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要啊——”
冯南大声呼喊出口的时候,莫北已经黯然地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两个人只听“扑”的一声,皇甫浩博那一剑刺下去之时,那匹马连哀鸣一声都来不及,就那么陡然间往后一仰,一颗硕大的头颅就那么歪着垂在了一边。
之后,望着地面上汩汩流淌的马儿的热血,冯南与莫北两个人也唯有面面相觑。
好半晌,冯南才又再次试探着开口问道:“王爷,接下来您可有什么新的打算?”
皇甫浩博缓缓抽出马儿身上的空剑,然后举起在眼前细细看了一眼,才又轻轻地在马鞍上面一正一反擦拭了一遍,才又从身后拽过剑鞘,将宝剑归入鞘中。
而望着他的这一动作的冯南和莫北,此时却是禁若寒蝉,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只等他开口吩咐。
许久,皇甫浩博才像是又反应过来了一样,低头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莫北,你留下,在这里等大部队,又或者你再想办法弄一匹马。”
莫北抬头看了皇甫浩博一眼,连忙又低下头来,“属下遵命!”
皇甫浩博看他一眼,甚至连头都没有点,然后又将目光转向莫北身边的冯南,开口道:“冯南过去牵上马,接着跟本王走。”
冯南与莫北对望一眼,才又连忙应声道:“属下遵命!”
冯南与莫北跟在皇甫浩博的身边,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此时他们两个的心里,也早就已经看清楚了。这一次,不管中途有多么多的艰难,恐怕武王爷都一定要赶回去的。
既然皇甫浩博已经做出了决定,冯南与莫北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两个人分头转身,将依旧站在路边的两匹马给拉了过来。
莫北将马牵到皇甫浩博的身边,抬头看他一眼道:“王爷,请上马吧。”
皇甫浩博并不多说什么,只伸手从莫北的手上接过马缰绳,然后纵身一跃,横跨马背。
冯南见了,也连忙飞身上马,然后对莫北轻轻点一点头。
武王爷此时已经握紧缰绳,脚下狠狠踢了马腹一脚,“驾!”马儿闻声吃痛,箭一般飞了出去。冯南见了,也快速纵飞,追了出去。
太子府上,皇上在文武众臣的陪伴之下,满面开心的笑容。
忽闻前面一声炮响,大执事陈廷忠上前笑道:“皇上,新人已经到了呢。”
凌惠帝闻言自是十分的高兴,“哦?是吧,走,大家一起出去看看。”
一群人闻言,连忙陪着皇上一起出了太子殿,朝着门口走去。
只见此时的皇甫昊天,一张容华冠世的容颜之上,也早已经布满了意气风发的笑容。那是一种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的幸福感觉。
回想起花轿返程之时,道路两边的百姓欢呼庆祝的样子,皇甫昊天的心里,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扬眉吐气的痛快的感觉。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这一天,皇兄他终究没有看见,皇甫昊天的心里,也不免再次生出了一丝黯然。
然而这一点却终究不会太过于影响他的心情,因为今日,是他这一生之中,最为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他与箫璃大婚,娶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本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而紧接而来等待着他的,便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夙愿。
登上储君之位,便是他人生全新的开始。从此之后,他便可以全心全意的朝着自己最终的目标前进了。
这一次,哪怕是为了父皇的期望,皇兄的遗愿,他也一定要不遗余力,奋力一博,直到取得最后的成功。
皇甫昊天并非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到底都是些什么样的未来。然而此时,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早已经下定了决心。
从今之后,只要是有人想要抵挡他皇甫昊天荣登大宝的道路,那就休要再怪他会不客气了。他一定会遇鬼杀鬼,遇神弑神,绝对不会再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参见皇上!”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这么一嗓子,皇甫昊天一低头,果然看到皇上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皇甫昊天连忙一偏腿,从白马上跳下身形,准备上前去给皇上行礼。
却被皇上伸手制止道:“今日本是皇儿大喜的日子,这些繁文缛节就先免了。快点儿前去踢轿门,把箫璃小卿家接下来到大殿里去吧。吉时已经马上就要到了呢!”
皇甫昊天满面笑容,这才又转身走到十六个人抬着的花轿之前,抬起穿着盘龙靴的脚猛然用力踢开轿门。
而此时,箫璃坐在轿子里,隔着珠帘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心头竟然再次涌起了一抹想哭的感觉。
皇甫昊天也想上前去把她背起来,然而如今他的身份早已经不同往日,自然也不能再如民间普通男女的婚事一般,嘻嘻哈哈图的无非是一个热闹。
望着眼前伸来的这只修长而有力的大手,箫璃的心头却涌起了阵阵莫明的悸动。
有道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只要此时她伸出自己的右手,交到他的手上,那么从此以后,她的一生,就真的要与眼前的这个男人紧紧地交融在一起了。
他将是她这一生唯一的依靠,幸福的源泉,是她拼尽一生也要守护的那一份最为美好的爱情。
“爱妃,随我一起回家去吧!”皇甫昊天静静地立在轿门口,脸上带着一抹温柔似水的笑,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她开口如是说。
箫璃心头一阵悸动,终于将自己的手交给了他。
“新娘子出来了!新娘子出来了!”
