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面商人期盼的眼神,温方亮拍拍手,几个参谋司的人员出来,抬出来几块沙盘,竟是塞外的一些地形立体图,河流,山川皆历历在目。
众商人围拢过来,很多人立时找到自己熟悉的地方,都是啧啧的惊奇议论,特别一些外路的商贾,听多了靖边军的强悍种种,此时见了沙盘,皆是叹服。
一个太原来的商贾更道:“此物极利,山川家国,尽在觳中矣。”
窥一斑可见全豹,仅这沙盘地图,就可看出靖边军的不凡,立时众商贾的信心更增添几分。
温方亮看了温赞画一眼,温赞画明白,对温方亮略施一礼,出列略为讲解。
不论温赞画是温方亮的爹还是什么,明面上,温方亮是一军参将,又是参谋司大使,军中无父子,这礼不可废,该行礼行礼,该下跪下跪,不得含糊。
他抚了抚美须,淡然而出,对众人道:“诸位,有赖这些年我靖边军情报司的勘察,还有诸位掌柜的支持,早在出兵之前,我军就摸清了塞外北虏各部的情报……”
“就目前来说,在我新永宁城东面、东南面,东北面数百里处,有东虏外藩蒙古土默特右翼旗,喀喇沁左右翼旗,还有鞑子称之为昭乌达盟的一些小部落,内有敖汉、奈曼、巴林诸部,他们现在大体在以逊河与宽河地带(后世承德、赤峰与隆化)放牧。”
“当然,靠近我新永宁城的,以喀喇沁右翼、还有土默特右翼蒙古部落居多。这喀喇沁大伙都不陌生,便是以往兀良哈朵颜、泰宁、福余三卫的蒙古人,特别原来的朵颜部落,更是喀喇沁、东土默特二部的始祖。”
“归顺东奴后,奴酋洪太,给他们划下草场领地,相比以往历朝爱迁移的胡人,他们己经不怎么挪动,要找到他们,很容易……”
温赞画一边淡然说着,一边将小旗一一插在各处,立时沙盘上,塞外各部的地盘势力一目了然。周边各商贾看得叹息不己,情报收集如此细致,靖边军怎能不屡战屡胜?
很多人更心中暗凛,对靖边军的强大心悸,更增畏服之心。在场的商贾们,一边仔细倾听温赞画的讲解,一边还有些好奇地端详这靖边军中的赞画。
对各人来说,特别一些外路的商人,靖边军一切都是神秘的,关于他们的传言很多。
这只强军,有若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大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从崛起到名闻天下,似乎并未使用多长时间,他们的强悍,引起无数有心人的关注。
研究他们的人很多,然这只军队似乎蒙上一层面纱,隐隐约约,朦胧不清,每次你自认了解他们时,却无意中发展,他们展露在外面的,只是他们实力的冰山一角,每每让人生出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
当然,越是如此,靖边军越吸引各有心人员注意,军中的赞画,也是外人关注的焦点之一。
这赞画,也就是后世的参谋人员,中国古而有之,多以文人充任,便在军中,大多也是宽袍大袖,一副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样子,或身着官服,一副官员的做派。
与众人中的印象不一样,靖边军中赞画打扮,即有军人的干练,也有文人的儒雅。
就见此时的温赞画,戴着幞头,身穿紧身青衫,腰佩利剑。青衫外面,罩着一件短袖大氅,一直到小腿处,氅身上面有系巾,可如斗篷一样系上。
温赞画本来就是美男子一个,此时穿着赞画的制服,更儒雅中带着英气,风姿即可迷死少女,也可迷倒少妇,事实上,温赞画私生活颇为混乱,这点上温方亮很象他。
这身打扮,也是靖边军新军服,新营制设立的体现结果,力图展示各军最英武的一面,各兵种的特色。很显然的,王斗目的达到了,多少东路的士子书生,看到温赞画后,产生了弃笔从戎的冲动。
面对众人注目的目光,内中甚至有几道怪异贪婪的眼神,温赞画神情不动。
他继续淡然道:“……老哈河,宽河东面过去,是喀喇沁左右翼旗各部,再往东北而行,便是土默特左右翼旗大部,他们皆为东土默特一部,与西边的归化城土默特不同,又有科尔沁各部在更东北角……”
温赞画慢条斯理地在沙盘各处插上小旗,这些小旗的分布,多处一些河流谷地之中。
这古时不论是行军或是驻地,人畜都需要大量饮水,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更是如此。他们的部落驻地,基本都处在河流边上,特别各部间有山脉阻隔的,若是行军,都是顺着河谷行进。
靖边军出塞作战,同样如此,往日情报司与尖哨营出塞哨探,也是沿着河谷搜索,或收买一些蒙古人,或是联络各部落中被掳汉人做向导,或以商人为间。
大体来说,虽然塞外各部落对靖边军畏惧,不过因为大明己经百年无大规模出塞之事,所以总体而言,塞外诸部,谨慎心都不强,很多部落,聚集在离大明边墙不远处。
他们游牧能力还退化了,半耕半牧的,很多大部落的驻帐之地,还建起了简陋的城寨。特别各部投靠清兵后,划分草场势力,也被限制了迁移活动,使得靖边军的情报收集,更为容易。
他目光缓缓扫过场中各人:“此次作战方略,吾可略略透露一些,当然,此略的只言片语,诸位都不得对外泄露半句,否则……”
他手按利剑,斜眼相睨众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吾想,诸位都不想家破人亡吧?”
