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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什么?你要给我娘动刀子!”院子里,六爷暴跳如雷!
  乔薇没了先前的嘻哈之色,面上一片严肃:“她肚子里的东西在危害她的性命了,就这样放任不管,很容易发生恶化,而且她疼成这样,也不知是不是那东西移了位,压迫到别的脏器了。”
  “胡说什么呢,我娘是在生孩子!”他娘怀的是神胎,就是!
  乔薇正色道:“你娘的脉象根本不是喜脉,你要是不信,再去找几个不认识的大夫来,别一见面就告诉人家你娘肚子里怀了孕,你把肚子遮住,看人家怎么说!”
  一番话,让六爷傻了眼,因为不必乔薇提醒,他自己就找人验证过,的确有人说不是喜脉,但他与他娘都选择相信说它是喜脉的大夫。
  乔薇接着道:“六爷,你要是还不信就进去问问你娘,这十年她肚子里的神胎究竟动过一次没有?她每个月的葵水又来了没有?”
  六爷将孙妈妈叫了过来。
  孙妈妈道:“动啦,怎么没动?葵水啊,葵水也是来了的,这几年没了,想来是安胎药起了作用,所以没有出血了。”
  还安胎药呢?分明是绝经,不再有葵水了,至于胎动,八成是太夫人自个儿幻想出来的。
  六爷的神色有些沉重。
  乔薇叹道:“我言尽于此,怎么办看六爷自己。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那是你娘,不是我娘,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难过的也是你。你得想好了,娘只有一个,没了就没了。”
  六爷心中其实一直都存在这方面的怀疑,只是没有人替他捅破这层窗户纸,乔薇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将那层窗户纸割得七零八落。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乔薇:“你……会治病?你是女人。”
  乔薇瞪他:“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会治病吗?”
  这倒也不是,他早年得过一次重病,去灵芝堂求诊,就是一个女大夫给他看的,那大夫蒙着面纱,一袭淡黄色衣衫,美如仙子,直叫他生不出一丝一毫亵渎的心思。
  那位女大夫的医术甚为精湛,医德也不错,他那会儿一穷二白,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女大夫治完他的病,便叫他走了。
  事后他发迹了,回灵芝堂找寻女大夫补上诊金,却被告知女大夫已经辞世了。
  每每想起此事,他都唏嘘不已。
  因有前车之鉴,六爷在接受女子行医上比常人容易许多:“你有把握?”
  乔薇客观地说道:“手术都有风险,我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但五成把握是有的,你若放弃治疗,这五成的把握也没了。”
  六爷目光冷沉地看向她:“你治好了我娘,我不仅放你走,还向你磕头赔罪;但倘若你治死了,你就等着下去给我娘陪葬!”
  乔薇也冷下脸来:“就因为你这破性子,那些大夫才不肯与你说实话,导致你娘的病情一拖再拖,拖了十年!你如今还敢恐吓我?就不怕我手一抖,给你娘割错了地方?!”
  “你敢?”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全都是被你吓的!”
  “你……”六爷噎住。
  乔薇淡道:“派几个人去我弟的铁铺,我在他那儿定了东西,手术要用的,还有,拿纸笔来。”
  六爷给大丫鬟使了个眼色,大丫鬟入书房,取了文房四宝,乔薇大笔一挥,写下了几张药方。
  古代没有麻醉药,只能用麻沸汤代替,另外,止血与防止术所需的药材、以及各种消毒的烈酒,缺一不可。
  六爷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将乔薇早先让罗永年定做的手术刀取了回来,同时回来的还有那些药材。
  乔薇先让人把麻沸汤熬了,喂太夫人喝下。
  太夫人喝下之后,很快进入了梦乡。
  室内光线不够,只能在室外做,前世大地震时,他们医疗队也曾在室外做过手术,那是没办法的办法,室外手术感染的风险很大,但不手术,死亡的几率更高。
  乔薇关上门:“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六爷心急如焚。
  裘管事担忧道:“六爷,这样真的没事吗?您才见了她一面,对她都不了解,怎么就答应她……这么糊涂的事了呢?”
