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偏殿之内,箫璃却是满腹心事,再加上心中又已经累极,便和衣倒在了床上。
然而虽说长夜漫漫,她却终究难以入眠。辗转反侧之间,天色便已经渐渐亮了起来。
好不容易生出了一抹睡意,箫璃刚刚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便隐约又听到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快速来回走动的声音。
紧接着,更在隐隐约约之间,突然听到一句“太子殿下这一次,怕是不好了”的话语。
恍惚之间,箫璃只觉心头蓦然一惊,不由豁的一下,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快速下得床来,她跑到门口探头去望。却见着门外正有三三两两的宫人,正急速地朝着东宫的方向跑去。
心中不由暗自着急,箫璃便再也顾不上许多,随着人群便也跟了上去。
来到东宫大殿,只见早有许许多多宫人聚集在了这里。只见他们一个个手上拿着各种东西,在殿中忙碌地穿梭着。
更有皇上与皇后娘娘,各自带着满面焦灼的神色,在殿中来回地踱着步子。
不一会儿,只见那内殿里突然跑出来一个人。
皇上见了,连忙冲着他一招手,将那人招到眼前:“怎么样了?太子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宫人见皇上着急,便连忙回道:“太子爷这一次,比着前些日子,像是咳得越发厉害些了。”
皇上听了,面上神色不由一黯,却依然不肯放弃,于是再次问道:“那么太医呢?他们到底又是怎么说的?”
宫人迟疑了一下,最终却还是将听来的话告诉了皇上:“回陛下,奴才听太医讲,太子殿下这身上的病,怕是已经入了膏肓了。”
皇上闻言,脚下突然一个趔趄,差一点没有摔倒在地。幸得边上皇后娘娘伸手将他扶起:“陛下当心!臣妾知道陛下忧心太子的病情,可是陛下也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啊!”
然而皇上却并没有理会皇后娘娘,只是依然问那宫人道:“既然如今太子的身体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那么你又为何不留在里面伺候,竟然还从里面跑出来了?”
宫人听了,连忙俯首道:“回陛下,太子殿下传命奴才,说他此刻只想见四皇子一人。要奴才快点去请来才是。”
“原来如此。”然而此时的皇上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神色也不由更加的黯然神伤起来:“想不到我这皇儿,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最想见的人,居然不是朕,而是四皇子。”
说到这里,皇上的眉宇之间,也不由突然闪过了一丝悲凉的神色,不过瞬间,他便再次对那宫人开口说道:“罢罢罢,既然如此,你还是快点去请昊天入宫前来见他吧!”
不多时,箫璃便见到皇甫昊天拖着满是疲累身体,已然快速地出现在了太子宫的门前。
眼见着他进去内殿不多久,那宫人便又出来面见皇上,他的样子,似乎是太子有什么重要的话想要对皇上说。
皇上听了宫人的话,伸手将一直搀扶着他的皇后娘娘轻轻一推,便跟了那宫人一同入了内殿。
未几,皇上便又在众人的搀扶之下,重新从内殿走了出来。而跟随他一起出来的,还有皇甫昊天。
皇甫昊天在来到大殿正中,突然冲着皇上跪倒在地,施了一个大礼,说道:“父皇,儿臣在此替皇兄,再次谢过父皇了。”
却见皇上已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之后又快速地张开来,对跪倒在地的皇甫昊天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是快一点起身,回去好好的准备去吧。”
“儿臣遵命!”皇甫昊天一说完,便连忙从地上站起身形,然后迈开大步,快速走出大殿。
经过门口时,箫璃有心想要上去打探一番,却又碍于人多嘴杂。加上自己也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要去管和他有关的任何事情。
是以,她也只能躲在人群之中,眼睁睁地看着皇甫昊天就此离去。
由于太子病重,所以皇后娘娘回宫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传命取消诸位佳丽在宫中游玩的事情。并通传各府,将她们一一接回家中。
箫夫人接到皇后懿诣之后,便亲自入宫前来接箫璃回府。
“娘亲~”当箫璃再次见到母亲的那一刻,心中竟突然充满了委屈,连着眼泪,都差一点掉下来了。
箫夫人一眼便看出箫璃脸色不大好。可是她知道这里毕竟是皇宫,所以便示意箫璃眼色,暗示她有什么话,都等到回府之后再说。
一行人拜别皇后娘娘,各自回归府上。
箫璃跟了母亲,坐上自家的马车,也前往将军府而去。
行至大门口,马车方要停下,车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什么人——胆敢直闯大将军府!”陡然听得门口守卫拦住来人。紧接着却听到一个充满疲惫的声音嘶声说道:“此有边关八百里加急快报,求见大将军!”
