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刀、邓小贤和周勇几个,早就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被王贤吸引,偷偷用眼神约定好!
当看到敌军让开去路,空间足够让战马冲刺起来,顾小怜便突然将玉簪刺入王贤战马的后臀,战马吃痛,嘶叫着向前狂奔!
那一声嘶叫便是信号,听到之后,胡三刀和邓小贤立即挥舞起兵刃,猛冲猛打为王贤开路!
周勇、周敢等人也纷纷催动战马,护在左右,保着王贤和二女往外冲!
敌军猝不及防,登时乱成一团,转眼就让锦衣卫冲出十几丈!
“快拦住他们!”见自己过于托大,马忠气急败坏,声嘶力竭的咆哮道:“结阵、结阵!”
听到这声命令,敌军官兵才如梦初醒,赶忙潮水般合拢起来,想要这两百多锦衣卫淹没在人山人海中!
胡三刀和邓小贤奋力拼杀向前开路!胡三刀的狼牙棒上,已经密密麻麻挂满了敌人的血肉,邓小贤的长枪也不知刺穿了多少敌人的胸膛!跟在两人身边的将士越来越少,这些武艺高强的锦衣卫,一个接一个被吞噬在敌兵的海洋中!
如果从天空俯瞰,这一队锦衣卫就像一群黄河中的金鲤,在数千敌兵组成的滚滚洪流中奋力逆流而上,每前进一丈,都要付出巨大的牺牲!然而他们却依然忘我的前进!再前进!
巨大的牺牲换来的是越来越多的敌兵被甩在身后,面前的敌兵越来越少!
眼看着前面的敌兵只有三五丈厚了,邓小贤猛吸一口气,使劲握了握手中长枪,想跟胡三刀一鼓作气杀将出去!然而当他的余光扫到胡三刀,登时魂飞魄散——只见胡三刀的战马被砍断了马腿,咴咴惨叫着摔倒在地!胡三刀猝不及防,也被猛地甩在地上!狼牙棒也脱手而出,砸碎了一个敌兵的头颅!
见这杀神终于落地,敌军士卒大喜过望,一拥而上想要将其乱刀砍死!
“老胡!”邓小贤惊呼一声,赶忙挺枪前去救援,却见胡三刀爆喝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将围上来的敌军踹倒一片,然后随便抓了样东西,就从地上跃起!
胡三刀起身,才发现自己手里抓的不是兵刃,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敌兵!这时,敌人又潮水般涌上来,胡三刀也顾不上别的了,拎住那个敌兵的两腿,便凶猛的挥舞起来!
还别说,这人形兵刃威力不小,竟硬生生砸死三五人!当然那被当做武器的敌兵,脑袋也早就被撞得粉碎,气绝多时了!
胡三刀挥舞着那死去的敌兵,疯狂的在前开路!他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一张脸上更是须发皆赤,真如修罗血海中爬上来的杀神一般!那些敌兵哪见过这种情形,一个个吓得两股发颤,败退连连!
这时,邓小贤冲到胡三刀身边,一枪刺死一名敌兵,伸出一只手去拉胡三刀:“快上马!”
胡三刀却不理他,一边忘情厮杀,一边咆哮道:“开你的路去!我掩护你!”说完,继续凶猛挥动手中死尸,却突然发现手中分量一轻!原来是那尸首禁不住如此猛烈的撞击,已经从腰间断掉了!胡三刀将剩下的半截尸首一扔,双臂夹住两个想趁机偷袭的敌兵,将其活活夹死,咆哮道:“快滚啊!”
“啊!”邓小贤知道无可改变,痛叫一声!手中长枪匹练般横扫,扫倒无数敌兵,然后附身马背,用枪尖将地上的狼牙棒猛地一挑!狼牙棒被挑飞起来,胡三刀探手接住,然后就势一扫,便将十几个敌兵扫倒在地,不少人直接脑浆迸流!
“哈哈哈哈!”胡三刀放声大笑起来:“还是这个趁手!”
“跟进了我!”邓小贤低喝一声,挺枪继续前冲,胡三刀挥舞着狼牙棒跟在他后头,将那些试图偷袭邓小贤的敌兵全都杀死!直到他突然后背一痛……
“出来了!”邓小贤终于杀出重围,欣喜的回头一看,却魂飞魄散——只见两柄长矛从胡三刀的背后刺入,矛头穿透了他的胸腔,血淋淋的从前胸刺出!
胡三刀用最后的力气,将狼牙棒猛地向后一掷,砸碎了那两个偷袭敌兵的脑袋!
然而更多的长矛刺过来,胡三刀被身上两支长矛扎住,根本无从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十几支长矛透体而过!
“老胡!”邓小贤眼含血泪,拨回马头想要抢回胡三刀的尸首,却见数骑锦衣卫从后面跟上来,挥刀砍掉了那些敌兵的首级!周敢冲到邓小贤面前,拉他一把道:“走吧!”邓小贤抹一把血泪,才跟着周敢继续前行!
