去,程知府附耳几句之后,许秀才立即容光焕发!
许秀才笑道:‘知府大人妙计呀!这次还不弄死那狗贼?啊,不,生生死死的太难听了,这次要把那狗贼家抄了,医馆没收了!‘
顿了一顿,许秀才似乎怕程知府不放心,又是拍了怕自己的胸脯:‘知府大人,这安排围观群众,正是在下所长啊!呃,不,这次是义愤填膺的村民!‘
程知府点点头,道:‘你办这种事,我还是放心的。上次硬皮病事件你安排甚是妥当,各种队伍你方唱罢我登场,很有气势!奈何最后那小子有御赐金针,咱们棋差一招!不过这次么,又不是诊病治病,他那御赐金针也没用了!‘
许秀才一听程知府罕见地夸了自己几句,登时信心爆表,朗声道:‘上次是万人大会,这次在下弄出个两万人大会来!那地方宽敞,两万人随便站下!‘
程知府点点头,道:‘恩,围观群众么,多多益善才好呀!要扳倒那张力,不可用蛮力,得用巧劲!巧劲懂吗?‘
许秀才连忙道:‘懂!学生太懂了!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