  是啊,自己根本对她不了解,但为何就是信了她呢?
  或许是她敛起嬉皮笑脸的神色,与他争论病情时的神采,莫名像极了当年那个女大夫吧?
  半个时辰后,乔薇出来了,果真如她所料,太夫人怀的是石胎,石胎未在子宫中发育,而是溜进了腹腔,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前些日子移了位,压迫到脾脏。
  幸亏发现及时。
  ……
  夜幕降临,乔玉溪哭着回了恩伯府。
  徐氏正坐在房中陪儿子练字,余光瞥见帘子一动,进来一道粉色倩影,心知是女儿回来了,问道:“今儿怎么这么早?不是说要和丞相大人一起吃晚饭吗?”
  回应她的是一阵低低的抽泣声。
  徐氏连忙看向了女儿,这才发现女儿脸色苍白、眼圈泛红,泪珠子正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放下手中的绣活,走到女儿身边,讶异地问:“这是怎么了?”
  乔玉麒瞟了她一眼,嘚瑟地说道:“还能怎么?八成是被我丞相姐夫给甩了呗!”
  “乔玉麒!”乔玉溪厉喝。
  徐氏一脸严肃道:“玉麒,少说几句!”
  乔玉麒吐了吐舌头。
  徐氏挨着女儿坐下,拿帕子擦了她的泪:“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娘。”
  乔玉溪泣不成声:“大人……大人有孩子了!”
  徐氏的脸色就是一变,看向书桌旁的乔玉麒,乔玉麒装作认真练字的样子,其实早已竖起了小耳朵偷听,嗯……其实不算偷听,谁让她们讲话不避开他?
  徐氏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压低音量道:“你听谁胡说的?”
  “大人他自己说的!怎么办啊娘?大人都有孩子了,我死定了,我嫁不去丞相府了!”乔玉溪急得眼泪直冒。
  女儿哭,做娘的心里也不好受,可到底徐氏是过来人,不像女儿这般没有城府,她拍拍女儿的手:“你先别着急,这件事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证。”
  乔玉溪哽咽道:“还查证什么?大人已经亲口承认了!难不成娘以为大人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
  仔细说来,徐氏一介深闺妇人,并未与丞相打过照面,对丞相的了解全都来自于旁人的言论,然而就她了解的情况,她觉得丞相不像一个信口雌黄之人,可怕就怕,丞相实在不愿意这门亲事,不得已才找了个借口。
  念头闪过,徐氏正色道:“我且问你,老夫人可知此事?”
  乔玉溪吸了吸鼻子:“应该不知。”
  姬老夫人想抱重孙都快想疯了,只差没当着她的面儿叫她赶紧过门圆房,若果真得知大人在外有了骨肉,定不会不把对方接进府来。
  徐氏冷冷一笑:“老夫人若是尚不知情,那么此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怎么说?”乔玉溪止住了哭泣。
  徐氏柔声道:“你想啊,有了儿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丞相大人为何瞒着老太太?要么,是压根儿没有这么一回事;要么,是孩子与生母见不得人,你觉得什么样的母子才会见不得人?”
  乔玉溪想了想:“……身份低贱的?”
