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露微拎了行李,随着沈砚山下了火车,乘坐他的汽车,回到了大帅府。
回来之后,她首先去见了榴生。
才一个月不见,榴生好像瘦了很多,司露微紧紧拥抱了他,心里潮得厉害。
榴生却高兴极了:“阿妈,我天天夜里在梦里想你,阿妈!”
他阿妈果然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她不仅仅很漂亮,还有武艺,而且说话算数,说四十天之内会见到他,果然就来了。
如果前面几年没有阿妈,能换个这么好的,那榴生也愿意。
“阿妈也想你!”司露微闻着孩子身上的气息,带着一点淡淡的乳香,心里空落落的那一块,彻底填满了。
她抱着他,半晌不撒手。
他们母子俩依偎着,在屋子里说了很久的话,直到副官过来告诉她:“司小姐,大帅让您带着少爷去花厅吃饭。”
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榴生终于能出房间了,非常开心,拉着司露微的手上蹦下蹿。
司露微脸上,难得露出一点细微的笑容。
笑容很淡,但存在,是抹不去的。
沈砚山在餐厅,远远就看到了他们。女人牵着孩子,缓步朝这边走过来,不正是他幻想多年的生活吗?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进了餐厅,榴生身上的活泼劲全部收敛,像个小大人似的,恭恭敬敬叫沈砚山:“爸爸”。
他叫“爸爸”的口吻,跟副官们叫“大帅”的口吻,简直是一模一样。
司露微有点心疼。
沈砚山略微点头,让他们俩坐下。
副官上了菜。
大帅府的菜,每一样都很精致,花哨上很下功夫,却没有司露微做的好吃,也没有晁溪做的好吃。
榴生一口口艰难往下咽,敢怒不敢言。
沈砚山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吃饭。
他差不多吃饱了,这才放下筷子。
他一放筷子,榴生就好像脱了缰绳的野马,当即也放下筷子,露出了满脸轻松。
司露微在旁边瞧着他,心里甜腻得厉害,心想他这样可爱、这样有趣,哪怕是怕沈砚山的怂样,也很好玩。
她这一生,至今为止,唯一一个正确的决定,就是要了榴生。
孩子对父母的爱,是不权衡、不计较的,是全心全意的,没有任何条件的。
“……榴生从今天开始,搬到南楼去。他用过的佣人和乳娘,可以都搬回来。白天也可以去大庄家吃饭,但晚上要回来住。”沈砚山道。
榴生睁大眼睛看着他。
沈砚山看了眼司露微,意思是问司露微听懂了没有。
司露微点头:“是,我会去跟我哥哥嫂子说,让榴生搬过来。”
“至于你……”沈砚山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不带任何情绪,“你住在东跨院的一楼。”
东跨院,就是沈砚山的主院,这么多年他一直住在那里。
以前司露微回来,住在二楼专门的房间,他给她准备的。
现在,她只能住到一楼了。
在主人家的院子里,住在一楼的,都是服侍的。
“是。”司露微道。
午饭之后,她带着榴生去了她哥哥家。
司大庄和晁溪还没有吃饭,都心神不宁的,怕司露微真不回来了。
瞧见了司露微和榴生,司大庄大喜,笑得嘴巴都要裂到耳朵根去了。
“回来了!”司大庄一把抱起了小外甥,“真轻了点。”
晁溪则问:“你们饿吗?我让厨房备饭。”
司露微刚想说吃过了,榴生抢在她前面:“饿了。舅妈,我要吃炸鱼。”
“好,舅妈去做炸鱼吃。”晁溪笑道,亲自下厨去了。
后来,榴生又在舅舅家补了一顿午饭,吃得心满意足,撑得小肚子都圆了。
司露微也把沈砚山的意思,转告了晁溪和司大庄。
“回去是好事。”晁溪怕司大庄说什么不得体的话,抢在他前面开口,“一家人,就是要住在一起的。”
司露微点头。
她又把自己和沈砚山谈的条件,告诉了哥哥和大嫂。
司大庄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假如不闹这些,司露微早已是大帅夫人了。
如今呢?
如今连个姨太太都不算了。
“我这次没把握五哥会回心转意。当初他在岳城的时候,差点自杀了。”司大庄道,“小鹿,你对他,实在太过于薄凉了。”
司露微已经第二次听到他哥哥说这件事,心里却比第一次略受震动,可能是因为孩子回来了,事情也定下来了,她的感情才能分配出来,想一想沈砚山当时的绝望。
“他的要求,我全部做到了。我想要的,无非是我应得的。”司露微道,“假如那就是薄凉的话……”
司大庄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妹子没有错。
他叹了口气。
当天下午,司大庄派人帮榴生搬家,将他的东西全部搬到了大帅府的南楼,乳娘和石嫂仍跟过来照顾他。
司露微给他做的那四箱子 衣裳鞋袜,也搬了过来。
至此,榴生才真正像个大帅府的少爷了。
第194章 流血
司露微很充实。
她在大帅府住下了。
她白天带着榴生,母子俩上午要出去玩,到处看看,见见世面,与人交流;下午吃了饭,午睡之后开始认字。
榴生已经认识了不少的字,都是晁溪教的。
司露微教他启蒙、写字,一般要练习两个小时。
对于小孩子而言,两个小时需得分成三个时间段,要不然他坚持不了。可榴生很开心,从来没有半分不愿。
只要和司露微在一起,做什么他都高兴。
到了黄昏,如果沈砚山不在家,他们母子就去舅舅家吃饭,然后陪着玉儿玩一会儿,再回来睡觉。
一连过了大半个月,榴生个子都长高了点,从前的裤子短了。
司露微擅长针线,她不仅仅会做老式的长袍马褂,也会做西装。
她依照背带裤的样子,给榴生做了两条,针线活一点也不输给裁缝。
“您回来了,少爷就享福了。”石嫂偷偷抹泪。
司露微塞了个巾帕给她:“多谢您一直照顾他,把他照顾得这样好。”
“以前打仗的时候,是您收留了我全家,这份恩情,我怎么敢忘?照顾少爷,是我的本分。”石嫂道。
司露微再次道谢。
她把日子过得心满意足。
只是,每天夜里,她总是睡不着,因为沈砚山让她留下,也明确告诉她留下来要做些什么,可他夜里从来不下楼。
司露微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她前半夜都要等着,怕他突然召唤。
可是他没有。
一连半个月,他只跟司露微和榴生吃过三次饭,其他时候不见踪影。
天气一天天炎热了,司露微的床上铺好了席子,临睡前,女佣要帮她擦一擦。
“我自己来吧。”司露微接过了女佣的毛巾,让她先出去。
她把席子擦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个时候,沈砚山进来了。
他喝了很多的酒,站在门口不说话,酒香都往屋子里飘。
司露微已经洗了澡,换上了睡衣,把擦席子的手盆和毛巾放下,她叫了声:“大帅。”
沈砚山进来,随手关上了门。
他没有往床上去,而是坐到了沙发里。
他依靠着沙发,神志已经不是那么清楚了,低声道:“倒杯水给我。”
司露微正好有放凉的白开水,就拿给了他。
沈砚山渴得厉害,一口气喝了。
喝完了,他随意往后一靠,对司露微道:“跪下。”
司露微略微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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