似乎一股寒流涌过场中各位商人的心,让他们都不禁打了个寒噤,这位赞画不得了,表面言笑晏晏,儒雅亲切,然说出的话,却是这么渗人。
不过这位赞画,却也不是单纯的恐吓在场商贾,众人都知道,忠勇伯对反乱者冷酷无情,谁不惧怕被诛杀满门?就算留下一些活口,也是世代在矿山为奴的下场。
而且就算逃跑,众人也知道幕府情报司的厉害,下面管辖的各抓捕队,除奸队可止小儿夜啼,特别那些新入的剑士堂成员,立功心切,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也愿意。
所以温赞画此言一出,在场的商人立时一片阿谀之声,个个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决不做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特别以赖满成声音最为高亢坚决。
高史银与沈士奇互视一眼,都是裂了裂嘴,这位温赞画表面看来儒雅风姿,然内心阴暗狠毒,越与之接触,越是心寒。二人虽然凶残,不过都喜欢明刀明枪来,对温赞画的风格,都有些不适应,不过靖边军中各色人等都有,却由不得二人性子。
温士彦也是微微点头,料想在场的商贾们,也没有那么不知趣,况且,东路实行的是连坐制,保人制,背叛的代价极为高昂与艰难。而此次具体方略,为了保密,便是忠义营下面各将,也懂得不多。
他的手离开佩剑,又淡然道:“我大军一万五千人,共分三军,以二营靖边军内甲等军,又有忠义营数千人为前军,约六千余人,一色骑军,分若干大股,以雷霆之举,掩耳不及之势,一举荡平各部落抵抗力量!”
“随后武装商团跟上,收容各处人口牛马,征剿残余北虏牧民,将所得缴获,运送回新永宁,该处的屯丁屯户,会负责接应整理。最后是二营的靖边军步卒,作为后军,护卫大军后路,并携带火炮,迎接有可能的城寨攻坚,或是鞑虏可能的包抄后路之举!”
温方亮与高史银二营军马,有军六千余,其中约一半的甲等军老卒,人人有马。
而且忠义营约三千人,也是一色的马队骑兵,内中几乎都为家丁精骑者,跟在靖边军身后,还是可以打仗的,更不用说,他们对上的只是蒙古人。
而此次出塞,联合东路的商贾,还有诸多外路的武装商人们,集合起来,也有人马四五千,其中不下三千的武装人员,很多都有车辆或马匹。
这些人很多都是亡命之徒,其实战力不可小看,当然,他们没有纪律,没有组织,在王斗看来,只是乌合之众。虽说如此,王斗也不会给他们合力一条心的机会。
“此次塞外征战,主要之地便是以逊河,宽河,老哈河,青龙河各处,诸位掌柜的活动地带也主要在此。至于更东北的大凌河流域,尔等就不必去了,便是我师到达那边,也只杀人,不夺人口牛羊诸物,当然,马匹除外……”
温赞画娓娓道来,各位掌柜都是听得又激动,又忐忑,从温赞画平静的话语中,可以隐隐感受到那种血腥之气,可以想象到时场面之大。而这种大场面,自己也有参与其中,怎能让众人不兴奋,不坐立不安?