  徐氏会心一笑:“没错,而且极有可能不是一般的低贱,带回去,怕是连老太太都不想认,这样的孩子,何惧之有?你大可将孩子接回来,大大方方地做个好嫡母,一来,彰显了你的大度;二来,也让老夫人那头挑不出你的错处。待他日你过了门,生下嫡子,那孩子也就没什么让人稀罕的了。”
  是啊,世人皆重嫡轻庶,她父亲是庶子,大伯是嫡子,祖父便让大伯世袭了爵位,其实父亲又有哪一样不如大伯呢?不过是庶出的身份,叫祖父瞧不上眼罢了。
  等他为冥修大人生下嫡子,相信那个庶子也会失宠的。
  “可是……那孩子的母亲怎么办?”她可不想有个举足轻重的女人分走大人对她的宠爱。
  徐氏浑不在意道:“一个妾罢了,你将孩子要到身边养,她连抚育的资格都没有,拿什么与你争?你只管记住,你越大度,形势越对你越有利。”
  乔玉溪似懂非懂地点头。
  徐氏又道:“当然,这些是基于大人果真有孩子的情况,娘刚刚也说了,大人或许是没有孩子,只是为了拒绝你才随口一说的,娘会把事情查清楚,在那之前,你别耍小性子,尤其不能到老夫人面前告大人的状!老夫人疼你不假,但更疼她亲孙子,当着老夫人的面儿,千万别讲大人一句不是。”
  “我明白。”乔玉溪揉了揉帕子,“还有,婉姐姐不喜欢我。”
  徐氏呵了一声:“她一个出了嫁的女人,还想把手伸回娘家不成?不必理会她。”
  “嗯。”
  徐氏又问:“大人还说什么没有?”
  乔玉溪咬了咬唇瓣,羞愤难当道:“他还说,与他有婚约的人是大房的姐姐,不是我,如果大房姐姐出现在他面前,他可以认下亲事,但我不行。”
  徐氏的眸光一点点暗了下来:“看来,最大的隐患还是你大姐。只可惜派去‘解决’你大姐的王妈妈有去无回,八成……是已经死在外头了。”
  乔玉溪眸光一颤,抓紧了徐氏的手:“那怎么办呀,娘?”丝毫不关心王妈妈的死活。
  徐氏冷笑一声道:“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讨好老夫人,让老夫人非你不要,剩下的,交给娘,娘统统会为你办好!”
  ……
  六爷的母亲康复了,六爷很高兴,提了一大堆东西,上山向乔薇致谢。
  他一进屋,二话不说,先跪了下来!
  乔薇吓了一跳:“六爷你这是做什么?”
  六爷拱手道:“我说过,只要你救我了娘,我就向你磕头认错,之前的事,多有得罪,请乔大夫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陆某!”
  乔薇摇头一笑:“六爷起来吧,之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打你还抢你银子。”
  六爷站起身来,爽朗一笑:“咱这是不打不相识啊!”
  ……
  乔薇择了个黄道吉日,开始建房。
  六爷亲自将青砖、石材、木材与瓦片送了过来,原本乔薇没订购木材,想着自己上山伐木,但六爷盛情难却,她便欣然收下了。除了这些,六爷还弄了一大排爆竹,从村口到山上,炸得天摇地动,整个村子都在轰轰作响。
  人家这么捧场,乔薇自然不会亏待了对方。
  乔薇在山上摆了席,叫上几位工匠师傅与六爷、砖窑厂的人一起吃了顿开工饭。
  人太多,忙不过来,乔薇请了二狗子娘前来帮忙,村长夫人也来了,她是自个儿来的,另外还有赵大娘,不过赵大娘是罗大娘请的。
  几人进了院子,打水的打水,杀鸡的杀鸡,切菜的切菜,值得一提的是,乔薇早在前一晚便把皮蛋全部运到罗大娘家了,这会儿厨房除了一些自制的熏肉与卤肉,再无其它。
  厨房干净得不像话,几人抽空也上里屋瞧了瞧,我滴个乖乖,年前来都像个狗窝,一眨眼咋收拾得这么利索了?
  “还是罗大娘厉害啊,小乔跟了你啊,就像变了个人儿似的。”二狗子娘拍起了罗大娘的马屁。
  罗大娘笑道:“我要是有这份儿能耐,我那俩孩子咋还这么没出息呢?是小乔自己想通了,决定好生过日子了,才把这个家给撑起来了。”
  众人只当她是在给女儿长脸,嘴上笑笑,心中却并不相信。
  罗大娘见众人不信,摆了摆手,哪天你们就知道了!
  山脚站满了看热闹的村民,村子里好久没人盖房子,真是热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闹,有些年长的乡亲目睹过村长家建房,发现小乔做房子,比村长家还排场大,单单是那一里地的爆竹,就是村长那会儿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