箫夫人一听,突然从车内挑帘外看,一眼看到外面的情形,立马吩咐车夫将车停稳,然后快速从车上走了下去。
箫璃见了,自然也跟着母亲一起走下马车。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箫夫快步走到来人身前,吩咐门口守卫道:“你们几个,快点扶他进去。还有你,快点进去通禀大将军到前厅接见。”
两名守卫搀扶着来人,箫璃双手扶着母亲,一行人快速进门来到前院大厅,而此时,大将军俨然已经等在了那里。
来人一见大将军,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禀将军,边关八百里加急快报,求将军亲自过目。”
“呈上前来。”大将军一脸威严地吩咐道。
来人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蜜蜡封就的竹筒,跪行几步来到大将军脚下。
王仲走上前来,一把接过竹筒送到大将军手上。
大将军将封蜡打开,从里面抽出信件来看。一时之间眉头也不由紧紧地皱了起来。
箫夫人见了,忍不住开口问道:“老爷,到底是什么事情?是不是边关出了什么乱子?”
却见大将军一回手,将来信交到夫人手上。后低头问来人道:“你入京之时,边关的情形到底怎么样?”
只听来人上前回道:“禀大将军,属下离开之时,镜国守将派人向前卫先锋官箫君珂将军下了战书。谓曰,三日之后,镜国三十万大军就要正式攻打我边城。还说这一次,一定要拿下我边关十五连池。”
“他们休想!”大将军听闻不由突然动怒:“这群蛮夷,竟敢趁着本座回京,想要趁机对我边城图谋不轨!哼,他们也不想想,本座麾下那几十万儿郎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更妄论还要拿下,我边城十五连池了。”
“老爷。”此时,已然看完信件的箫夫人却突然开口道:“以奴家看,这件事情恐怕并非这么简单。”
大将军闻言不由问道:“哦?夫人到底有何见解?”
夫人正要开口回话,却又突然一眼看到此时还跪在地上的,前来传信的侍卫,不由开口说道:“将军你看,这位小兄弟一路之上,快马加鞭地赶来传信,如今已经累到疲惫不堪了。眼下不如还是先派人将他带下去好好休息一番,之后你我再来商讨边关战事也不迟。”
大将军听后,也十分认同,于是使传命王仲,将来人带了下去。
之后便再次开口问夫人道:“以夫人之见,这次镜军来袭,到底还会有什么阴谋?”
只见箫夫人此时已然走到大将军右边的座位之上坐了下来,然后开口说道:“有一句话,想必老爷听了也一定认同。”
大将军道:“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却听箫夫人言道:“这些年来,因为有大将军您一直守在边关和兄弟们同甘共苦,使那镜军找不到丝毫的破绽,所以这些年来,镜、凌两国也算是相安无事。”
大将军听后不由点头道:“夫人说的有理。”
却听夫人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些年来,两国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战事。却并不能表明,双方就全部都荒芜了对军队的操练。所以……”
“所以什么?”大将军不由问道。
却见夫人突然冲着大将军苦笑一下道:“奴家只怕,这一次镜军虽说是想要借老爷您回京之际,刚好对我边城来个趁虚而入不假。但是这一次,恐怕也是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
思索之后,大将军也不由点头道:“夫人言下之意,正对本座心思,看来这一次,本座这因病入京,却正好给镜国攻打我凌国的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契机。”
却见夫人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所以奴家才会担心,这一仗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恐怕并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大将军听了也不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若照夫人这么说,本座这就入宫前去请旨,之后率领和本座一起入京的十万大军,前去与君珂孩儿汇合。本座还就不信了,凭着本座麾下的三十万大军,到时候,会战不赢他一个小小的镜国统帅。”
然而箫夫人听了这些话之后,却突然又将眉头皱了起来:“将军此言本也不无道理。只是……”
大将军一看夫人的神色,知道她心中定然又起了什么心事,不由冲着她微微一笑道:“夫人有什么话,就真说好了。”
箫夫人却突然伸手握住了大将军的手:“老爷,请恕奴家说一声您不爱听的话。你要知道,如今的大将军,虽然还是以前的箫朝贵,可是如今的箫朝贵,却再也不是以前的大将军了啊!”
眼见着听了此话的大将军,脸上神色突然一阵黯然,箫璃的心头也不由生出了一抹英雄气短的情怀。
原本想着,这一次回到家里,她一定要在家里好好的陪着爹娘,再也不轻易出门,更不要再去惹那种不必要的是非。
然而如今,这大凌国上下,内有太子重病,外有边关告急,又岂还有让她安心休养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