而听温赞画解说,众商贾便是不通军事,也是连连点头。加之配上沙盘,军事行动,一目了然,丝毫不会有眼前一摸黑之感,与往常各文人,各赞画的纸上谈兵大为不同。
众人都觉此次行动,胜算极大,到时定然大获其财,获得大把功勋,都是兴奋的交头接耳。
看着场中各人的神情,温赞画抚须一笑,他喜欢这种掌控众人情绪的感觉。
最后他道:“依大将军事先所定之略……”
说到这里,他对右上空拱了拱手,表示对忠勇伯的崇敬之意。
众商人一愣,皆全部作出相同的举动,不论他们心中怎么想,表面上,都是一副尊敬崇拜的神情。
只听温赞画续道:“……此战所获人口牛羊财帛,皆以市价之二成到四成的价格,贩售给诸位。具体每物之价,诸位可与商科田主事,还有镇东商行赖副会长详细商议。”
他冲商科主事田昌国一笑,又看了温方亮,高史银等人一眼,众人都是点头,在众商人异口同声的声音:“恭送诸位将军。”中,各将手按佩剑,昂然而出,片刻就走个干净。
田昌国站了出来,两个大泡眼发出耀眼的光芒,心想:“总算轮到我了。”
他咳嗽一声,看着下面期盼的商贾们,说道:“好了诸位,做买卖的时间到了,老田我仔细算了算,此次塞外作战,有可能获得商货一百七十六种,每种商货,我都标了价格,大伙都来仔细议议……”
温方亮,高史银,沈士奇诸人出了大厅,又来到城楼之上。
放眼城内,不论军士或是屯户,都在紧张地作着出征准备。再看城外,潮河玉带似的从城的东北处流过,河边田园处处,一些草滩处,牛羊成群,颇有塞外的风情画卷。
再看看天空,万里无云,一片蔚蓝,这个时代的空气真好。
高史银脸上横肉抖动几下,终于道:“娘娘的,在厅内真不习惯,那些商贾之辈,满身的铜臭味。”
温方亮看着前方出神,喃喃道:“老高,要学会习惯啊。”
沈士奇看着城外的景色,有些痴迷,叹道:“真美啊。”
他说道:“此次出塞,我们算不算封狼居胥呢?”
不等旁人回答,他忽然道:“两位哥哥,此情此景,小弟心中有感,想高歌一首。”
温方亮与高史银异口同声道:“别。”
看着沈士奇委曲的样子,高史银眉头皱了良久,终于心软,说道:“真的不要唱,真要唱,明天出征时我们一起唱吧。”
……
崇祯十四年八月四日,辰时,新永宁城。
天空仍然很高,农历的八月,按阳历算,己经是九月,正是秋高气爽,草长马肥的时候。
一大早,温方亮的左卫青龙营,高史银的前锋朱雀营,还有沈士奇的忠义营皆列阵东郊,又有各位商人的武装商团数千人,还有众多新永宁城屯民与附近各堡的屯户约两万人,也聚集到这。
人海似乎无边,一个又一个整齐方阵看不到尽头,旌旗猎猎,血红的浪涛日月旗翻滚。
触目间,一个个方阵中,尽是密集的帽儿盔,密密的鲜红的长身罩甲,外镶黑边,外镶青边。还有外镶蓝边,这是忠义营的标志,他们皆着靖边军乙等军似盔甲,区分便是外镶蓝边,旗边也是如此。
密集的武器如林,不时闪耀着金属的光芒,便是新永宁城的屯民,不论男女老幼,也人人皆有腰刀鸟铳长枪,他们居在塞外,闲时的军事训练,比路内还要严格,几年下来,不论男女老少,个个列起阵来,也是严整齐肃。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地方,便是那些民间的大侠们,不但各人武器似开展览会,盔甲服饰也是款式多样,还站得松松垮垮的。
还有忠义营的将士们,虽然在编营后,突击训练了一段时间,不过队伍的阵列严整,纪律的整肃方面,甚至还不如塞外的这些屯民们。
不过这样的军容,在那些武装商团,忠义营的旧军们看来,己经极为强悍威武,煞气冲天了。
这样的气氛感染下,人人皆是兴奋地喘着粗气,赖满成身旁一商人忍不住道:“我大军实是威武雄壮,此次王师一出,虏贼各部定然灰飞烟灭。”
赖满成此时又披上了铁甲,使他看起来有若一个铁罐头,不过他的青龙偃月刀扛在肩膀上,却让他的威武之气减去不少。
此时他一晃脑袋,说道:“确实,虽不是第一次见到大军雄姿,然,实是威武啊!”
忠义营中的杨东民、张文儒、徐友渔诸人,也是兴奋地交换着眼色。
经过沈士奇的训练收拾后,他们都对军律有了一定的认识。此时这个严肃时刻,定然不敢喧哗出声,否则谁知道那姓高的,姓沈的,会不会将他们当场祭了军法?