突围出来的有一百余骑,其余三百将士殒身于这数千敌人组成的百丈长阵中……
“给我追!”马忠的肠子都要悔青了,自己实在太执念了!若是之前趁着王贤他们还不知情,直接在谷口设伏,一阵箭雨、一波冲杀,就能轻轻松松将王贤的人马杀光!亦或是不想生擒王贤尽情羞辱,岂会有现在的狼狈?!
可那样一来,如何让王贤知道,他马忠又回来了?是他马忠来报仇了?!不能生擒王贤,如何解他的心头之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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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红霞遍地。
益都山脉蜿蜒的山路中,一百余伤痕累累的锦衣卫在狼狈逃窜,身后铺天盖地的敌兵在狂追不舍!
周勇周敢邓小贤等人全都神情凝重,眼下他们还来不及为死难的兄弟哀悼,他们担心的是胯下的战马——经过之前的连番恶战,马儿们匹匹带伤、精疲力竭,不少战马开始口吐白沫,已经有尥蹶子的迹象了!
虽然锦衣卫依然拼命催动战马,但马儿的速度还是不可避免的放慢下来,身后的敌兵紧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
“这样下去,”周敢满面焦灼的看一眼周勇道:“很快就会被追上了!”
“得想个办法!”周勇点点头,他也有这样的焦虑。
周敢回头看看身后的王贤,只见他有些两眼发直,身上明晃晃的亮银甲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转过一处山坳,周敢咬牙拿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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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忠率领千余骑兵穷追不舍,绝对不能让王贤逃回去,这是上头下的死命令!眼看着地上出现倒毙的马匹,马忠如获至宝,兴奋的吆喝起来:“他们的马已经力竭了,给我拼命追啊!”
一众骑兵拼命的催动战马!
风驰电掣的追击下,马忠等人距离敌兵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见他们的背影了!
“那个穿银甲戴银盔的就是王贤!”马忠声嘶力竭的吆喝道:“谁拿下他,赏金十万两,封指挥使!”
“追啊!”骑兵们闻言兴奋的嗷嗷直叫!像见了血的狼群,速度竟又快了不少!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只有十丈近远了,那些锦衣卫知道已经跑不掉,竟调转马头,迎面朝敌军杀过来!
“杀啊!”转眼之间,双方便猛的撞在一起,又一场惨烈的厮杀开始了!
已到穷途末路的锦衣卫,再也不保任何幻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杀杀!杀一个够本儿,杀一双有赚!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们拼命的挥动兵刃,砍杀着蝗虫般涌上来的敌兵!战马被杀了,便步战!兵刃断了,便用拳脚!将敌兵从马上拽下来,死死掐住脖子,同归于尽!
在干掉了三百多敌军之后,几十名锦衣卫死伤殆尽,只剩下数人还围在那银甲银盔的王贤周围!而且他们的战马已经全都死掉,背靠背站在地上,冷冷看着数百名敌军将自己团团包围。
那银甲银盔的王贤满脸是血,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他啐一口,挺起绣春刀,带着最后几名弟兄扑向敌人!
又斩杀了十余名敌军,最后几名弟兄也被长矛刺死,遗体被高高挑在空中!
银甲银盔的王贤也大腿中矛,鲜血喷涌,单膝跪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七八支长矛架在他的脖子上,但他的头颅仍不屈的高高扬起!
马忠拨马过来,到了近前,看着狼狈万状的王贤,狞笑道:“跑啊!你倒是跑啊!”
“狗贼!你全家不得好死!”王贤突然爆喝一声,双臂猛地一举,将那些长矛荡开,挺起已经满是豁口的绣春刀,竟奇迹般的从地上窜起,跃到马忠面前!
马忠猝不及防,慌忙举臂去挡,被一刀劈落马下!
那些骑兵没想到王贤竟是假作不支,目的是故意引马忠过来!他们慌忙猛地刺出长矛,数支锋利的矛尖贯穿了银甲,刺入王贤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把银甲染红……
“都台!”亲兵赶忙跳下马,去查看马忠的死活,见他躺在地上大口喘气,那绣春刀砍断他的臂甲后,竟卡在了他的骨头上!
马忠这只胳膊估计是废了,但性命无忧……
看到这一幕,那王贤失望的闭上了眼,若非绣春刀已经卷刃,若非自己已经力竭,怎么会只要了这狗贼一条胳膊!
“杀了他!”马忠这才感到胳膊上那巨大的疼痛,忍不住咆哮起来!
“都台,他已经死了……”亲兵轻声说道。
“割下他的脑袋!”马忠恨声说道。
“是!”亲兵拔出腰刀,手起刀落,便割下那人的头颅,将其送到马忠面前。
马忠快意的看一眼那头颅,突然愣住了,他不顾断臂的伤痛,猛地坐起来,用那只完好的手使劲擦拭那颗头颅,待看清其本来面目,马忠失望的跌坐在地上,失声嘶吼道:“这是周敢!不是王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