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后的语气,不可谓不严厉。
她地话里头,更是全无半分亲情眷恋。
你有今天,不是因为你和我是亲戚,只是因为,你能办事。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当你连事都办不好的时候,就是我一脚把你踹开的时候,而你不但不把事办好,还招惹来了麻烦,那么你就去死吗?
韦弘敏冷汗淋淋,吓得大气不敢出,他心里顿时感到绝望。
想了想,他辩解道:“娘娘,这件事,实在与臣无关,臣虽愚钝,却也知道这等事是万万不能做的,怎么可能……”
他正待要解释。
可是韦后却更怒,其实韦后也清楚,韦弘敏再蠢,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她觉得韦弘敏一向是谨慎甚微,所以也没有怀疑到韦弘敏,只不过……她怒的是韦弘敏居然拿这个来解释,于是她狞笑着打断韦弘敏道:“是吗?你自己说没有做,好罢,本宫就信你,信你没有这样的糊涂。可是本宫却要问你,在宣武门时,威胁秦少游的话,可是你说的?又是不是有许多人听见?现在秦少游遇刺,又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已经震动天下?现在坊间流言四起,又是不是真的,大家众口一词,都说与你脱不开干系,又是不是真的?这些既然都是真的,既然你在天下人眼里,都是刺杀秦少游的真凶,即便有人知道你的为人,不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那又如何?这世上真真假假的事,本来就是一笔糊涂帐,真又如何,假又如何?你有一百张口,可是所有人都深信是你所为,那么他就是真的,你要辩解,到本宫面前辩解有什么用,你大可以向全天下人辩解,若是他们信了,本宫自然不会见怪。”
这句话,当真是道出了问题的本质。
真真假假一丁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韦后根本就不在乎过程是什么,她要的是结果,现在结果是如此,已经将韦家陷入了更加尴尬的境地,那么就必须把这件事立即压下去,而不是你韦弘敏在本宫面前解释和倾诉自己的委屈。
韦弘敏连忙道:“是,是,臣死罪。”他抬起头,却是道:“臣的意思,并非是推诿臣的过失,而是在告诉娘娘,要解决这件事,必须得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为?”
韦后眼眸深沉起来,她若有所思,略略减少了一些怒气,淡淡道:“你继续说下去。”
韦弘敏道:“能做这件事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崔詧……”
韦后目中已经掠过了一丝杀机,风淡云轻的道:“你是说,因着咱们韦家要迁都,以至他和狄仁杰不能将案子彻查到底,所以……”
“不错。”韦弘敏道:“一旦迁都,崔家还会有好日子过吗?可是他不敢干扰迁都的事,至少明面上不敢,否则,必定遭千人唾骂,他们崔家要垂死挣扎,收买几个刺客,刺杀秦少游,实则却是祸水东引,也未可知。”
韦后冷笑:“崔詧那老儿,真有这样的狠劲?”
“人逼急了,什么事做不出?至少今日,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崔詧。”0
韦后颌首点头:“若是如此,该如何处置?”
韦弘敏小心翼翼的看了韦后一眼:“无论如何,也不能中了崔詧老贼的奸计,必须得有人,去暗暗与秦少游联络,把事情澄清,争取得到他的原谅,而后,再找崔詧的麻烦。”
韦后脸色绷得更厉害,澄清误会?那秦少游,会肯听你澄清?说句实在话,就算秦少游知道这是崔家所为,只怕为了打击韦家,也未必肯松这个口。
韦弘敏又道:“可是话又说回来,当真说是崔詧所为,却也未必,崔家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他们这么大的家业,也实在没有必要铤而走险,即便是被打压,可是这样的豪族,也未必就在乎一时的得失,根本不必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臣以为,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秦少游的苦肉计。”
韦后脸色木然。
这一点,她倒是早就想到了,苦肉计……这个可能很大。
只是是不是苦肉计,对于韦家来说没有意义,难道你拿这个去向全天下人解释?人家信吗?当所有人都不信的时候,这就不是苦肉计。
韦弘敏道:“可是秦少游为何要施展这样的苦肉计呢?他和我们韦家,固然有深仇大恨,这没有错,只是秦少游有仇,难道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以臣的愚见,这定是秦少游有的放矢。如今咱们韦家,为了还都的事,可谓是挖空了心思,所有的精力,也都放在了这上头,此时此刻,是绝不能节外生枝的。而这时候,秦少游这么一闹,岂不是让咱们还都是事彻底落空?”
韦后颌首点头:“这么说来,秦少游是在极力阻止还都?”
韦弘敏淡淡道:“阻止的心可能是有的,不过臣却不这样认为,若只是阻止,他大可以站出来,直言反对,发动关东人,据理力争,只要这件事拖着不办,或者是陷入僵局,韦家也未必就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偏偏,他却选了一个风险最大的办法,娘娘,他所图的,只怕不是还都。”
韦后眼眸一冷:“那是图谋什么?”
韦弘敏一字一句道:“借此要挟,想要得到好处。”
“好处……”韦后喃喃念了一句。
这倒是极有可能,现在闹得这么大,解铃还须系铃人,韦家要赶紧还都,就得把这件棘手的事解决,而要解决这件事,就必须秦少游站出来证明这件事与韦家无关,想要秦少游站出来为韦家说话,这可能吗?
当然……假若许诺足够的好处呢,如果秦少游趁此机会,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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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