只有杨东民部的许禄,刘玮、余庆元、蓝布廉几人,暗下决心,这次再怎么说,也要立点军功了,看到温方亮的样子,羡慕啊。
大军高台前,温赞画出列,展开一道讨胡檄文,抑扬顿挫地宣读,详细历举北虏历年来的罪过,又再列举此次靖边军出塞的必要性与仁义性,宣读完毕后,众军山呼:“万胜!”
他们齐声高呼,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排山倒海的声音,听上去震慑人心。
温方亮站在高台上,他平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此时神情严肃,只有一股威严。
他看向台下,黑压压的钢铁洪流,似乎要蔓延到天边的尽头。在一些乙等军军阵前方,还摆着一些火炮,有数十门之多,都是佛狼机火炮,轻便灵活,火力也颇为强盛,这是应对可能的鞑虏城寨攻坚战。
还有那些靖边军甲等军的马匹上,放置着炒面袋,可维持七到十五天的饮食需求。
为了造成快速突击的目的,此次甲等军与忠义营,除了必要的武器外,他们甚至连帐篷都不带。这种天气,便是露营外面,确实也没有携带行军帐篷的必要。
温方亮又看向高史银与沈士奇,二人此时也是一样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样子。见温方亮看来,三人似乎心有灵犀,皆同时点头,他们一身戎装,下高台后,策马从各方阵前缓缓经过。
蹄声响动,三骑并行,所到之处,一个个方阵军士,皆着注目礼与并枪礼。
经过那些屯民方阵时,各人都有些好奇地看着三将,特别看在温方亮的身上。
久闻靖边军中有两大美男子,一位高寻,一个便是眼前这位温参将,参谋司大使。关于温方亮的传闻很多,此时各屯民亲眼见到,皆是露出八卦满足的神情,果然名不虚传啊,没想到男人,也可以长得这么俊俏。
到了军阵中段,温方亮叹道:“想唱就唱吧。”
高史银与沈士奇皆呼了口气,二人对视一眼,都是重重点头,二人深吸一口气,忽然齐吼:“嘿……”
二人在军阵前高声唱开:“美丽的大草原啊,我会来的,我会来的。”
众人愣了一秒,不过很快,无数军阵,数万人齐唱声音响起:“啊哟啊哟,啊哟啊哟!”
沈士奇吓死鬼的声音吼唱:“我会将鞑子头颅做成我酒杯。”
数万人雄壮齐唱:“啊哟啊哟,啊哟啊哟!”
高史银破锣似的声音高唱,远远传扬开去:“他们的妻啊就是我的妾,他们的儿啊就是我的仆。”
无数军阵合唱:“啊哟啊哟,啊哟啊哟!”
高史银与沈士奇高唱:“我的马鞭将他们重重抽打。”
无数人合唱:“啊哟啊哟,啊哟啊哟!”
“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踏过大地,踏过草原!”
“啊哟啊哟,啊哟啊哟!”
“直到天边的尽头处,嘿。”
数万人齐吼:“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呛啷龙吟声,温方亮,高史银,沈士奇都拔出自己的兵器,高高举起。
所有的军民都举起兵器,一片片耀眼的寒光,从各军阵中连续不断的闪起。
张文儒一把举起自己的大枪,赖满成举起自己的青龙偃月刀。
众人齐吼:“杀光,烧光,抢光!”
咆哮有若惊雷,震动四野。
一声炮响,高台上温赞画喝道:“吉时到!”
温方亮眼中森严的光芒一闪,喝道:“祭旗,将那些鞑子都押上来!”
天地一片安静中,异族的哭叫,喊骂,与挣扎声传来,透过一个个军阵,就见十几个皮帽皮袍的鞑子,五花大绑的,被一些靖边军甲士押解上来。
沿途所过,各军阵中,投向他们的,都是愤怒与仇恨的眼神。
这些鞑子,他们都是夜不收或是情报司出外哨探时,顺手在途中一些部落外掳获来的,正好大军出征,拿来祭旗。
这些鞑子,眼见一处处明军铁甲大军肃然列阵,此情此景,哪还不知等待自己的命运?
他们心中惶恐,什么时候明军出塞了?他们想干什么?惊讶恐惧之下,他们个个都是拼命挣扎,有人或是哀求,有人只是麻木,或有人自知无望,横下心来,破口大骂。
其中一个身材粗壮的鞑子挣扎喊骂最为厉害,他还向身旁人等喝骂:“成吉思汗的子孙,长生天的子嗣,不要向这些南蛮子求饶。我们都是族中的勇士,就是死,也是回归天神的怀抱,怕什么?”