随着人群之中的一片欢呼之声,箫璃终于在皇甫昊天的半拉半抱下,与他并肩站在了一起。
太子门前欢呼声响了一片,一对新人在大家的簇拥之下,跨过门前的火盆来到太子府的大殿之中。
而此时,皇上已经在陈廷忠的搀扶之下回到大殿之中坐好了。
金凤宫里,紫纤禁若寒蝉般的跪立在皇后娘娘的身前,“娘娘,新人已经准备好拜堂了,还请皇后娘娘您能够……”
“滚!”背着脸一声不响卧在八宝绣榻上的皇后娘娘,突然起身转过脸来,“哀家要你们到底都有什么用?武王爷呢?为什么到现在你们都没有把武王爷给哀家找回来?”
“娘娘,武王爷他,已经在往回赶了啊!”紫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依旧一句不差地回着皇后娘娘的话。
“他到底要什么时候赶回来?等到那个贱-人的儿子登上储君之位以后吗?”
皇后娘娘说着这些话,一时怒火中天,不由将袖子一拂,身边绣榻案面上摆放着的茶点水果,“哗啦啦”全数被她拂于地面之上。
“娘娘请息怒,奴婢惶恐!”紫竹再次伏于地面,颤抖着说,“可是派出去的人的确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所以奴婢也不敢确定。”
“哼!哀家养你们这些人,到底都有什么用?关键时刻,一个个的全都指不上!”皇后娘娘越说越气,此时真是恨不能起身再砸一些东西,才能把心头怒火发泄出来。
紫纤一直不敢动,直到皇后娘娘气息稍稍平息了一些,她才又抬头开口道:“只是娘娘,太子府那边,您真的打算不去了吗?”
皇后娘娘冲她冷笑一声,“哼,难道你真的以为,在皇上的心里,哀家去与不去,会有什么区别吗?”
“可是娘娘,你毕竟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啊,身为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您又怎么能够缺席太子的大婚与册封典礼呢?”
“啪——”
紫纤话语刚落,脸上便吃了皇后娘娘一个狠狠的耳光,“放肆!你这个贱-人,难道也不想活了吗?竟然开口闭口就是太子,难道你真的以为,他这个太子就可以活的长了吗?”
紫纤这才明白,自己一着急之下,竟然不小心说错了话,连忙又俯身求饶道:“奴婢惶恐!奴婢再也不敢了!”
皇后冷哼一声,这才又再次返身坐回到绣榻之上,“去,你再去接着给哀家盯好了。哀家倒想要看看,他们今日这个喜事办得到底有多么的热闹!哀家发誓,他们今天有多么的开心,到时候,哀家就让他们有多么的伤心!”
大执事陈廷忠一袭喜色宫装,手执拂尘笔直地立在皇上的左前方。
大殿正中,一对新人在满朝文武百官的簇拥之下来到皇上的面前。
主婚人为礼部尚书柳庭赫,证婚人就非常多了,最惹人注目的自然是宇文丞相。
担当礼官的大执事一声高唱,“吉时到,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的面朝皇天跪地,郑重拜去。
……
眼见着又一匹马累倒在地,冯南的心头也不由越发地沉重了起来。
因为武王爷的一颗心实在是太着急了,所以这一路之上,两个人简直是不要命的往回赶。然而他们坐在马上或者还好说,可是这千里的骏马,到底还是经不起他们摧残。
特别是皇甫浩博,为了可以让马儿跑的再快一些,他甚至不惜下狠手,直接拿利剑在马后划出一条一条的口子。马儿吃痛,固然可以爆发出无尽的潜力,可是到头来,力气用尽,却只剩下死路一条。
只是现在,眼见着离京中还有三百里的路途,如果没有马匹来代替脚力的话,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赶不回去的。
其实,就算是今日让他们给赶回去了,又能如何?
此时此刻,只看天边的太阳,就已经知道,皇甫昊天和箫璃两个人,恐怕已经开始在拜天地了。
皇甫浩博怔怔地站在横倒在地的马匹身边,眼见着马儿身后的白雪被染红了一片,一双曾经布满锐意的眼睛里,此时却充满了绝望的血红。
抬起头来,他默默地望望天空,终于无法忍受地昂首长啸:“啊——啊啊啊——”
冯南见此情形,只吓得跪倒在雪地之中,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等到武王爷皇甫浩博将心中的愤慨发泄一翻之后,再次回过头来,却发现就连冯南所骑的那一匹马,此时此刻也早已经倒地不起。
一时之间,皇甫浩博不免又再次振臂怒吼:“老天,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却在此时,在他们前方的密林之后,陡然传来一阵“希律律”的马叫声。
“王爷,有马了!”冯南闻声陡然跃起,冲着皇甫浩博喜道。
却见此时的皇甫浩博,早已经“呛哴哴”抽出宝剑,整个人更是箭一样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