他竟然没有露出惊恐之色,只是眼睛中爬满血丝,喉咙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挣扎冲高台大吼道:“你们这些卑贱的尼堪,下贱的南蛮,待我族中扎萨克回来,定会给我们报仇。他们还会带来数不清的大清兵,将你们这些南蛮子,全部杀个精光!”
高史银做过夜不收,懂得蒙语,自然知道这鞑子在骂什么,他脸上横肉剧烈抖动,狞笑道:“好,很好!”
温方亮脸色淡然,问道:“这鞑子在骂什么?”
高史银说了,沈士奇大怒:“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老子怎么折磨他!”
温方亮似笑非笑地看着这鞑子,突然一阵大笑:“好,不愧是尔族中的勇士,我靖边军,我温方亮最欣常勇士,我定会给你一个勇士该有的祭旗死法!”
他对沈士奇说了几句,沈士奇嘿嘿而笑,道:“痛快!”
他传命令给忠义营的几个将官,他们听了同样嘿嘿而笑,特别张文儒脸上,更浮起了残忍的笑容。
很快的,数十个忠义营的士兵扑了出来,将这鞑子,还有几个同样骂得厉害的鞑子全部装进麻袋之内,麻袋口用绳口扎紧。
靖边军如此举动,麻袋内那些鞑子如何不明白等待自己是什么?皆是一片凄厉的喊叫声音,甚至有一半的人反悔,不再喝骂,而是拼命的求饶,他们的声音从麻袋内传出,含糊不清,更显诡异。
而旁边那些没装进麻袋内的鞑子,则是吓得魂不附体,缩在一旁不住发抖。
张文儒哈哈一声狂叫,一提马缰,喝道:“出来一百个,随老子踏死他们!”
马匹的嘶鸣中,张文儒策马疾冲而出,他看准一个麻袋,前方两个马蹄,重重踏下。
清晰的骨裂声音,还有刺耳的惨叫声,从麻袋内传出。失禁恶臭的味道,还有麻袋内似乎有喷泉似的血水狂喷,立时将麻袋的一大片染红,甚至血水渗透到地面上,将泥土染得黑红。
这麻袋内装的,正是方才喊骂最为厉害的那个鞑子,他被五花大绑,困得四脚朝天。
如此除了挣扎蜷缩,不能再做别的动作。张文儒的马匹踏下,正踏在他的胸脯上,立时不知多少骨头折断。甚至多根肋骨突出,刺破了几处麻袋,红白的骨头茬子从中露了出来。
这鞑子痛不欲生,只是拼命扭动,从外看去,看不到麻袋内他的神情样子,只觉得他的扭动,过份诡异了些。
张文儒又是策马过来,再狠狠踏下,似乎血液在袋内突然炸裂,整片麻袋上方,都向上挤压飙出一片血雾,只是片刻间,该个麻袋,就成了血肉之袋。
袋内的鞑子,似乎还没死,只是身体的扭动,己呈三百六十度之势。
张文儒狂笑着,策马乱踏,而旁边,能让人耳膜破裂的惨叫声不绝。一百个忠义营的骑士出来,策动马匹,对着那些麻袋内的鞑子乱踏,不断的骨裂声中,那些鞑子在惨叫中被活活踏成肉泥。
这附近的区域,也似乎成为血肉泥潭,暗红的鲜血,流得满地都是。
军阵中,不论军士或是屯民,都看得无比解气,只有一些商贾脸色苍白,眼前一幕,太渗人了。旁边那些没有被装进麻袋的鞑子们,则个个吓得魂不附体,屎尿齐流,他们萎缩在地,只求能有一个痛快。
确定这些鞑子皆尽成为肉泥,张文儒才领着麾下骑士回归,这些骑士们,也个个高呼过瘾,皆道如果以后抓到鞑子,定要如此办理。
看时辰差不多了,余下的鞑子们一刀砍了,祭旗仪式,胜利结束。温赞画一直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一切,此时抚须道:“祭旗大吉,将士痛饮鞑虏之血,此战我师定能大胜!”
高史银与沈士奇,都理所当然的认可点头。
温方亮深深地眺望东方一眼,随后看向台下的雄军,一扬利剑,喝道:“出征!”
“万胜!万胜!万胜!”
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中,二营靖边军甲等军,还有忠义营的骑士们,策动自己马匹,当先而出。
他们好像一股红色的潮水,向着东方奔腾而去,铁蹄击打地上,有若地动山摇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